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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银河(13)

2023-03-25战锤 来源:百合文库

XII
清理门户
让银河燃烧
神之机械

瑚城垂死挣扎时的尖叫以雷霆之势一波波涌来,如同海啸般冲击着领唱者宫殿。在下方的街道上和整个宫殿中,珊瑚城的居民们死前连一步都没能迈出去,就在原地迅速腐朽,他们的躯体解离成流淌的血肉。
人们在拥挤的街道上一群群死去,向天空尖啸着他们的憎恨与恐惧,向他们的神祈求救赎。数百万人同时呼号起来,卷入一股掺杂着黑色物质的死亡狂风。一个战争歌者从上空掠过,试图缓解他们临死前的剧痛与恐慌,但病毒也将她席卷进去,吞噬她的内脏。在她想要唱响颂扬伊斯特凡诸神的赞歌时,仅仅咳出乌黑的邪秽。她像一只被击中的小鸟般陨落,翻滚着坠向下方的死者。
一个庞大的身躯显现在领唱者宫殿的屋顶。古战士瑞兰诺踱向天顶边缘,俯视下方的恐怖场景,那肆虐残杀的病毒在房屋之间流窜。瑞兰诺的无畏机甲躯体与外界完全隔离,比任何阿斯塔特盔甲都拥有更严格的密封,那死亡之风在他身周无害地回旋,而他则目睹这城市迈向死亡。
瑞兰诺抬头仰望天空,在那苍穹之上,战帅的舰队正向伊斯特凡 III倾泻最后一批致命的武器。古老的无畏机甲孤身而立,在珊瑚城临死的尖叫与恐惧中,他是仅有的一丝平静。
“幸
亏我们把这些地堡建得够结实,”厄尔伦连长说。
密封地堡中的幽深黑暗被厚重墙壁外面那死亡的交响所加深。只有少得可怜的一部分吞世者战士及时赶到了壕沟网络边缘的这片地堡,来得及将自己封锁在里面。他们在黑暗中等待着,听着病毒用比他们手中链锯斧更高的效率屠杀着城市中的居民。
塔维兹和他们一起等待着,在沉默的惊惧中聆听数百万人的死亡。吞世者们显得毫不关心,平民的惨死对于他们而言没有意义。
尖叫声逐渐消逝,被一阵沉闷的呻吟所取代。缓慢死亡的痛苦和恐惧混杂成一片遥远的低吼。
“我们得像耗子一样在黑暗中藏多久?”厄尔伦质问道。
“病毒很快就会自行消亡,”塔维兹说。“它的设计意图就是如此:吞噬一切活物,将战场交由敌人控制。”
“你怎么知道?”厄尔伦问。
塔维兹看着他。他可以告诉厄尔伦真相,他也明白对方应该得知真相,但那样又能如何?吞世者或许会因为他说出的话而杀了他。毕竟,他们的原体是战帅阴谋的一份子。
“我目睹过类似的武器被投放,”塔维兹说。
“你最好是对的,”厄尔伦低吼道,塔维兹的答案明显没有让他满意。“我不会在这种地方窝上很久!”
这位吞世者扫视他的战士们,他们沾满鲜血的盔甲紧凑地挤在地堡的黑暗中。他举起链锯斧喊道,“拉斯!你联系到荷露斯之子了吗?”
“还没有,”拉斯回答。塔维兹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老兵,额头上满是各种脑皮层植入物。“我能听到一些杂音,没别的。”
“也就是说他们还活着?”
