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暗#自渡 文/up【前三章】

一
一入近秋，江南的天气变得比姑娘的脸还快，方才还是白日当空，当下已是雨落叶啼。
雨声繁杂，嘀嗒嘀嗒地扣在琉璃瓦上，观真的腿总是在这时隐隐作痛，索性盘坐在蒲团上欣赏起禅房外的枫树来。
伴随着檀香，观真昏昏欲睡，忽而感受到来自颈部的凉意，心下一惊。身后那人带着一身腥风，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别动。”
“快！快！后禅院走水啦！”
“快去通知天澜大师！”“哎哎走快点！”
纷乱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在观真和那人仿佛凝固的气氛之间格外突兀。半晌，一位打更僧脚步匆匆的赶来叩门道：“观真师兄！寺内混入了贼人！主持请您在禅房莫要行动！可有恙否？”
身后那人抓着他的肩膀格外用力，刀尖威胁似的在观真的喉上缓慢的摩擦，观真喉头一动，被刀尖划过的地方立刻泛起一层血色，忙道：“无妨。”
待打更僧走后，那人才像泄了一口气般，紧攒着他衣服的手微微松开，狠狠地说道：“你若敢将我供出.......我就做你的佛送你上西......天.......”话还尚未说完，那人一阵恍惚倒在地上，观真立刻连滚带爬地退了几步，发现那人半仰在地上喘息微弱，这才能转身好好瞧一瞧眼前人的模样。观真在少林生活了二十年，还从未见过有人有如此漂亮的长发，墨色油亮，仿佛迤逦一地的夜色。暗紫色的衣服早已经血迹斑斑，腹部的伤口更是令人生怖，血还在汩汩的流个不停。
如果现在叫人来......观真正在思忖之时注意到，那人肤色近似惨白，却仍然是一副少年模样。细而长的眉毛皱在一起，倒是柔化了棱角分明的脸颊。观真捧了一把香灰，刚要揭开那人的衣裳之时，那人却猛地坐起用匕首深深的扎入观真的左肩。
“别碰我。”少年独有的青涩声音故意压的凶狠又冷清。
观真笑眯眯的看着少年。
“我不。”
话音刚落，观真一把香灰全按在了那人腹部的伤口之上，少年倒吸一口凉气，彻底晕了过去。观真俯下身来，伸出白净的手指试图揉开少年眉间仿佛拧成结似的眉头，无果。
晚风伴来的血腥气和兰花的冷香，不由自主的让观真想起了后山那只总是虚张声势的小猫，待到意识到自己的笑容之时，忙攒住佛珠低低的说了声“罪过。”
二
“你醒了？”
观真跪坐在木质的门旁，在面前的紫檀书案上是尚未抄写完的佛经。少年试图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的衣裳拿来无果，气哼一声算是回答。半晌屋内只能听见软毫在宣纸上刮蹭的声音，最终还是观真先放下了笔，转过身来道：
“昨夜施主好兴致，夜访少林，惊得我那些个小师弟们一夜未曾合眼。”
那少年也不做声，盯准了观真放在柜子旁
的双刃，霎时猛的坐起，闷哼一声，又老实的躺下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观真眼中笑意更甚，遂继续说道：
“施主身上有伤，不便多行，不如在此停留一时，待到伤好再离开也不迟。”说完，他顿了一顿，补充道：“贫僧并未告知他人，施主所匿，施主不必担心他人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