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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良堂】【短篇】灼焰(上)

『请勿上升蒸煮
拙作奉上,感谢包容❤』
“让他们把最浓烈的爱意都留在此刻燃烧,把被迫错过的时光里的衷情都点成灼焰,最后凝望一眼,然后生死两隔。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滴答落在青石板路上煞是悦耳动听。雨珠顺着油纸伞尖角滚落下,围住伞内一方小小的空间。
撑伞的人走的极慢,因而身上并没有沾染到丝毫水渍,一身干干净净的月牙白长衫领口用赤色绣线绣了个火焰的纹章,袖口遮了半截掌心,只露出骨节分明的长指,漫不经心地将伞轻轻旋着。
临到了客栈,他收了伞进去,抖了抖伞上的水珠,将伞支在门口,自己跨了门槛迈进去。
“昨日预定过的126号房。”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嗓音低沉而不失韵味,指节轻轻扣着柜台。
“您贵姓?”
“免贵姓孟。”
“您稍等一会。给您办理。”
孟先生垂手把玩着手中的手串,拇指轻轻摩挲着已经光亮了的珠子,似是无所事事地哼着曲子。几位用餐的女客人闻声望去,目光便停留在倚着柱子哼着曲儿的先生身上。
却没有人敢近身搭话。尽管看起来他身边尚是无人,周遭却不由得散出一股子冷淡的劲儿,连微微蹙起的眉峰都似这般暗示着。
空气有些凝固,办理入住的服务员也是头回见到这般煎熬的景象,暗自蹭掉一把汗:这位先生明明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但这样强大的气场下给人带来的压抑感却跟他的年龄有些格格不入。
没过几分钟又来了位客人,一头弯曲卷毛,浓眉下一双锐利的眼中暗藏锋芒,唇角微抿,将袖口往上绾了几圈后理了理衣领,“来间房,什么都行。”尾音上挑,带着某种劲儿。
一下来了两位养眼的先生,顿时大片目光追随过来。孟先生没抬头,也似乎没注意到旁边多了位人,只专心致志把玩着手串,直到被提醒:“孟先生,您的入住办理好了,这边来。”
孟先生返回门口处拿了已不再落下水珠的伞淡淡地嗯了一声,似是没感觉到背后有着灼热的目光追随过来,跟着带路的准备走去客房歇息。
手串往上随意一撸就服帖地套在白净的手腕上。
新来的那位在被连续呼唤了几声后才回神,歉意地笑笑,“抱歉。”
“请问您的名字?抱歉,没有预定的客人登记需要补登记上您的名字。”
“周航,航行的航。”
“您的房间是127。”
“谢谢。”周航很客气地微微点头示意,头上的卷毛随着小幅度的动作微颤了一下。
他走到廊尾处,旁边126的门已经是紧闭的样子,他捏了捏自己的脸暗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感叹什么。
周航开了房门进入,又将门从里反锁上。确认周围安全后才从行李里拿出专用联络的座机,拨通后尽量将嗓子压低道:“师兄,我到了,明天的会议我会准时过去参加。”
那头的声音夹杂着电流的刺啦声,“辛苦你了,你办事我放心,注意自己的安全。”
张仲元撂了对讲机,转头对一旁不远处整理着材料的王淏楠道,“周航已经到了,我嘱咐他小心行事,能撑得过这几天就是组织的胜利。”
王淏楠放下材料走过来,摸了摸扶手椅上闭卷揉着眉心的张仲元的头,却被这人挥手甩开。“大楠同学,对你老大尊敬点。”
什么老大。王淏楠嘀咕着,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口喊他:“少操心点,别累着了。”
“这不有你吗。”
“得,是我多嘴了。”
这边外面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地敲击着窗沿,周航收回目光,准备着想去周围看看情况如何。
待雨后初晴的时候,周航站在走廊正打算出去打探。但不知为何他却站定在126到127之间踌躇着,良久,正抬脚欲走,房间里的人像是有心灵感应般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人不免有些疑惑。
气氛一时间只有些尴尬起来,周航快速地将方才眷恋而复杂的眼神挪开,掩饰般地轻咳两声。
那人却温柔地弯了下唇角,似是努力回想着什么一样盯着对面那人的眉眼以眸光细细描摹着。
“……航航?”