“可能吧。”
厄尔伦摇摇头,“我们中招了。我们以为这座城市唾手可得,结果中了他们这招。”
“我们想不到会这样,”塔维兹说。
“不。没有借口,”厄尔伦的面容变得严酷。“吞世者必须永远走在敌人前面。他们进攻的时候,我们直接反攻。他们防守的时候,我们把他们揪出来。他们杀死我们的战士,我们毁掉他们的城市,但这次,敌人做得比我们更过分。我们进攻他们的城市,他们却毁掉自己的城市来把我们一起带走。”
“我们全都措手不及,连长,”塔维兹说。“帝皇之子也是。”
“不,塔维兹,这是我们的战斗。帝皇之子与荷露斯之子的任务是斩落野兽的首级,我们的任务是挖出它的心。这些敌人是不会被吓跑的,他们不会慌作一团。伊斯特凡人必须被歼灭。不管其他军团是否承认,吞世者才是将要真正夺取这座城市的军团,而我们会为自己的失败负责。”
“这不是你们的责任,”塔维兹说。
“一个低等的士兵会认为他的失败是上级军官的责任,”厄尔伦说。“一个阿斯塔特会知道这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不,连长,”塔维兹说。“你不明白。我是说——”
“有信号了,”拉斯在地堡的角落中说。
“荷露斯之子?”厄尔伦问。
拉斯摇摇头,“死亡守卫。他们躲在西边的地堡里。”
“他们说什么?”
“病毒逐渐消亡了。”
“那么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厄尔伦宽慰地说。“如果伊斯特凡人要来夺回他们的城市,他们会发现我们严阵以待。”
“不,”塔维兹说。“这场病毒攻击还有一个阶段即将展开。”
“什么?”厄尔伦质问。
“火风暴,”塔维兹说。
“你
们现在看到了,”荷露斯对聚集在此的记述者们说道。“这就是战争。这是残酷与死亡。这是我们为你们所做,而你们却扭头不愿直视的事情。”
在这恐怖的大屠杀面前,哭泣着的男男女女相互搀扶,无法理解这场以帝国之名展开的灭绝到达了怎样的庞大规模。
“你们登上我的战舰来记录伟大远征,你们的成就有目共睹,但事情有所变化,时代正在发展,”荷露斯继续说道,此时房间周围的阿斯塔特战士们将一扇扇铁门紧闭,矗立于门口,爆矢枪横在胸前。
“伟大远征结束了,”荷露斯说道,他雷鸣般的声音中饱含力量。“它一度所代表的理念已然消亡,我们征战的缘由仅仅是个谎言。直到此刻。现在,我要让这场远征重回正确的道路,从抛弃了一切的帝皇手中拯救整个银河。”
惊诧的呼声和哀叫随着荷露斯的话语在房间中回荡,他享受着大声说出这些话带给他的自由感。需要隐秘和诡诈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他可以揭露自己为银河制订的庞大计划,丢弃他虚假的面具,展示他真实的目的。
“你们哀号,但区区凡人无法理解我的计划有多么伟大,”荷露斯说道,品尝着在会议室中迅速扩散的恐惧表情。
没有任何一个宣讲者能够如此完美地将听众玩弄在鼓掌之间。
“很不幸地,这意味着在崭新的远征中没有你们这种人的位置。我将要踏上征途,展开一场银河之中从未有过的伟大战争,我的道路不能受到心怀叛逆之人的影响,”荷露斯微笑着说。
这是一个天使般刽子手的笑容。
“杀掉他们,”他说。“所有人。”
随着战帅一声令下,爆矢枪的子弹切入人群。肉体在溅血的爆炸中崩碎,在第一阵齐射中就有上百人丧生。阿斯塔特向人群逼近,尖叫的人们试着躲开。但他们无处可逃。爆矢枪喷吐着火舌,怒吼的链锯剑起起落落。
这场杀戮在不到一分钟之内结束,荷露斯从屠杀的场景前转过身,观看伊斯特凡 III最终的濒死抽搐。阿巴顿从阴影中走出,他和马罗格斯特一直在那里观望着记述者们惨遭杀害。
“大人,”阿巴顿躬身说道。
“什么事,我的儿子?”
“战舰扫描人员报告病毒已经基本消逝。”
“气体浓度等级呢?”
“超出测量范围,我主,”阿巴顿微笑着回答。“火炮手等待您的命令。”
荷露斯遥望下方被翻滚的毒云所笼罩的星球。
只需一点火花。
他在脑海中将这个星球想象成一个电焊的炽热尖端,它将把整个银河点燃成一道烈焰洪流,不可阻挡地一路延烧到地球。
“命令火炮开火,”荷露斯冷酷地说。“让银河燃烧吧!”
