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陆白|独角戏·第九回

赌闲气跑堂怒倒戈 
解疑宗盗帅去复还
客栈里很暖和，老榆木桌上摆着的仍是往常那几样菜，土豆丝、炒鸡蛋、过油肉，外加六七个馒头，不过想来都已经凉了。
掌柜的从他进门起便不断使眼色，小郭也在一旁打哈哈，道：”老白，不是让你去十八里铺给掌柜的买胭脂嘛？一看你就没买，快去快去！”说着便把白展堂朝门外推。
白展堂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小贝大概被赶回屋了，其他人都在，楚留香也在。
都是他最亲近最信赖的人。这些人在这个时候聚在一起，让他觉得有些奇妙，却又很安心。他忽然发现自己之前躺在房顶上对着月亮自哀自怜的行为实在有些没道理。
楚留香转头看他，微微一笑，又极轻地点了点头，意思是随他怎么做。
白展堂心里忽然踏实了。楚留香要是连这点儿小打小闹的事情都应付不来，也就不是楚留香了。
于是他轻轻挥开小郭的手，走到老邢身边，问道：”老邢，这是咋回事儿啊？”
老邢趁楚留香松劲，一把将手抽了出来，指着白展堂的鼻子怒道：”老白，你少跟我充楞，这事儿你也跑不了！你说，你和楚留香什么关系？”说着，又拿手朝楚留香的方向点了点，道：”什么楚大凰，啊？他是盗帅！你这样包庇罪犯后果很严重的，你知道不知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分了赃？”
楚留香笑了一声，忽戏谑道：”邢捕头，偷画的是盗圣，你却偏偏要捉我这个盗帅，这又怎么说？”
白展堂狠狠白了楚留香一眼，索性一脸惊讶地对老邢道：”他是盗帅？他一直和我说自己是卖脂粉的生意人啊。”
说着，朝楚留香走去，问道：”说吧，你这个盗帅！你偷了什么？”
楚留香原以为白展堂会替自己打个圆场，倒没料到一句戏语惹得盗圣倒了戈，他哭笑不得，只好道：”邢捕头说张掌柜的一幅美人画被人偷了。”
一面说，一面竟从自己身上把盗帅的玉牌取了下来，递给老邢，道：”邢捕头不妨拿这玉牌交个差，待过几日在下寻回张掌柜的画，再向捕头解释其中内情。”
小郭见状，忙帮腔道：”是啊是啊，老邢你先回去吧！”说着又把老邢拽到一边，悄声道：”你不知道，香帅是我师兄追风的好朋友，他虽然是盗帅，却帮我师兄破了不少案，我劝你见好就收吧。”
老邢看着玉牌，听了小郭的话，犹自踌躇，楚留香已带着白展堂往屋顶去了。
原来楚留香和陆小凤带着那陶老头儿走了一阵，忽起了酒兴，正巧见路边有家酒楼，便要去打几坛好酒再走，却听酒楼里有几人议论盗圣偷了张掌柜的镇店名画，据说是幅西子浣衣图。
楚留香在同福客栈住了两日，自知白展堂如今行事谨慎，把盗圣的秘密藏得滴水不漏，因此也不担心，只对陆小凤玩笑道：”这事要让小白听见，定又要恼人冒充他了。”
陆小凤却不笑，捋着眉毛道：”这事不对。陶老头儿说的事情也与一幅美人画有关。”
楚留香闻言，便拎了酒坛，同陆小凤回马车对老头儿好一阵盘问。陶老头儿原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楚留香索性道：”陶兄，你又要陆小凤帮你，又不肯把事情说清楚，只怕神仙也爱莫能助。”一面说，一面看了眼陆小凤。
陆小凤会意，一边喝着酒，一边闲闲懒懒道：”既如此，陶兄替我转告花满楼，陆小凤帮不了他，只能和楚留香游山玩水去了。”
陶老头儿一听这话，哪还禁得住吓，只得长叹一声，犹犹豫豫道：”罢了罢了，老夫就实说了吧。那连心锁不是花公子给老夫的，是老夫派手下偷来的。”
陆小凤忽想起司空摘星，噗嗤一笑，又忙问道：”如此说来，你说的花家美人图被盗一事也是假的了？”
陶老头儿忙不迭道：”老夫不敢蒙骗陆大侠，美人图被盗一事千真万确，只是花公子并不知晓此事，自然也不曾以连心锁为信物托老夫向陆大侠求助……是老夫前些日子替犬子操办婚事，听闻花家美人图意头极好，因此借了画想为喜宴添添光……谁料第二日美人图便不见了……”
老头儿瞥了楚陆二人一眼，又跪下哀告道：”老夫原不知那美人图竟关系到花家要务，否则莫说犬子娶妻，就是天大的喜事，老夫也不敢把这画借来。如今此画失窃，老夫也不敢告诉花公子，实在无可奈何了，才出此下策，借花公子之名求陆大侠帮忙寻画。老夫想，陆大侠智计无双，待您老找回宝画，老夫再拿着画向花公子负荆请罪不迟。”
楚留香笑着看了看陆小凤，道：”那么你之前不肯让我跟来，大概是怕自己一人应付不了我们两个人，让我们有机会和花满楼当面对质了？不过，你之前在客栈又为什么要逃跑呢？”
陆小凤忍不住笑道：”这位陶兄运气实在不好，路上遇到了劫匪，被抢的一个子儿都不剩了。他不过是想在客栈吃顿霸王餐罢了，没想到招来了那位捕头，他可不慌么？”
楚留香闻言，也不禁有些好笑，道：”这么说，陶兄也冤得很。”
想了想，又问：”这美人图究竟有什么秘密？不知道方才听到的西子画与此事是否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轻松道：”空穴来风罢了，我从未听花家人说起过什么美人图，只怕是有人想生出什么事端，才造了这样的谣。”
楚留香凝神想了想，道：”若是有人造谣，又事关花家，还是把事情查清楚的好。不如这样，你去江南，我回去找小白，查查西子画的事情，看其中有什么蹊跷。”
陆小凤挑眉灌了口酒，无奈道：”好吧，只好等此事之后再与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