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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堂/丁唐】甜甜的(《能耐大了》AU,第九章)

预警,本章有原创人物,老丁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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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场失败的求婚,唐堂跟老丁这趟欧洲行提前结束了。
回国那天,老丁像往常一样亲自把唐堂送回家,还帮他把行李都拎上去安置好,唐堂也像往常一样站在阳台上亲眼看着他上车调头,直到他的车消失在路口拐角才关上窗户。
但是这段感情确实已经进入了一个瓶颈期,维持现状只是他们在寻找到突破点之前的心照不宣而已。
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心中苦闷无聊的老丁打开手机相册,试图从定格的影像中寻找一丝慰藉,然后他的视线停留在最后那张照片上——一身白色卫衣配牛仔裤的唐堂双手拢膝坐在安徒生铜像的底座上,学着铜像的姿势向左侧头45°角仰望天空,那白皙又饱满的脸颊在阳光下像极了一颗剥了糖纸的奶糖,安静地散发着香甜诱人的气息。
他有幸尝过这颗奶糖的味道,在相识那天的深夜,在正式开始恋爱的第七天傍晚,在此后每一次气氛正好的时候,甚至就在几十分钟前,那人毫不吝惜地把自己与生俱来的甜美分享给他,但又在他将要沉醉其中不能自拔的时候抽离,似乎有意留几分余味好叫他念念不忘。
“嘀嘀——”
车后刺耳的鸣笛声打断了老丁的回味,他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重新挂档上路。再过一个十字路口他就到家了,但实际上如果不是无处可去,他现在并不想回到那栋过于空旷的别墅去继续当一个独居动物,以后也不想,除非有一天他心目中的另一个男主人肯搬进来跟他共度余生。
而今天,老丁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他不仅没实现愿望,还在自己最不想回去的地方看见了最不想见的人——他的前妻,郝晓玲。
这个女人的年纪比老丁要小一些,但也差不太多,打从二十岁嫁给老丁之后,十几年来已经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以前也是个土里土气的妮子,只不过有了钱之后开始学着穿衣打扮,勉强算有了几分姿色,但要是论起长相底子,她肤色偏冷白,面无三两肉,一双吊梢眼带两道细长眉,着实是一副天生的刻薄相。
“哟,咱们老丁可算是回来了,怎么着,这阵子上哪儿浪去了?”脚踩一双细高跟的郝晓玲踱着步过来,一把天生高八度的细嗓说话都带着刺。
看着那熟悉到令人生厌的脸,听着那尖锐到令人心烦的声音,老丁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头,愈发想念唐堂那酿着蜜的笑容和温柔到心坎儿里的嗓音。
“老丁?”见他皱着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郝晓玲也脸色一沉,带出一股子咄咄逼人的凶狠劲儿。
“我打个电话。”陈述的语气里毫无歉意,老丁也压根儿不在乎她介不介意,径自摸出手机直接拨给了唐堂。
拨通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叮当悦耳的炒菜声,唐堂的声音混在里面有些模糊不清,却把一种奇异而又令人向往的温馨感传到他耳边,“老丁?你到家了么?”
听到他的声音,老丁心里终于舒坦了些,微笑自然而然地涌到脸上来。“嗯,我刚到家,给你报个平安……好好吃饭,这几天早点儿睡,多休息,你那假期不是还没用完么,甭着急回去上班……嗯,正好我这儿也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这几天就先不去找你了,照顾好自己,嗯,晚安。”
看他一打电话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温柔体贴得恨不能掏心掏肺,一点儿都不像原来那个一个人就敢堵着门口跟整个拆迁队叫板的老丁,郝晓玲那心里跟打翻醋缸淹了一袋子碱面一样,酸得直冒泡,磨着后槽牙就问:“哎哟,几个月没见,都在外面儿养上小妖精了?”
刚挂上电话的老丁一转过头来又黑了脸,一句愣给呛回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妖精?少废话,咱俩离都离了,我懒得管你,你也少掺和我,直接说你干什么来的就完了。”说实在的,老丁跟她虽然十年夫妻,但感情也谈不上深厚,之前喝多了跟唐堂哭,多半也就是为了自己的爷们儿尊严和孤家寡人的凄凉感,真要让他跟郝晓玲复婚接着过,他还不准乐意呢。
郝晓玲被他这一通损气得不轻,毕竟夫妻十来年她都没见老丁对她那么温柔体贴过,还以为这爷们儿就是木木讷讷的不会哄人,谁知道一离婚就跟开了窍似的,这搁谁谁不郁闷?