“帝
皇保佑我们,”副驾驶卡萨低语道,难以掩饰他的惊恐,也并不在乎会不会有人听到他的话。那些恶臭,污秽的毒气形成的厚重浓雾还悬在泰坦周围,他只能勉强看到下方的壕沟,以及逐渐从地堡中走出来的死亡守卫。在得到将泰坦全面密封的命令之后不久,死亡守卫们也开始寻找掩护,显然是接到了同样的指令。
但伊斯特凡人却没有得到任何类似的消息。死亡守卫的后撤将伊斯特凡士兵们吸引出来,他们承受了这种生物武器的全部火力。
一团团胶状的血肉堵塞了战壕,只剩下一半人形的尸体从里面探出来,面孔全部融化,腐败的躯体四分五裂。数千个伊斯特凡人聚成腐臭的尸堆,乌黑粘稠的淤染在壕沟里流淌。
在战场之外,死亡吞噬了环绕珊瑚城的大片树林,那里如今只剩下黑色的残破木桩,仿佛从一片墓园中破土而出的无数焦黑骷髅手臂。土地被凋亡浸透,空气中充满了这腐败的海洋散发出的恶臭气体。
“报告,”机长 图奈特说道,他从泰坦的背部隔间里重新回到了舰桥。
“我们与外界完全密封,”副驾驶阿鲁肯在舰桥另一边回答。“全体船员安全,污染检测读数为零。”
“病毒已经自噬了,”图奈特说。“卡萨,外面的情况?”
卡萨整理了一下思绪,那无比恐怖的庞大死亡场面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若不是通过审判日亲眼看到,他根本想象不到这种场景能够发生。
“伊斯特凡人…不存在了,”他说着,透过外面翻滚的毒气云向泰坦一侧的城市望去。“所有人。”
“死亡守卫呢?”
卡萨仔细观察着,瞥见半埋在战壕狭窄处铁灰色的盔甲碎片,标志着阿斯塔特倒下的位置。
“有一些被病毒吞噬了,”他说。“很多战士死了,但那道命令肯定及时传达到了一些人那里。”
“命令?”
“是的,机长。那道通知我们寻找掩护的命令。”
图奈特通过泰坦的双眼望向阿鲁肯的那一侧,看到绿色浓雾中的死亡守卫们踏着伊斯特凡人的残骸,开始探查他们地堡周围的战壕,
“该死,”图奈特说。
“我们得到了祝福,”卡萨说。“他们很可能—”
“注意你的言词,副驾驶!宗教的污秽是严重的罪行—”
图奈特的话语突然被什么打断。
卡萨跟随他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翻滚的毒云被一道耀眼的光束点亮。那炽热的轨道攻击刺入了剧毒的易燃气团。

需一点火花。
整个星球的腐朽物质形成了一团易燃的气体,在伊斯特凡 III的大气层下面翻滚着。来自复仇之魂的轨道攻击灼穿了上层大气,接触到厚重的毒云,那炽热的光束在一声闷响中点燃了毒气,仿佛将大气层中的氧气尽数吸入其中。
在一秒之内,空气本身被点燃了,一片火焰与轰响的风暴怒吼着席卷而过。整片大陆被烧成焦土,山川与平原被剥落得只剩下岩石,那些正在腐朽的生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烈焰与死亡之风扫过星球表面,在身后留下毁灭的火光。一座座充满了毒云的城市炸成碎片,冲天的火柱在致命的烈焰风暴中疯狂地舞动。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在此存活,血肉,岩石与金属都在无法想象的高温中融化或熔融。整片庞大的建筑群崩塌,曾经的居民们随风化成灰烬,大理石宫殿与工业中心在巨大的蘑菇云中解离,那毁灭的风暴无情无尽地席卷伊斯特凡 III,直到整个星球都陷入火海。