闻言周航猛地抬头,期盼跟惊喜交集着如同决堤的江水奔腾着。他很难用语言去形容他此刻欣喜如狂的情愫,也很难找出词语形容此刻轻唤着他名字的先生,只觉得此刻自己以后的日子定当会千百次地想起,可能是走在大街上的某个瞬间,也可能是辗转反侧难眠的夜晚。
心头交织着狂喜,周航嗫嚅着从嗓子缝挤出来一声:“先生,是我。”
对面人的目光愈发温柔了,还带着些欣慰之意:“航航都这么大啦,瞧如今个头应当是比我就只差一些了。”
然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些什么,理着领子,道:“现在我的名字是孟鹤堂,鹤是鹤立的那个字,堂是亮堂的堂。”
孟祥辉这个名字就埋没在之前的岁月里了,再也不会出现了吧。孟鹤堂暗自想着。
小孩儿反倒是咧嘴笑了,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我还是愿意叫您先生,您就是先生。”
孟鹤堂看着笑得一脸傻气的小孩,忽然心间涌起来许多情绪,就像是还在从前那些彼此都尚且天真朦胧的岁月里,彼时孟鹤堂还不叫孟鹤堂,是周航的孟祥辉。
然后他就边笑着,眸子里却亮晶晶地闪烁着光,催促着周航:“你不是要出去吗,快去,别耽误了。”
“先生那我走了。”周航一步三回头地告别,卷毛有些凌乱——方才自个儿纠结地站在门口不自禁地抓出来的。
待周航走远,孟鹤堂无力地放下手苦笑两声。
他还穿着刚入客栈时候的长衫,只是大抵由于在里边待了会有些细微的褶皱,赤色的火焰纹章在暗处却愈发显得妖冶,仿佛就燃烧在领口处,灼灼地绽放着。
孟鹤堂打小跟周航是邻居。他长周航六岁,在已经开始懂事的十二岁,周航还是个六岁的稚童,每日只追着他后边跑,走哪儿跟哪儿,像个小尾巴。孟鹤堂也不嫌他烦,每每周航又惹了事或是调皮了,孟鹤堂总要护着他几分。
周边人总打趣他们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今世这般合缘。孟鹤堂就笑笑,不赞同也不否认,所有人都知道孟鹤堂有个胜似亲生的弟弟叫周航。
周航从不叫他哥哥,小时候拖着奶声奶气的童音叫他大名“孟祥辉”,孟鹤堂也不恼就应他的叫法。再大点不知从哪儿听来先生这个称呼觉得合适,就一直这么叫下来再无更改过。
别人问他为什么?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吗?周航就怯生生瞥着孟鹤堂,“因为就该用这名唤他,他担得上。”都惊叹周航早熟,无人记得是因为孟鹤堂才有成长的周航。
他是年幼的周航心中的火光,在心的深处燃烧的灼焰,而周航自己却不自知,孟鹤堂更不明了。
后来一场无声战争的拉开帷幕是在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党派之间的矛盾激化成了锋利的茅一穿而出。周航十四岁,孟鹤堂三十岁的时候,他们走散了。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前言,那日周航回到家附近时只看见烈焰妖娆地舔舐着屋子,火光冲天,明亮得直达眼底处。
周航扔了书包,踉踉跄跄地走近几步,呆呆地盯着面前的火讽刺一般地舞着,热浪烘烤着他的面庞,还不及流下的泪水就被停滞在眼角余着泪痕。久了他觉得眼睛有些疼,垂头时眼中的水珠终于落下,只是仍旧蒸发在的空气里,连湿润一块土壤都做不到。
周围人都在向后拉他,他恍惚才发现他没法控制自己向里冲的身体,他甚至还有些茫然地觉得自己像是灵魂脱离身体,看着自己被邻居们拉着阻拦着。连意识都似乎四分五裂了,根本拼凑不到一块去想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好像听到自己发出悲拗的哀嚎,声音让他自己都陌生。
嗓子很疼,不知道是被火干烤的还是嘶喊地太用力。
周航想,约摸他今后再也不会想感受这样的疼痛了,也再不会有这样的疼痛了。
后来的日子里年龄也大了,却还是经常性地回忆起他年少时候最喜欢的人。明明当初还是孩子,却连那人的每个细微表情都能清晰地想起,仿佛生来就溶进了自己的骨血里,无法分离。
他想念那个人,真切地想,不明原因地想,只是这般热烈地想。
他被组织捡了回去成了其中的一员,认识了很多的人,却还是没忘掉他年少时候藏在心底的那个人。后来有一次组织里聚会,觥筹交错间彼此涨红了脸大声嚷嚷着吹牛着。
周航很轻地问他们:“如果这么多年了都忘不掉一个人,是因为什么呢?”
他们问他是亲人吗他说不是,又开始打趣没想到看起来闷闷的周航也会有这种烦恼。
他就记得师兄拍了拍他的后背,很用力,他差点要咳嗽出声。
“是因为你爱他。”
那天周航醉得一塌糊涂,酒后伏在桌子上大哭,大家似乎都懂,又似乎都不懂。
懂他明白了自己爱上了一个人,不懂他早已经失去了那个人。
只能借着酒劲哭着,心里一遍遍地回忆着那个人的每个瞬间,温柔地唤他航航的时候唇角带笑。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大把掉着眼泪。
周航把思绪从沉浸的回忆里拉出来,才觉得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他不是没想过孟鹤堂可能没死,只是这种希望太渺茫,他怕这团火燃烧得旺了他就忘了现实,只顾这种偏执的想法。
但他没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
他的模样并没有变化太多,甚至和九年前无二。二十九岁的孟鹤堂身上却已带着成熟而沧桑的气息,他不知道孟鹤堂经历了什么,只是他早也不是曾经的团子,他现在也是组织里挑了大梁的一员,他不敢热切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压抑着自己再喊他一声先生。
远处有光兀地一亮,周航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极快地往旁边一蹲,子弹贴着他的指尖飞过打入电线杆上。
大意了,刚刚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点警惕都没有。周航拧眉反思着自己。
周航提起浑身戒备,等了一会也没有动静,估计也知道失去了第一次的良机再想动手就难了。
周航左顾右盼,才闪进巷子里松了口气。
按照这样子来看组织应当是成了对立党派的眼中钉,他隶属的组织组织所效劳的党派日前微微处于下风,周航这次来参加的会议正是探讨下一步应当如何进行。
前些日子内鬼出现让组织的精英一下锐减了不少,不然这回也不会单单让周航一人来。
他定了定神,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快速地回了客栈打算晚上再出来勘察勘察。
——TBC.
下一章才是高潮~有大刀(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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