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婚后爱【周九良】（陆）

3月初春你嫁进周家，转眼也过了一个月，你的生贺也快到了。周家上下为给你好好办了一下，而且老太太出面，除了账房拨下来的钱，老太太也还补了一些，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
大家都知道你这个周家新妇得老太太疼爱，也都恭恭敬敬给你贺了生辰。当晚还请了西洋电影班到家里放了场电影，引来了左邻右舍，携老扶幼都过来看热闹，周家前院堵的是水泄不通。
你也被劝着喝了几杯淡酒下肚，欢欢喜喜立在廊前看着人来人往。
突然被人披上外套，转头一看是九良。
给你盖好衣裳，站在你身侧，也看着院内灯火通明。
你看着逆光的他，轮廓硬朗却面容柔和。清风拂过，你深呼吸，酒醒了半分。他回过头来看你，“回去吧。夜里露水重。”
牵着你的手腕，回到卧房。
给你倒了杯茶，解酒用的。转身去书柜翻找东西。
从夹层里取出一个锦盒，交给你。
取出来是一把嵌红绿宝石掐金丝插梳。红绿宝石镶嵌成各式花朵图样，掐丝鸟雀栩栩如生。
“这把插梳价格自然不比老太太赏你的那一支金钗，你莫要嫌弃。只是老太太的那支太过招摇，虽说没有炫耀之心，但母亲也没得过老太太如此贵重的赏赐，你戴出去万一惹母亲不高兴就不好，所以我才不让你戴。当然是要戴的，但要等哪天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让你戴上，你才方可拿出来。”
你存着醉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任由他替你别上，领你到镜子前。
第二日醒来你已经是睡过了头，赶紧梳妆打扮。
公婆一清早就出门踏青赏花去了，城外桃李开得正曼妙。以往每年这个时候，周夫人都会邀请各家女眷出门游玩，只是今年周老爷也一起陪同。
你在园子里走了一圈，去看了看老太太，就回房间去了。
拿起妆台上的发梳，仔细端详，轻轻抚摸，心里欢喜得难以用言语形容。
正在此时，秋霞惊慌地过来跟你讲，“表小姐到家了。”
表小姐？
曾听过九良有一个姑母，不过当年在生下一个女儿的时候难产去世，留下鳏夫幼子**。这小姐自幼以来，受尽恩宠，有父慈兄爱，加上老太太心疼她，常常将她接来周家在身边照顾，周老爷膝下无女，也把她当成自家女儿。因此这表小姐仗着宠爱，自恃身份，常是目中无人，而且骄纵跋扈，是周家的小霸王。如今年岁渐长，相貌愈发娇媚，脾气也越来越坏，动不动就斥责下人。
老太太虽然教训过几回，但好了伤疤忘了疼，背过老太太堵着下人的嘴恐吓他们。现在老太太身子虚弱也无暇顾及她，家里没一人说得上话。
但好在除了老太太，这表小姐还对她表哥九良的话还听得进几分半句。表小姐打小喜欢他，吵吵着要嫁给九良。但九良不大搭理他，嫌她聒噪，每次她来，都会避着她。
毕竟是客，不能不见。整理了一下形容，就出门迎接。
“哟！都躲着我呀？”一个身姿妖娆，浓妆艳抹，烫着鬈发，扭着腰肢的女人从正门门口走来。
佣人站在两侧，接过她扔开的包。
“哟，你是谁？没见过，新来的？”手上下扇风，“哎哟，这车可颠死我了。”
“去给我倒杯茶，我要去找九良哥哥。”
“表小姐，这是少……”秋霞刚说一半被你打住，你想看看她有什么把戏。
“什么事？没事还愣在这儿干嘛，要渴死我啊。”
“表小姐，您要不要先去看看老太太。”管家不动声色说道，不是询问。
“……行吧。我先去换身衣裳。”
你回到自己房间，秋霞问你为什么不表明身份，你拍着她的手示意别着急。
她只是客人，失了颜面终归不好。你这么想。
在表小姐闯入你房间时，看样子应该是见过老太太的，换了件稍素静的衣裳，少了几分妖媚。
“哟，你不是刚才拿谁啊？怎么在这？哎呀，你不会是我表哥新娶的那个哑丫头吧？嘁，一般嘛，真不知道表哥看上你什么。”在房间随意走动，把书桌上、架子上的东西乱翻一气。