那些活过了病毒攻击的阿斯塔特急迫地想要重新寻找掩护,却依旧被烈焰所吞噬。
在这场火风暴中,任何胆敢直面它的人都不可能找到任何掩护。
在轨道攻击的回响刚刚从战帅的旗舰上消逝时,数十亿人已经葬身在伊斯特凡 III。

驾驶卡萨倾尽全力地坚持着,那不可阻挡的火风暴正在审判日周围回旋。庞大的泰坦如同风中的野草一样摇摆着,他只希望机械神教最近安装的新式稳定器能够通过这场考验。
在他对面,阿鲁肯紧紧抓住座椅周围的栏杆,指节都变成了白色。他恐慌而震慑地盯着舰桥外面飞转着的毁灭涡旋。
“帝皇保佑。帝皇保佑。帝皇保佑,”他一遍遍低声祈祷着,那翻滚冲撞着的烈焰仿佛将永远持续下去。泰坦与外界密封的时候冷却系统已经被关闭了,因此舰桥中的温度开始变得难以忍受。
像一台巨大的高压锅一样,泰坦内部的温度迅速升高,卡萨感觉他如果继续呼吸的话就会灼伤自己的肺。他紧闭双眼,看到发着幽幽绿光的数据还在他的视网膜上滚动显示。他汗如雨下,意识到一切结束了,这就是他将死去的方式:并非在战场上,并非在念诵着圣言录的时候,而是在他深爱的审判日里被蒸熟。
当他已经不知道他们在火海里沐浴了多久的时候,他思想中理智的那一面意识到,自从火风暴爆发之后一直迅速蹿升的温度指数正在开始下降。卡萨睁开眼睛,从泰坦头部的观察舱看到了疯狂地翻滚着的火云,但他同样看到了一抹天空。烈焰烧尽了由伊斯特凡上的死者释放出的易燃毒气,留下湛蓝的苍穹。
“温度下降,”他说道,惊讶地意识到他们活了下来。
阿鲁肯大笑着,同样意识到他们没有死。
机长 图奈特坐回他的指挥椅,开始让泰坦的系统重新上线。卡萨也坐回他的椅子上,座椅的皮面被他的汗水浸湿。随着机长重新将他们的系统与外界连接,他看到外部传感器开始显示读数。“系统检查,”图奈特命令道。阿鲁肯点点头,用袖子擦拭着他满是汗水的额头。“武器系统正常,虽然我们要注意射击频率,因为系统温度已经很高了。”
“确认,”卡萨说道。“我们短时间之内也无法再使用等离子武器了。如果我们尝试的话很可能会把自己的武器臂炸掉。”
“明白,”图奈特说道。“开始紧急冷却。我需要那些火炮尽快准备好射击。”
卡萨点点头,虽然他不确定机长为何要如此紧迫。显然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活过这场火风暴。至少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一架泰坦的东西。
“有情况!”阿鲁肯喊道,卡萨抬头看到一片黑点迅速从碧蓝的天空中落下,向被烧成焦黑灰烬的城市废墟俯冲。
“阿鲁肯,追踪它们,”图奈特厉声说。
“炮艇,”阿鲁肯说。“它们向城市中心,宫殿的废墟前进。”
“谁的部队?”