可她光知道老丁在她身边是凶神恶煞东北虎,到了别人身边就成了乖巧温顺小奶狗,却永远也想不到问题的根儿在自己这儿。人家晏子说得好,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她跟唐堂这两方水土天差地别,那老丁是东北虎还是小奶狗又怨得了谁?
话说回来,郝晓玲生了一阵闷气也觉得没用,她作为前妻回来找前夫又不是来捉奸的,她是为了钱来的,只要钱到位,老丁以后爱跟谁跟谁,包几个情人都跟她没关系。
于是她就跟着老丁进了别墅,坐下来把自己要钱的意思摊到了明面儿上。当然,她并没有忘记给自己扯个遮羞布,压根儿就不提是自己想要钱花,只说是两个孩子开销太大,学费、保险、生活费,还有其他各种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费用,之前法院判给她的财产太少了根本不够用,所以才为了孩子拉下脸回来找他。
老丁当然也不是个傻子,对自己这前妻的小算盘了如指掌,一口咬定自己只会按法院判决的数额定期给孩子抚养费,如果还有别的地方需要他出钱,就必须让他直接跟收钱那一方接洽,确认无误之后自然给钱结账,用不着再经过她郝晓玲这道手。
拿孩子当摇钱树使的如意算盘落空,郝晓玲当场恼羞成怒,拍着桌子跟老丁对骂了几句就厮打起来,砸了一屋子东西,直到耗光了力气才消停下来。
眼看今天是不成了,郝晓玲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起身就走,准备养足精神明天接着跟他死磕。临出门的时候,她瞥见地上还躺着个刚刚打架被砸碎的相框,里面是老丁跟另一个陌生的漂亮男孩儿的合影,看见老丁眉开眼笑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往老丁脸上跺了几脚才摔门而去。
在她身后,老丁其实一直看着她跟那照片撒泼,也瞧见那细长的高跟在自己照片上跺了几个脏兮兮的印子,只是看她没动唐堂就懒得搭理她,她要是敢动唐堂,哪怕只是踩一张照片,他都得冲上去把她脚腕子给掰折了,让她一辈子都不敢脚贱。
老丁那边因为前妻的纠缠日子不太好过,唐堂这边也没舒心到哪儿去。他趁着假期还剩一段时间特地查了查老丁以前都在哪儿钉过,然后托传媒学院的学长弄了个实习记者证,以写专访的名义摸到城建局和拆迁办仔细打听老丁以前的“光荣历史”,最后又回到店里跟张雅珍问了半天老丁以前在工地上的事迹。
杨晓翔他们看唐堂回来上班,心里都还挂记着前阵子视频里看到的那回事,就趁着午休时间都围上来问他。“诶,糖糖,你跟老丁……怎么样了?还能继续处吗?”
唐堂正低着头聚精会神的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听见杨晓翔问话才抬起头来,笑着推了一下眼镜。“没事,你们别担心,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帮他改嘛,会好起来的。”
栾书培看他还笑得出来,不由更担心了。“糖糖,我看他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不就是被你拒绝了一次求婚嘛,你也没说他什么坏话,可是他喝点儿小酒就能对你……那个样子,万一将来变本加厉,成了安嘉和第二,你这辈子不就毁了?”
虽然想起那天被老丁粗暴地压在床上的情景依然心有余悸,但是听栾书培把他比作第二个安嘉和也让唐堂有些哭笑不得。“培哥,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老丁确实有些问题,而且还很复杂,但他跟安嘉和那种真的不是一个路子,我给你们分析一下啊。”
说着,唐堂把笔记往前翻了十来页的样子,找到一段画了星标的重点。“酒,只是一个引子,有的人借酒吐真言,有的人借酒逞威风,还有的人,就是老丁这种,借酒排遣心中的苦闷。所以戒酒只是治标,而从感情上入手,让他学会用正确的方式发泄痛苦,用积极的方式与人沟通想法,不因为一时的受挫而郁结于心,这才是治本。只要治了本,就算他以后喝得再多,也不会再出现之前那种疑似家暴的情况。”
听完这番话,杨晓翔他们仨互相看了几眼,都有点似懂非懂的感觉。“那……那啥,你打算怎么从感情入手啊?怎么让他学好啊?”
