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灯(六)
到站的时候他是被冯爷叫醒的,身上盖着九良的大衣,却没看见九良的人。
孟鹤堂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然后顺利地从他身后捕捉到了熟悉的目光。
只是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九良很快移开了目光,快到让他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一点惆怅在他心头升起,很快就随着他的刻意隐藏消失不见了。
曹鹤阳的婚礼进行得很顺利,大约是被这种神圣的幸福感动,除了烧饼,孟鹤堂也落了几滴眼泪。
旁人的幸福能感动到让他落泪,自然也能感动到让其他人不醉不归,周九良就是这个例子。
孟鹤堂结束完一切工作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在爬在桌子上睡了一觉。
这会儿依旧似醒非醒,见孟鹤堂过来看他,伸手把孟鹤堂的手扒拉开就冲出了酒店的大门。
十一月的天已经不暖和,孟鹤堂抱着周九良的大衣追了很久才在街角的拐弯处追上了那个身影。
他久不锻炼,这会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九良就他跟上来,又要跑,他伸出手紧紧地拽着他不肯放手:“你闹什么?”
“你别管我!”
孟鹤堂气得笑出了声,“你让我不管你就不管你,我不管你你能长着么大吗?”
大约是他这串绕口令太长,眼前的醉鬼没听明白,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透出几分委屈。
他看得一阵心软,只得又好声好气地哄着:“好了,别闹了,回去吧,好不好?”
他伸手去拽,不想眼前人却意外固执。
“我不要你管我!”
不要你管我了。”
你是因为我是你的搭档才管我的是不是?你就是出于责任才管我的是不是?”
你也会结婚的,等你有了别人,你就不会再管我了对不对?”
九良极少会这样咄咄逼人,最后一句话让他心里一沉,一时间就也愣了神。
没等他反应过来,九良就已经跑开了。
他没力气再去配合这突如其来的琼瑶戏,所以也没再追赶。
他本来是想好好同他谈谈的。
从烧饼和他说完后他就想和他谈谈的。
烧饼从开场就很不给力地掉了眼泪,等到新郎新娘宣誓的时候烧饼已经消失了。等他看见那个身影的时候,烧饼已经把自己窝在角落里哭得不成样子。他偷偷去看他,想开口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等到婚礼结束后,烧饼已经恢复了他的冷静,只是指了指九良,笑着摇了摇头:“看好了他”。
他是在那个瞬间意识到,他该和九良谈谈的。
也许有些话他早就该说出口了,九良还是个孩子,可他不是了。
孩子才有任性跑开的权利,他没有了。
一个人顺着原路往回走的时候,孟鹤堂这才想到,影视剧里这个时候都是有雨的。
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下雨?
回了北京后的那几天,九良也都没再和他说过话。偶尔搭腔也是不咸不淡的语气,他心里知道隔阂越来越深,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
烧饼带女朋友进后台的那天,他正折着两个人新做的大褂,九良坐在他旁边玩手机,时不时看他一眼,也没有同他说话的意思。
冰九囚笼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