“还不能识别。”
卡萨靠在座舱皮椅上,让泰坦指挥系统回到了他的思想中。他控制住泰坦的瞄准系统,视野中浮现出瞄准网络,放大到那些逐渐消失在焦黑破败的城市废墟中的炮艇上。他看到镶有蓝边,亡骨般的苍白涂装,以及那个带有利齿的双鄂吞噬一个星球的徽记。
“吞世者,”他大声说道。“吞世者的部队。那肯定是第二波攻势。”
“没有什么第二波攻势,”图奈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着。“阿鲁肯,恢复通讯网络,给我接复仇之魂。”
“舰队指挥部?”阿鲁肯问。
“不,”图奈特说,“战帅。”

克顿 克鲁兹带领他们进入复仇之魂的走廊,走过训练大厅,经过狼神的王庭,穿过他们几个人在躲避马迦德与马罗格斯特时都从未进入过的扭曲通道。
辛德曼的心脏在他的胸腔中狂跳着,他意识到克鲁兹从一场灾难中拯救了他们,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混杂的欢欣与哀伤。留在会议室里的那些记述者们所遭遇的命运不言而喻,如此多富有创造性的天才,因为一群丝毫不懂得艺术或者创新之人的一己私欲,惨遭无情的牺牲,这事实让他感到震惊与哀痛。
他望向悠弗拉迪 奇勒,自从他们逃出生天之后,她显得越来越强壮。她恢复了金色的头发与明亮的双眼,虽然她的皮肤还有些苍白,却反而更加映衬出她内在的能量。
梅萨蒂 欧丽顿,相比之下,则变得逐渐衰弱。
“他们很快会来追我们,”奇勒说,“如果他们还没有开始行动的话。”
“我们能逃出去吗?”梅萨蒂嘶哑地问道。
克鲁兹耸耸肩,“要么能,要么不能。”
“就这样了?”辛德曼问。
奇勒带着笑意瞥了他一眼。“不,你应该明白的,凯瑞尔。从来都不会‘就这样’,对于一个拥有信仰的人而言从来都不会。总会有更多,在一切结束的时候还会有更多值得期望的东西。”
他们经过若干望向外面冰冷虚空的观察拱顶,那些景象仅仅让辛德曼意识到他们在整个宇宙的背景中有多么渺小。即使是他所能看到最微弱的光点也是一枚恒星,或许被它周围的诸多世界,以及上面的居民和文明所围绕。
“我们为什么会发现自己身陷如此重大的事件之中,却从未意识到它们的来临?”他低语道。
过了一会儿,辛德曼逐渐开始辨认出周围的环境,看到刻入舱壁的熟悉标志,以及他能够辨认出来的徽记。他明白他们正在向装载甲板前行。克鲁兹不带丝毫迟疑地走在前面,他的步伐充满自信,与他被描述成的那个老朽的谄媚者截然不同。
通向装载甲板的防爆门紧闭着, 荷露斯的子嗣们在将他抬往戴尔弗斯时献上的残破许愿纸和祭品依旧附着在周围。
“这里,”克鲁兹说。“如果我们幸运的话,这里可能会有一架我们能够利用的炮艇。”
“然后我们要去哪里?”梅萨蒂质问道。“我们能逃到什么战帅找不到的地方?”
奇勒伸出手,搭在梅萨蒂的手臂上,“别担心。我们拥有的朋友比你想象得多,梅萨蒂。帝皇会为我指引方向。”
铁门低沉地轰鸣着打开,克鲁兹自信地踏入装载甲板。辛德曼欣慰地微笑着听到那战士说,“那里。雷鹰9-δ。”
但微笑随即从他的脸上消逝,因为他看到身穿金色盔甲的马迦德正站在那炮艇前面。

尔 塔维兹看着厄尔伦连长脸上那彻底难以置信的表情,后者此时正环视这场火风暴所留下的毁灭场景。他们所知的珊瑚城已经不剩什么痕迹了。任何一丝生命迹象都灰飞烟灭,被紧随病毒攻击之后那场怒号着的烈焰所焚化。
每一座建筑都是被烧空的焦黑废墟,让伊斯特凡 III显得如同地狱一般,那些倒塌的房屋上还跃动着烈焰,最后一点可燃物质正慢慢地烧尽。高大的火柱向天空窜去,反抗着重力的牵引,燃油管线与精炼厂还将继续燃烧,直到它们的储藏物最终枯竭。烧焦的金属与血肉所散发的恶臭挥之不去,他们面前的景象与仅仅若干分钟之前他们浴血奋战的地方天差地别。
“为什么?”是厄尔伦唯一能说出来的话。
“我不知道,”塔维兹说,心中希望自己能有更多话来告诉这位吞世者。
“这不是伊斯特凡人干的,对不对?”厄尔伦问。
塔维兹想要撒谎,但他知道这个吞世者能够瞬间看破他的谎言。
“不,”他说。“不是。”
“我们遭到了背叛?”
