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衷

无论天气如何，新的一天仍然在指针中不声不响的开始了。街道、商店、集市、楼房、贫民窟也都渐渐有了人声，各式各样的人如同潮流来来去去，每天的城市都是一个大舞台，形形色色的人们扮演各自一尘不变的角色。
不安分和稳定同时存在。报纸照样叫卖着，轿车照样横行霸道，失业者照样举着牌子靠着墙根。只是现在是冬天，瑟瑟寒风从未停止，把晚春的遗憾叠成所剩无几的信封，把新年的萧条的挥霍一空。
“我来吧。”托洛茨基擦了擦嘴唇，正要收拾那些碗碟，却被妻子一把拦住，“他们……不是来带你走到吗？”
“没有，”托洛茨基摇摇头，“只是两个小伙子而已，他们的目光在离开时已经全部在那只箱子上了。”他显得有些得意，挠了挠下巴。
“但是他们不会平白无故的来吧？”
“他们的确是凯末尔的特工，”托洛茨基走向门口，“但是他们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托洛茨基先生，时间到了。”
“那他们说了什么？”
“这个……嗯……那什么，老头子，上面的说你这有一大堆档案什么的，让我们来调查调查。”
“就这个？”她刚想追问什么，大门已经打开了。
“你说什么？不让你出去？这是什么道理？我出去买个彩票怎么了？”随即那边传来了大嗓门，仿佛牙齿磕在碗口。
“不能，先生，真的不能。”回复的声音显得小之又小，又唯唯诺诺的。
“为什么不能？我难道只能待在这个鸟笼子里发呆不成？鸟憋久了不也要出头瞧瞧天，我就离开几分钟，怎么就不行了？”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这不是我们说了算，先生，您的安全我们必须负责……”
“那把那个卖彩票的叫来！让他瞧瞧这单子没头没脑的买卖！”
屋外一阵叮叮当当的，过一阵子又恢复了平静。娜塔莉在厨房收拾着丈夫的烂摊子，洗刷着这个那个，又顺手抹去了墙上溅到的一星半点酱汁，这才长舒一口气，来晚了的女佣也就只有发呆的份，以及女主人的一句“我来吧”。
收音机里播报着当地的各类新闻和轶事，你可以听到今年冬天下雪的几率有多大，或者明年失业率将要增加还是减少多少个百分点，你也许能听到哪个古典音乐：韵味十足的或者是现学现卖的，就看你的耳朵如何。
“吁。”托洛茨基顶着鸡窝头乱蓬蓬的进了门，卷着一份报纸，脸上则是从没有出现的悠然自得。但他没说什么，一页一页的浏览着标题和内容。
“哦对了，”托洛茨基看着夫人收拾妥当，坐在了沙发上。继而合上了报，先接上了话题。
“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们的目光很快就转到了这只箱子上了。”
“不过，”娜塔莉抬起头来，“列夫.达维多维奇，你最近变得多了，似乎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列夫.达维多维奇.博朗施坦，你为什么会一下子有这么多呢？”
她似乎有许许多多想问的，自从她陪伴他昏睡的两天两夜之后，一切都变了。他不再像从前一样沉思，而是撒发着另一种浓烈的气息。“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想到那些奇奇怪怪、不切实际的计划，你觉得我们能有多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