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地（良堂）二十七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孟鹤堂套了件交领外衣打开门，猛地起了穿堂风，吹得他缩了缩脖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九良嘴上气势汹汹的，手却伸过去帮他拽高了衣领。
“我想着既然决定搬回来，就把房租付了。”孟鹤堂不明白周九良为什么生气，只是见他这样，不自觉就低了音调。
“这钱够吗？啊？这钱！——”
“啊？”孟鹤堂慌乱地解释，“我——我手头钱也不多，又怕急用，能先付三个月吗？——”
“够吗？什么三个月！谁说三个月？”周九良定了一下，撇撇嘴，声音突然低柔了，“不是永远吗？”
孟鹤堂轻轻吁了口气，笑道：“嗨，小孩子的话，哪能当真。”
“小孩子的话怎么就不能当真？我和她说的可都是真的。”周九良凑近了，直往孟鹤堂眼底看，那里面有细碎的星光，照亮了通往心湖的道路，只等周九良跳进去，就要领他一路闯进去。“孟鹤堂，我说喜欢你是真的——”
月色太明亮，阴影都被拉长，孟鹤堂眼前一暗，醒悟时周九良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剃须水的味道扑到了鼻尖，手忙脚乱地推开他，语无伦次地质问道：“你是不是后悔了，不想租给我们！”
“当然不是！”
“你要是不想租就直说！”
“我为什么不想租？我是——”
“那你恐吓我！不就是想让我们自己走吗？”
“我说我喜欢你。嗯——？你什么意思？被我喜欢是一种恐吓吗？！啊？”周九良恼羞成怒，揪着孟鹤堂的衣袖不肯放，这个傻子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孟鹤堂别过脸去，半晌才轻声说道：“不行，别说了。”
“你讨不讨厌我？”周九良明白他心有顾忌，如果只是因为这一点，那么不重要。
“当然不讨厌。”
“那就行了，四舍五入就是喜欢。”周九良伸长胳膊紧紧揽住孟鹤堂，“我接受了，我也喜欢你。”
“什么？”孟鹤堂双手被钳制，动弹不得，“什么四舍五入？周九良你可要点脸吧！”
“我要那玩意干啥用？”
“爸爸？”孟舟翻了个身，抬起脑袋揉了揉眼睛。周九良适时地松开手，放孟鹤堂回房，拍了拍孟舟哄道：“我在这。”
“我也在这。”周九良也凑过来，趴在穿沿，“乖乖睡。”
孟舟闭着眼睛点头，两手分别抓住了孟鹤堂和周九良的指头。周九良见她睡熟了，转头看向坐在月光里的孟鹤堂说道：“我是认真的，对你和孟舟。”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孟鹤堂低垂着眼睛，不敢看周九良，怕会在依赖和深情中沦陷。
“如果你想说，我很愿意了解。相信我，会一直在这里，随时准备保护你们，无论你需不需要。”还有很多话想说，可周九良欲言又止，只摇了摇被孟舟攥住的手指，委屈地抱怨道：“她不放手。”
孟鹤堂自然明白他打什么主意，瞪他一眼道：“睡里面去！”周九良麻溜地爬到床的内侧，另一条胳膊抱着孟舟一直搭到了孟鹤堂的胸口。孟鹤堂拨了两次，最后索性背过身。
没关系，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比如说，先上/床，再上/床。想着，周九良梦里也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