“这个是什么？荷包吗？可真是难看。要给谁的啊！换我，要给扔了。”
是你做好的荷包，你一直想找机会送给九良。
看见她拿着你的东西，心里一生气，起身走到面前，向她伸着手，还给我！
“你瞪着我干嘛？这是你做的。要给谁？给我哥？哈哈，我哥哪会稀罕你这破玩意儿！”说完，扔在地上。
你俯下身去捡，她正要往那荷包上踩几脚，正踩在你手上。
“嘶～”一阵疼。
你起身要走，却被她抓住，“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敢走，你少给我摆少奶奶的架子。”
你挣开，她锋利的手指甲在你手臂上留下几道划痕，血珠沁出。你跑出屋子，躲在外面哭，恨自己这么没用。
九良很快就回来了。以往他会躲着不见面，但听见家中只有你一人，怕你受委屈，赶紧回家。
你抹干眼泪回房间，就见九良坐在椅子上，沉着脸不言语，表小姐站在一边找话想跟九良聊天。
看见你回来了，脸上挂着泪珠，手上还有伤痕，紧紧攥着个荷包。起身走到你面前，问你怎么了。
你笑着摇摇头。不想给别人惹麻烦。
“来人，送表小姐回房间。”
“表哥～我想多陪你一会儿嘛～”
“没听见吗？”
两个小厮走进来请表小姐出门。
“我不走，表哥～”
“王莫语，我警告你，你别太过分！”
“周九良，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因为这个女人？我哪点不如她？”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咆哮。
人还是被带走了。
吩咐春笙拿来药箱，给你清洗伤口，裹上药。
“她做事出格，没大没小。我代她给你赔不是。”
凭什么要你赔不是。
这段时间的相处，九良的好相处，让你对他生了些小脾气。你扭过头不理他。
取走你手中的荷包，拿冰块敷你手上的淤青，看着荷包问，“你做的？”
不理他。
“给我的？”见你还是没理他。又说道，“那我收下了。”
你转头要去抢回来，牵到手上的伤，疼地“嘶”了一声。
“我轻点。不过荷包，就放在我这儿，算是我昨天送你插梳的回报。”
送生辰贺礼哪有要回报的。你瞪着眼看他。
他不管你的神色，把荷包揣进怀里，仔细给你上药。
下午公婆就回家了，事情也是听说了。但见你没说什么，也没再深究。
倒是你晚上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被骂了一顿。
“你这般白白受人欺负，哪有可以担当起周家主母职责的样子？懦弱还有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只会被人再踩上无数脚。”
说着咳了一阵子，你轻拍她的后背。
“孩子，你认为，当年九良的爷爷西去，我承担起这个家，是因为我身后尚不懂事的幼子吗？你以为，我每日在一隅哭诉我们孤儿寡母日子艰难，就会有人可怜我们接济我们吗？孩子，你要明白，任何依靠别人的，永远不能长久，我知道，九良待你很好，但他也有他的处境，有些事他不能说话，你明白吗？”
你点点头，这些话，你听懂了。
第二日，你和表小姐在湖边偶遇。
她伸手要去摘你头上九良送你的发梳，“这把发梳，好像更适合我。”
她手刚好碰到发梳的时候，你反手把她推到湖中。她随身丫鬟刚才还洋洋得意，下一秒便大声惊叫。
你生于农家，身上有几分力气。哪像娇生惯养的小姐，看似满身刺，实则不堪一击。
你走出百步之后，春笙才很有默契地喊人来救她。水不深，不会淹死人。
表小姐被救上来就染了风寒。大哭大闹了一遍。
周夫人把你罚在祠堂跪了四天不许吃饭，表小姐才作罢。呆没几天，收拾东西就回家去了，临走恨恨剜了你一眼。
不过你在祠堂也没有很难受，九良会偷偷溜进来给你带些点心，没事就给你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