【防弹|郑号锡】鸢尾

붓꽃 
鸢尾
🍀
傍晚7点
天色渐渐变暗。
你便搬把凳子倚在门前等夜深。
你也不知等了多久。
只觉时间于你来说已无任何意义。
回过神已是深夜11点。
你伸手探探，是点点雨丝。
暴雨即将来临。
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来了吧。
你起身随手拍拍，准备收凳子关门。
门帘已经放下，你在柜台收拾。
抬头便见他踏着浓浓深夜霜水进门。
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带来一阵寒气。
四目相对。
你以为他不会来了的，没想到还是这么准时。
你低头苦涩的笑。
他问你。
“有房间吗？”
你直直看着他，半晌才回他的话。
“有，单人间？”
他也回你直直的视线。
“是，多少一间？”
你无法立刻回他，眼眶里已噙满泪水。
你微转身轻拭泪水，答。
“很便宜的。”
大概没觉察出你的异样，继续问。
“那今天晚上怎么算价钱？”
你看看墙上的老钟，离12点还差那么三刻钟。
你努力一笑。
“给你半价吧。”
他长舒了口气，决定住下来。
你递给他一本大大的登记本。
“在这里填一下你的入住信息。”
他填的时候你一直看着。
他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光泽而干净，长短恰到好处，白净净的一双大手，实在让人无法忘怀。
你还记得那年初见他，是初夏时节。
蔓河边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引得整个村子的人都出来闲逛。
漆黑黑的夜里，红红黄黄的花灯，还有蔓河桥头单手轻提花灯的他。
温文儒雅，如沐春风。
对你笑的时候，周边好像都被点亮了。
他直直递给你那盏花灯，你小心翼翼的接。
你的手冰冰凉，他的手温温暖。
触及也不立刻撤回，对你灿烂的笑。
你笑得轻轻浅浅，手边的触感真实。
你看着眼前的他，认真填写资料的样子。
他的那双大手，真想一把抓紧，再也不放开。
良久才填写完，你带他进里屋。
一遍遍嘱咐他。
“这里的夜特别冷，没事就不要出来了。”
他也听得认真，一遍遍应承。
他不知道的是。
柜台上的那本登记本。
千千百百页。
每一页都是他。
只有他一个人。
郑号锡。
深夜的暴雨说来就来，说走也走的快。
凌晨三四点的样子，雨渐止。
你一夜无眠，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从一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还没有睡意。
窗外的雨滴打在屋檐的声音嗒嗒嗒的，一如以往的每一个雨季。
你还是没有睡着，轻轻爬了起来，拉开窗帘。
推开窗，初冬的寒气夹杂着雨后泥土的清香扑面而来。
不知觉又是冬季。
以前没在意，昨夜一夜无眠，忆起很多往事。
想着当初他走时，心愿就是能再吃上一顿你为他准备的热汤饭菜，便想为他做一顿。
好好整理了服饰妆容，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郑号锡出门的时候单肩背着背包和单反，看到一桌热汤饭菜，有些震惊。
六点出门买菜做饭，他出门却已近十点。
汤品菜肴热了一遍又一遍，电饭煲里的饭保温了快三小时。
你终是抵不住劳累，靠着餐桌打盹。
郑号锡上前轻拍拍你，你立刻惊醒。
对上他的眼，满是惊讶。
说着早想好的说辞，一边为他盛汤盛饭。
“我的手艺虽然不好，但店里是包早餐的。”
“这个小村子已经没什么人住了，能买到的都是一些农家果蔬。”
“你不要嫌弃汤品饭菜不是很丰富。”
萝卜豆腐清汤，凉拌地菜，还有一碗辣炒鸡块。
都是他以往爱吃的，不知他还否吃得惯。
郑号锡怔了怔，随即便理解了过来。
放下背包和相机过来餐桌坐下。
扫视一遍，露出暖心的笑。
“谢谢，都是我爱吃的。”
“我很喜欢。”
汤的热气氤氲，你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郑号锡是笑着的。
饭后他出门的时候，和你在门前道别。
“谢谢，饭菜很好吃。”
“我打算在村子周边逛逛，你有什么推荐吗？”
“今晚我还想再留宿一晚，可以把房间留给我吗？”
你有些诧异，以前的他只停留一晚的。
却还是竭力止住惊讶的内心，应下来。
你为他指了那处你们初见的蔓河桥头。
他满怀期待的出门。
你目送他出去，这一次，他还会回来。
夜晚的时候，郑号锡还没有来。
天开始变冷，从头冷到脚。
店子就在蔓河边，你便留了盏昏黄的小灯，披件薄衣，出门望他。
每一世的郑号锡都会在当初走的初冬时节重新找上门来。
这个地方，这个店子，还有一个你，只为了他一人千千百百年停留。
你独自踱步蔓河边，丛丛的鸢尾簇拥河边，永不凋谢。
你记着，这是他最爱的花。
你是他的心中最爱。
蔓河的荧光鱼都闪着幽幽的荧光朝你游来。
到了跟前嗅着你的气味认出你又回去了。
你与这漫漫蔓河簇簇鸢尾千千荧光鱼和古老旅店相伴千年走过。
年年天天盼他来，迎他来，送他走。
舍不得，却又感激不尽。
至少他总会来。
郑号锡回来的时候四处搜了一圈没看到你，便放下行李出来寻你。
你见着了他，周围暗暗的一片，你却觉得他朝你走来的这一路都明亮了起来。
他来到跟前，问你。
