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影照璧心 05(4)

不会的，他的照儿怎么会死？明明他还那样年轻，明明他答应过自己，他们再也不分开。
“别丢下我，求你了……”
“除了你，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有什么人哭泣的声音，在寒夜中如此凄凉无助。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漫天的大雪遮盖了肮脏的血腥，只剩下他如同孤魂野鬼一般，蜷缩在冰天雪地的角落之中，满身狼藉，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傅红雪颤抖着冰冷麻木的手脚，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他不能留在这里，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他的照儿······想起那张脸，泪水顺着傅红雪的眼角不自觉地下滑。他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可还是强撑着不要晕倒。
然而一转身，那个脸上还残留着黑灰的人，不是他的照儿，又是谁？
“照儿······”他奔跑过去，顾不得满身的狼狈，将那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他翻来覆去地呢喃，仿佛只会说这三个字。紧紧地抱着这人，他还能感受到他年轻的躯体上所散发出来的热度。
他的照儿是真的还活着。
傅红雪哆嗦着捧着他的脸，欣喜地像是要发疯，“你还活着，你怎么不应应我？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再也不分开，你怎么舍得撇下我一个人？”
朱厚照展开厚厚的大氅，将这人纳入怀中，还感觉到他单薄的身子一个劲儿地颤，“不会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别再骗我了······”傅红雪捧着他的脸，粉指头冰凉发颤，却怎样也舍不得移开眼。
美人儿含泪的笑颜叫朱厚照的心像是抛在泡在了汤池中，又酸又软，他将身上的大氅脱下，裹到这人身上，然后抱着这人转过身，看着烧红了半边天的大火。漫天的大雪浇不灭熊熊燃烧的烈焰，干燥的风让这场大火越烧越旺，直至映红了整个皇城。
“小哥哥，你看，好一棚大烟火啊！”
朱厚照的眼中还映照着火光，然而傅红雪却没有回头，只是喃喃说道：“是啊，好大的烟火。”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这场大火燃尽了所有的火树银花，却同样美的动人心魄。
傅红雪依偎在他怀里，明明大火近在眼前，他的心里竟觉得安稳。
也许是他的心，终于寻到了归处。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良久，朱厚照凑到他被大氅上长长绒毛遮蔽的耳边。
“你说，若是连城璧知道朕还活着，该有多失望？”
他听到那人语气平和地说道，傅红雪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笑容还挂在脸上，却显得僵硬极了，“你说什么？”
“这场大火的目的难道你不清楚吗？”朱厚照牵着傅红雪手的动作还是一样的温柔，将他的乱发挽到耳后的动作还是那么缱绻。他将傅红雪打横抱起，一步步远离了火场。
“连相应该率军入城了，不如咱们一起去迎迎他。”
傅红雪在他怀中再没了方才的柔情蜜意。
他是知道的。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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