塔维兹点点头。
“为什么?”厄尔伦重复道。
“我无法给你任何答案,兄弟,但如果他们打算用这个阴险的招数把我们一网打尽,那么他们失败了。”
“而吞世者将会让他们为这样的失败付出代价,”厄尔伦发誓道。此时,一阵新的声音在房屋燃烧和建筑崩塌的轰鸣中响起。
塔维兹也听到了那声音,他抬起头,正好看到一群吞世者雷鹰炮艇从城市外围向他们的位置俯冲而来。炮火如同燃烧的暴雨般倾泻而下,击穿他们身边的废墟,在地面漆黑的大理石上留下一个个弹坑。
“静止!”厄尔伦吼道。
炮艇从头顶掠过,沉重的火力落在吞世者的阵线中。塔维兹和厄尔伦一起躲在一个破损的窗框后面,听到一个被弹片击中的吞世者痛苦地低吼着。
炮艇经过他们的位置,又回到天空中,在崩塌的宫殿上空掉头,准备展开又一轮俯冲。
“重武器!给他们点厉害!”厄尔伦高喊。
枪弹从部分塌陷的屋顶间隙中喷吐而出,大部分是鸣响着的重型爆矢枪,偶尔也有一道殷红的激光炮。反击的炮火以雷霆之势向他们倾泻,在吞世者的位置上洒下一道道爆破的轨迹,塔维兹迅速低下头。更多战士倒下了,被枪弹击倒或者整个击碎。
一个吞世者在塔维兹身边倒下,他的后脑变成一滩脉动着的殷红血肉。
炮艇开始转弯,向他们洒下更多子弹。
塔维兹能够看到那些吞世者正向他们直冲过来。反击炮火射向上方,一架炮艇被击中,引擎冒着黑烟,砸落在一座燃烧着的废墟上炸成碎片。
塔维兹能够看到数十架雷鹰,想必吞世者的军械库已经倾巢而出。
领航雷鹰下降到废墟之间,悬浮在地面上方几米处,突击舷梯垂落下来,爆矢枪的子弹顿时在炮艇的出口溅起无数火花。
厄尔伦转向塔维兹。
“这不是你的战斗,”他高喊着,声音盖过枪炮的轰鸣。“离开这里!”
“帝皇之子从不逃跑!”塔维兹拔出剑回答道。
“这时候你们就得逃跑!”
没有任何星际战士能够在倾泻进炮艇舱内的子弹风暴中活下来,但机舱里面并不是普通的星际战士。
带着一阵猛兽狩猎般的怒吼,安格隆从炮艇中一跃而下,在一阵可怕的轰响中落在城市废墟的中央。
他是一头来自传说中的怪物,庞大而恐怖。那位原体可怕的面庞被仇恨所扭曲,他手中巨大的两柄链锯斧久经沙场,被数十载征战中的鲜血所浸透。在那强悍的原体落地之后,吞世者们陆续从其他炮艇中跳下。几千名忠诚于战帅的吞世者战士跟随他们的原体进入了珊瑚城,高喊着与安格隆的狂野怒号相呼应的战吼,与他一起冲向曾经的同袍。

露斯一拳打穿了显示着从审判日传来的信号的屏幕。吞世者炮艇集群的图像在这冲击之下支离破碎,安格隆的挑衅行为让他怒不可遏。他的一个盟友——不,他的一个下属——刚刚违背了他的直接命令。
阿西曼德,阿巴顿,艾瑞巴斯以及马罗格斯特谨慎地看着他,荷露斯能够察觉到安格隆对病毒炸弹轰炸之下的幸存者展开的急躁攻击让他的幕僚们十分担忧。
任何生还者的存在本身都令人恼怒,而安格隆的行为则更是让伊斯特凡战役的局势愈加复杂。
“但是,”他咽下自己的怒火说道,“我居然对此感到惊讶。”
“战帅,”阿西曼德说,“你对什么——”
“安格隆是个屠夫!”荷露斯猛地转身面对他的四人议会儿子,厉声说道。“他用粗蛮的暴力解决一切问题。他一向先动手后动脑子,如果他还有脑子的话。但是我居然从未预料到这个!当他看到在珊瑚城中还有自己军团的幸存者时他会怎么做?难道他会坐视不管,任由舰队从轨道上将他们轰炸成飞灰?当然不会!但我没有作出任何防范!”