“你不是跟我说晚上不要出来的吗，这么冷，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脱下外套披在你身上，是他一贯的味道。
你形容不出什么，就是他独有的味道，让你很安心。
你看看他，浅笑。
“没什么，就是思绪有些烦杂，出来吹吹风散散心。”
才不能对他说是来迎他的，因为心里很担忧他说会回来却再也不来。
两人并排沿着蔓河边缓缓散步。
郑号锡问你。
“你在这里多少年了？”
你清清浅浅的答。
“好长时间了，长到我都忘记时间的流逝。”
他轻轻笑笑。
“那你为什么要在这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开店啊，都没什么人来？”
你低头笑他一无所知，浅浅回他。
“因为我在等人。”
“他走的时候一直都心心念念着这里。”
“我得在这里等他回来。”
他看你的眼睛亮亮的。
“那你等到了吗？”
你点点头。
“等到了的。”
你转头看向他。
就是你呀，郑号锡。
几千年轮回，你就在这蔓河边一直等着他。
每一世，你都能等到他来。
或深夜和他林立河边，聊着你知他不知的天。
或和他只是点头之交，没有更加深入的交往。
或又只是偷偷在他房间放一束鸢尾，盼着他记起。
但是他每一世遇见你，仍还是不记得你。
你只是在无限的世间轮回中，偷偷遥望他的侧颜。
错过了，再见便是下一世。
你让他先回去，说是还有些烦恼再整理整理。
他有些不放心，最后却还是决定让你一个人静静。
他转身，你在风中静静看他走回去。
初冬的风吹在脸上还是有些疼的，连带着你的发丝一起吹散。
郑号锡，你知不知，我这一头乌发早已为你等白。
你站在蔓河边，任凭风吹散你的白发。
你又不是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你守了他千年，也该够了。
你回去的时候折了一朵鸢尾。
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老人。
背后还有一朵盛开的鸢尾。
郑号锡站在房间的窗前。
默默看你一步步慢慢走回家。
第二天清晨。
照例是萝卜豆腐清汤，凉拌地菜和辣炒鸡块。
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做给他吃了。
你的动作有些迟缓且伤感。
郑号锡在门前和你告别。
他说他在世界旅行，如果等到他转了一圈回来这里的话，还想再和你继续临河聊天，畅聊旅途中的各种趣闻。
你满口应承下来。
临走，你送了他昨日折的那朵鸢尾。
你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这一世又是再见。
五年后。
是个春天。
郑号锡重新踏入这里的时候，蔓河已经长了草，河水快干涸了。
荧光鱼已经不再，丛丛盛开的鸢尾也都枯萎不见踪影。
蔓河边的旅店更是破旧不堪挂满蜘蛛网。
一别五年，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往事不再。
你本是一朵鸢尾。
千年前因爱慕偶然经过你丛前的郑号锡，苦苦求于佛祖让你幻化成人形，世世伴他左右。
佛祖欣然应允，赐你金玉良缘。
第一世，你们和和美美，鹣鲽情深。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伴他到头发花白，老的走不动路弯不下腰说不动话。
他是在初冬季节走的，走的很安详，握紧你的手不愿松开。
入土的时候，你在他身旁放了一朵鸢尾。
郑号锡，你知道吗？
鸢尾的花语是，长久的思念。
我思念你。
后来的每一世，你都在这蔓河边等着，等着郑号锡的到来。
只是时间仅短短一夜。
你曾埋怨过佛祖，为何给你和他如此艰难的考验。
但在后来长久的岁月流逝中，渐渐琢磨出其中的道理。
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美好完满的事。
都是要在生活中经历磨难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人生本是一场苦旅，哪有那么容易。
你参透其中的奥妙，终于幻灭消散。
你手边一朵紫鸢尾，轻捻花茎，向着太阳，想要看的仔细点。
郑号锡，没有下一世了。
这芊芊蔓河已枯，万物不再。
你随风消散，微风轻轻吹。
剩下青草地上那朵鸢尾迎风摇曳。
即使守着这蔓河千年，每世轮回只为见他这短短一夜。
他也已经记不起你的样貌你的名字你的心。
想来这一次他破天荒的待了两天两夜也是有征兆的。
你幻灭消散，只在他每一世停留的那个房间内。
固执的开了一朵紫鸢尾。
你是我长久的思念。
郑号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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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夜我写到凌晨一点半，耳边一直循环着泰泰的풍경，泰泰小天使温柔的内心和这篇文章实在太搭，心都被治愈了呀！)
(BGM：풍경 —— 金泰亨 of B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