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林】再见，曙光 02

#物理学家阎x机器人林
自始至终，郭麒麟都两眼无神地倚着墙站定，怀里紧紧抱着那个鳄鱼抱枕。
阎鹤祥一面收拾屋子，不时回过头看，他刚刚适应家里多了个人的生活，现在不免觉得太过冷清。
像是没话找话，铺好了床单，拍了拍松软的枕头，他回身道:“以后你就睡这儿吧……”说完自己也犯楞，刚刚明明想拿一条乳白色床单的，结果刚才心不在焉，拿成了海绵宝宝图案的。当初开发商送给自己的时候他还苦笑了一下，连个孩子都没有，哪辈子能用上啊？
半晌，郭麒麟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低低地说了一句:
“谢谢您。”
“哎，大林，你爸他……为什么辞职啊？”阎鹤祥不肯放弃追问，又有些害怕他再次沉默。
照理说，先生才四十多岁，而法定退休年龄是六十岁。
郭麒麟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落地窗直抵远方的高楼，足有二十秒，才回答道: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这样的答案似乎意味着，前辈想为后辈让位。然而阎鹤祥不愿相信，先生倾其一生还未完成的科研项目，凭他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除非他已经成功了……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他要隐藏这项成果？
“哎，大林，我一直忘了问了，你是中科大的？”
郭麒麟呆滞的神色才稍微缓和，眼睛里有了一点光亮。
“是啊，我主修生态工程。”
“那你为什么要修神经学？”
阎鹤祥第一次起了想罢工的念头。他从来就是个工作狂，科技宅，这大概就是他三十好几了还是保持单身记录的原因。
然而今天，他坐在工作台前，敲着笔杆，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
“哥哥——”
“哎，大林？”
郭麒麟推门进来了，鳄鱼抱枕和他寸步不离。他扭过头打量了一下书房，两面是书架，架上分门别类摆着各类书籍，不时用绿植隔开。墙上挂着一幅手工绘制的地图，一幅谢顿的画像。偌大的写字桌上堆满了写满公式的草稿纸。
“快中午了，您什么时候吃饭？”
“午饭？我订了餐，你先凑合一顿，吃不惯的话我带你出去吃。”
阎鹤祥总觉得，自从身边多了这个孩子，他整个人的生活节奏就慢下来了。
中午，俩人对坐吃饭。餐桌摆在客厅和厨房的过道上，阎鹤祥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电视。
官方强调的永远是人口出生率下降的问题，却从来都忽视失业率上升导致人们连自己都养不起，更别说养育后代。
以及，现在各种各样的伴侣机器人出现，简单的有猫猫狗狗动物外形，奶里奶气的永远不会长大；复杂的有人形机器人，外形与人类几乎没有区别，嵌入人工智能程序的还可以与人自如交流。
阎鹤祥曾经就像购入这样一个机器人，犹豫了很久，最后郭麒麟的到来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已经孤独到不自知，孤独到麻木了。多年后迈入夕阳红行列会发觉自己连个老伴儿都没有。
他切换了一个非官方的新闻频道，画面就大不相同了。不再是吹嘘“第二十一代人工智能”，而是一段段接头采访，采访游行的失业人员，采访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