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爱着你的一个人的我 第一章 幼年期（1）

七岁的我已经理解了离婚这一词语的含义，在被问到是想跟父亲还是母亲一起生活时，也毫不慌乱地做出了回答。
父亲是著名学者，而母亲娘家是资本家。不管跟着哪一方都不会有金钱不自由的情况。而后只要从感情上决定应该就可以了，最终我选择跟着父亲。但是，这并不是因为比起母亲，我更喜欢父亲，只是因为我觉得跟母亲会伴随再婚的麻烦而已。
离婚的原因似乎是父母话不投机。父亲大多住在研究所里，偶尔回家的时候会跟母亲诉说研究的内容，但母亲似乎完全不能理解。父亲总是秉持着“自己能理解的东西对方当然也能理解”的想法与人交流，因此与母亲的日常交流也完全不合拍，我常看到母亲独自伤神的背影。
我觉得这样的父亲短时间内一定不会考虑再婚的事吧。不，当时我想得不是那么清楚。
有趣的是，父母的关系在离婚后更好了。父母似乎因为结过婚有过孩子，彼此之间是有感情的，我还是孩子的时候，至少每月一次交替抚养我。这种程度的距离感一定让他们觉得刚刚好吧。总之，我很喜欢这种平和的父母，对于自己不是不被期待的孩子而感到安心。
和父亲一起生活后，我常常到父亲工作的研究所去。放学后不回家，到研究所去，与做完工作的父亲一起回家。由于研究所是全年无休的倒班制，在学校放假的时候及父亲工作繁忙的时候，我有时也会一整天都待在研究所里。
研究所里有供孩子玩乐的托儿所，这是给有孩子的所员的一项福利，有时会有小孩子过来。虽说是企业内的托儿所，但并不正规。由于没有专职保姆，所员们一直轮流照顾孩子。年长的我常代替他们作为孩子的玩伴，所员们都很感激。
托儿所里没人的情况也常有。这时我便埋头阅读这里的书。那些书并不是儿童向的绘本或小说，而是与父亲的研究相关的论文、学术书籍之类。当然，当时的我完全不知道书上写了些什么，但是也有画了很多插图，所谓“能看懂”的书，我勉强看得下去，并对那个未知的世界动心了。
我因对研究感兴趣而愉悦不已。父亲经常休息的时候来看我，回答我的问题，简洁易懂地告诉我研究的内容。
有一天，父亲指着饲养热带鱼的大水箱，说了这样的话。
“这个气泡就是我们生存的世界。”
父亲面对儿子自称“我”而不是“爸爸”。和妈妈一起生活的时候，我用“我”自称，但自从和父亲两人一起生活后，我就完全不记得了。
父亲所指的，是从充气口向水面升起的气泡。
“气泡会慢慢变大，你知道吗？在一定的温度下，体积和压力成反比例，这叫做开水法则。”
“等一下，等一下。我不明白，反比例是什么？”
“还没学到比例吗？什么时候才学呢。”
“没学所以不知道啊，举个简单的例子嘛。”
“这样啊，一个100日元的糖果，买两个的话是200日元，买三个是300日元对吧？像这样一方增加另一方也会增加的关系就是比例。”
“嗯嗯。”
“反比例则与之相反。6个糖果2个人分的话，1个人分到3个对吧？3个人分的话1人2个，6个人分的话是1人1个。像这样一方增加另一方减少的关系是反比例。”
父亲最初常用晦涩的表述解释。但是如果我表示听不懂的话，他就一边烦恼着一边举出简单易懂的例子。如果母亲也像我这样，坦率地说出“听不懂”的话，两人的关系也许会不一样吧。
“在水里，水越深压力……压迫的力量就越强。所以气泡的体积……大小越往下就越小。气泡越往上越大是因为其压力变弱了。于是，气泡的大小与压迫的力量成反比例，就是开水法则。”
“开水的法则。”
“开水法则。”
“记住了。”
“很好。”
父亲对我的反应很满意，指着水箱继续说。仿佛告诉我开水法则并不是他的目的。
“我们认为世界和气泡相同，正在研究气泡间能否交换信息。”
我想起他最初说过这样的话，这个气泡就是我们生存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世界最初是从水底生出的一个小气泡。他在上浮的时候变大，中途分裂成两个。在分裂的一个气泡中有你，也有我。”
“另外一个怎么样了呢？”
“另一个气泡也有你和我。不过，这个气泡里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也许在那个气泡里，你不是跟着我而是跟着妈妈一起生活。”
在另一个气泡里，父母离婚的时候或许我是跟着母亲的。
“也就是说，从我们所在的气泡看别的气泡就是所谓的平行世界。”
“平星世界。”
“平行世界。”
“我记住了。”
“很好。”
说实话，我完全不能理解比例和反比例，但总之先把父亲教给我的东西全部记住。多亏于此，我学的内容比学校超前许多，没有吃过学习的苦。
“我们认为，人无意识地在日常生活中与附近的气泡来往。只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如果能证明这一点，就能进一步控制。这就是我们所长倡导的‘虚质科学’。”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那是多么厉害的事。虽说多少有些聪明，但也只是小学低年级学生。只是觉得好像很有趣。
这份愚蠢招致过错是在那之后好几年。
那时候的我，刚好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