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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灯(一)

提起周九良的祝福,最深入人心的莫过于一句“好好活着”,听客们往往当是玩笑话,偶尔说起来也都是一笑了之。唯有他自己知道,“好好活着”其实并不是一句空话,活着本就不易,更何况是好好活着。
其实十来岁的小周少年对生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这个岁数的少年人,别说死,就是生这个字,也未必就能有什么独特的想法与见解。他正是投身花花世界的好年岁,就是再老成,也总都想着多看些世上的美好光景,贪图着眼前的乐事。
至于生死,那是个太遥远的话题,还不是那时的他能明白的事。他既然不害怕,自然也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听了他人关于生离死别的故事,也不过就是感慨一阵,然后也就过了。那时他还尚且是白纸一张,心思单纯,也就少有烦恼。
其实不光是他,所有的少年大概都是这样的,虽然都有不能言明的心事,却多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味,日常里更多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独属少年人的洒脱。
等他识尽了愁滋味,却连句轻描淡写的“天凉好个秋”都说不出口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便不愿意回想过去,想一次就要伤筋动骨许多天。若真要提起来,也一定是同人讲述快乐的记忆。
再往后年岁大了,也就有了老年人的通病,总是会回想旧时的日子,好的坏的,通通在脑海里搅动,生怕漏了哪个细节,就好像自己白活了这一遭。
就比如二十七岁的周九良,虽然二十七不是七十二,却也不再是十七岁的好年华。
他是个从小生长在南方的北方人,从没见过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亲眼验证一下书上写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因着这个幼稚而浪漫的愿望,他对北上学艺的路也多有期盼。
直到来了心心念念的北京才发现全然不是自己当初设想的那么回事儿,供暖不足的宿舍很快就消耗了当初离家时的一腔孤勇。同批的师兄弟多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也和他一样被这冬日的寒冷冻得欲哭无泪,看着大家也都裹着大棉袄瑟瑟发抖,他心里也没找着平衡,倒是扭转了他的一贯认知,在怕冷这件事上,北方人和南方人都是一样的。
等着冬天过完了也没见过雪,心里就更难受了。十七岁的他还不是二十七岁时这幅冷心冷性的模样,心里想什么脸上还都写的清清楚楚。瞒不住七窍玲珑心的搭档,却也不知道这样幼稚的原因该从何提起。
自从汇报演出那天这个人问他愿不愿意和他搭档,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后,两个人关系就一直止步不前。
彼时两个人谈不上熟悉,才刚搭伙没多久,下了台来也说不了几句话。他不是个外向的人,没有主动靠近他人的习惯,自然搭档也不例外。
倒是他的搭档,见他兴致不高,言语间倒对他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客套。两个人在台上中规中矩,没有错处也不出彩,下了场照例各奔东西。他对他搭档的日常生活并没有什么好奇心,只是从他匆忙的脚步中感觉出他的忙碌,就更没了打扰他的心思。
下了场他也一如既往地蹲在门口思考人生,预备着多留一会儿,听完攒底师哥的活儿再回宿舍。只是情绪累积的久了,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开始还关注着屋里的动静,后来心思就不自觉的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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