荷露斯瞥了一眼显示屏的碎片。“我再也不会像这样措手不及。再也不会有任何命运的扭转逃过我的注意。”
“问题依旧存在,”阿西曼德说。“我们怎么处理安格隆?”
“把他和城市的剩余部分一起毁灭,”阿巴顿毫不迟疑地说。“如果我们无法相信他能服从战帅,那么他就是个累赘。”
“吞世者是一件超群而高效的恐怖武器,”阿西曼德反驳道。“既然他们能为那些对帝皇愚忠的人带去如此大的混乱,为何要摧毁他们?”
“总有更多的士兵,”阿巴顿说。“很多人会乞求为战帅效忠。不能遵从命令的士兵没有存在的意义。”
“安格隆是个屠夫,的确如此,但他的行为容易预料,”艾瑞巴斯说道,首席牧师话语中暗含的羞辱让荷露斯怒火中烧。“只要时不时放他出来活动一下,他就能够好好听话。”
“或许怀言者能纵容背叛和谎言,”阿巴顿吼道,“但在荷露斯之子这里,不忠即死。”
“你对我的军团有什么了解?”艾瑞巴斯直面第一连连长的怒火,他冷静与讥讽的面具开始滑落。“我知晓的秘密能摧毁你的心智!你怎么敢跟我提欺瞒?这个现实,你所知道的一切,这就是谎言!”
“艾瑞巴斯!”荷露斯的怒吼瞬间结束了这场争吵。“现在不是你粉饰自己军团的时候。我决心已定,你们无需多言。”
“那么安格隆将在轰炸中丧命?”马罗格斯特问。
“不,”荷露斯回答。“他不会。”
“但战帅,即使安格隆将取得胜利,他也会在星球表面耽搁几个星期,”阿西曼德说。
“所以他不会单独战斗。我的儿子们, 你们可知道帝皇为何将我任命为战帅?”
“因为你是他最宠爱的儿子,”马罗格斯特回答道。“你是伟大远征中最强大的战士和统帅。整个世界都因你的名讳而陷落。”
“我不是要听赞美,”荷露斯咆哮道。
“因为你从不失败,”阿巴顿平静地说。
“我从不失败,”荷露斯点点头,盯着他面前的四个阿斯塔特,“因为我眼中只有胜利。我从未见过无法转变为凯旋的战况,从未见过无法转变为优势的劣势。这才是我成为战帅的原因。在戴文上我倒下了,但经过那次危机之后我更加强大。对抗奥瑞厄斯的科治文明的时候我们面临内部的威胁,于是我利用那场冲突除掉了暗中酝酿叛乱的分子。没有任何失败无法被我扭转成胜利的一部分。安格隆决定将伊斯特凡 III变成一场地面冲突——我可以将其视作失败,并尝试减小它的影响,将安格隆和他的吞世者与整个星球一起炸成粉末,或者我可以在这里铸就一场胜利,一场对未来产生深远影响的胜利。”
马罗格斯特打破了随后的沉寂,“我们该做什么,战帅?”
“通知其他军团准备向珊瑚城里的忠诚分子展开全面攻击。艾泽凯尔,集结军团。确保他们在两个小时之内做好发动进攻的准备。”
“我将荣幸地带领我的军团,”阿巴顿说。
“你不会带领他们。这项荣誉将归于赛迪瑞和塔苟斯特。”
怒气在阿巴顿身上升腾,“但我是第一连连长。这场需要坚定决心与残酷暴力才能取得胜利的战斗简直是为我定制的!”
“你是四人议会的首领,艾泽凯尔,”荷露斯说。“我为你和小荷露斯想好了另一件工作。相信你会喜欢。”
“是的,战帅,”阿巴顿说道,先前的挫败感从他脸上一扫而光。
“至于你,艾瑞巴斯…”
“战帅?”
“别挡我们的路。荷露斯之子,各就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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