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良堂】卿言（55）

是阿曼将我摇醒的，我勉强睁了眼，阿曼伸手扶我起身，将我头上的玉钗摘下，边给我拢头发边笑：
“姑娘要睡怎的也不将钗子除了？好险没划伤，时辰不早了，姑娘再睡怕是夜间要走了困的，到妆台前坐坐罢，我给您通通头”
我还未醒盹儿，只任她扶着坐在妆台前，阿曼给我端了杯茶来，将镜袱掀了，我喝着茶，阿曼拿了梳子给我通头，一壁通着一壁说话：
“姑娘，方才于老板派人来了”
我又喝了口茶，将茶杯搁下：
“义父？他派了谁来？有何事？”
“来的是个小厮，说是明儿腊八了，请姑娘到家中坐坐，于老板正经要摆酒收姑娘做义女呢”
“好，我记着了”
我得了消息也不好闲着，明儿去义夫家里，总不能俩胳膊提俩空手去，忙起身唤阿曼同我准备些东西，瞧来瞧去离尘轩里也没旁的，只打点出来四份“海八珍”，又将八种细巧茶果来包了四份，在攒心食盒里摆好了，阿曼在一旁好奇：
“姑娘，除了于老板和郭班主，另外那两份是谁的？”
我将东西细细查了一遍：
“有一份是高峰高老板的，还有一份是侯震侯老板的，他二人皆为于老板和郭班主的师弟，四人又一向亲厚，明儿自然不会缺席，我怎好慢怠了他们？”
“还是姑娘心思细”
闲话少叙，只说次日正午时分，我换了颜色略娇些的衣裳，薄施脂粉淡扫蛾眉，披了斗篷一径往于老板府上去了，不出所料，于郭高侯四位老板都在，我奉了礼，四位长辈自然也备了礼，一旁早有徒弟拿了蒲团来，我跪了给义夫义母磕头，礼毕阿曼扶我起身，义夫与我引荐：
“这是你郭叔父郭婶母，这是高叔父与高婶母，这位是侯叔父与侯婶母”
我一一行礼拜见，见过了长辈，义夫唤来身后几个年轻的哥儿，孟鹤堂站在最前头冲我笑，义夫瞧见也笑了：
“你们兄妹正经也该见个礼”
我和孟鹤堂依言见礼，义夫指着旁的几位：
“这是你郭叔父家的麟哥哥，这是你照洋哥哥，这是你东哥哥，还有这位是……”
这几位都是德云社里有些名气的小角儿，我自然是认识的，和几位哥哥都见了礼，却瞧见义夫指着一位穿着牙白大褂的公子犯了难，我认得这位公子哥，和先前的照洋哥哥和东哥哥一样，都是郭班主的义子干儿，年纪最小，性子却是老成持重，我笑道：
“义父，我是丁丑九月廿三的生辰”
义父笑了：
“哦，那这是你云圣哥哥了”
才和这位云圣哥哥见了礼，一旁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儿便跑来给我作揖：
“姐姐安好”
这小公子不是旁人，正是义父的独子，名唤云霆，生得面容清秀，性子又古灵精怪，实在惹人怜的紧，如今他也不等引荐便来见礼，引得众人一阵哄笑，义父一拍云霆的脑袋也笑了：
“这是你云霆兄弟”
将人认了一遍，开席吃饭，不消细说，席间郭班主笑眯眯瞧了我几眼：
“卿丫头是丁丑年的，那今年有十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