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薇草茫茫，大河长长

薇草茫茫，大河长长
小雅·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家靡室，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
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猃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这里也有薇草。
已是仲春了，天也开始热了起来。记得前些日子两军交锋，这里本已繁茂的薇草，被踏成了平地。
现在又长了出来。
我的村子里，田间地头，也长满了薇草，还有一条潺潺的流水，宁静而祥和。
我已不知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还要待多长时间。每一天看着太阳东升西落，看着周围一年四季的变换。似乎永无休止的杀戮早已麻木了我们的内心。我们无法顾及倒下的同伴，也不去在意自己的伤口。在那一刻，我们眼中只剩下了一件事，那就是杀戮。
杀戮使我厌烦，使我麻木。
这些披发左衽的从北方蛮荒之地而来的人，似乎杀也杀不完。相反，我身边的同伴们，却在一个个的减少。我们像被汪洋大海吞没的孤岛一般，心里发慌。
我不想这么死去。
然而我明白，战场之上，求生者死，求死者生。
所以我学会了残忍，学会了麻木，甚至学会了嗜血。
我像他们一样，见到他门时，马刀毫不留情的砍下；我像他们一样，甚至会舔舐自己的伤口；我像他们一样，当猩红的热血溅在身上时，会有残忍的快感，双眼变得血红。
但我终究是人。
这个地方，像极了我的家乡。碧绿的薇草，清澈的一弯河流，还有一个村庄。每日清晨，会飘起温暖的炊烟。
还有一个放羊的老人。我常会看到，他赶着一群洁白的羊经过。那些羊，有时也吃些这里的薇草。
直到那些人来。
我喜欢那些薇草。有时粮食不够，也会挖些充饥。也只有看到它们，才会使内心有些暂时的空明。
那些人来了，他们烧杀抢掠，他们的骑兵将那个宁静的村庄变为废墟，他们将这片薇草踏为平地。
那个放羊的老人再未出现过。
只有这些薇草，无数次的被踏平，又无数次顽强地生长。
然而，再看到它们，却再也无法出现内心的明澈。
弯下身去，拾起一叶薇草，捧在手心里端详。
我愣住了，视线变得模糊，眼前出现了一个炊烟袅袅的村庄。
家。家乡！
一样清澈温柔的河水，一样遍地的薇草，一样的，是那宁静祥和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