这问题问得唐堂好一阵沉默,最后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愁得像个未老先衰的小老头一样。“这很难……因为他在感情方面有很大的缺陷。”
“很大缺陷?”仨人听了都感觉很不可思议,在他们印象里,老丁除了那次发酒疯之外平时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啊,怎么就有感情缺陷了?
缓缓翻着笔记,唐堂的表情不光有面对难题的凝重,还有许多说不出的心疼。“我听张总说,老丁年轻时候各方面都还好,除了学历不高,性格比较内向,不太爱跟人说话之外,基本没什么缺点。不过就是因为性格内向,所以跟我一样没追过女生,没谈过恋爱,只是年龄大点之后被家里催婚,就由着工地上的工友介绍了个对象,俩人互相看着还算顺眼,也都没啥大毛病,没过多久就领了证。”在关于老丁婚姻状况那一段的末尾,他用红笔标注了一句“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只是将就过日子,过得好,是相濡以沫,过不好,最后难免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唐堂不敢断言老丁夫妻在婚后的日子里有没有产生过感情,但最后能这么轻易的一拍两散,恐怕就算有过感情也抵不过一笔拆迁款吧?
在这种没有体会过爱情的前提下,老丁卷入了第一次拆迁风波,唐堂还记得老丁曾经说过他起初也知道当钉子户不是件光彩的事儿,只是家庭的压力和钱财的诱惑让他放弃了那三两薄面,厚起脸皮一钉到底。
“后来的事情,因为老丁突然辞了工地的活儿再没回去过,张总就不清楚了,不过我这几天特地去调查过。”唐堂把笔记本转了180°推给杨晓翔他们看,只见那上面一笔笔一段段都是老丁这些年来做钉子户的履历,“他每年都要找几个商业拆迁区低价收几套房子,然后坐地起价,讹诈补偿款,这种行为虽然为他带来了暴利,但也让他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冷漠自私,越来越唯利是图,解决问题的方式也越来越简单粗暴化,因为他给自己的任务就是与所有人对抗,持久消耗式的对抗。总之,他那些年的生活里,没有感情,只有利益和抗争,做钉子户让他变成了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刺猬。”
一时间,屋里静得只剩四个人的呼吸声。杨晓翔他们以前只知道当钉子户有多讨厌多恶心多不道德,只知道当钉子户能敲诈到很多很多补偿款,却从未想到过当久了钉子户会让一个正常人扭曲成这样。
“所以他这种情况真的是很难改变的,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刺激,就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引导着他从这种状态中走出来。”说完,唐堂把笔记本收回来,打算继续研究拯救老丁的方案。
认识到老丁感情缺陷的问题,栾书培那脸皱得跟包子褶似的,他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唐堂的胳膊,提议道:“要不你给他找个心理医生辅导辅导,专业问题还是让专业的来比较合适。”
唐堂点点头。“这我也考虑过,我有个学长毕业之后就是开心理咨询诊所的,不过不能让老丁去,得我去。”
“啊?”杨晓翔听了一愣,紧张道,“糖糖,你不会是被老丁给弄出什么心理阴影了吧?”
“嗐,你瞎想什么呢?”哭笑不得的唐堂抬手敲了杨晓翔一下,“老丁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什么问题,我就贸然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他不得怀疑人生啊?所以还是先我一个人去比较合适。而且……我有种感觉,那就是对于老丁这件事,我能做得比心理医生更好。”
“为啥?”栾书培下意识吐了个槽,“因为你是有好几万小粉丝的网红情感博主?”
这句吐槽惹得唐堂白他一眼。“当然不是!我这么跟你说吧,在我跟老丁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发现他对别人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冷淡样子,戒备心也很强,有时候甚至凶巴巴的,但是唯独对我是恨不能摘星星摘月亮的宠爱,我要什么都给,我说什么都听,甚至连法律都不能让他有所畏惧,但我的话在他眼里却比法律还有约束力。我之前说看不清他也是因为这个,反差太大了,就很迷,像是有精神分裂一样。不过现在我弄懂了,他那不是精神分裂,是把他不多的那点儿感情都给我了。”
说着,唐堂拿起桌上喝剩下的半杯水往仨人面前一放,指着这半杯水继续说:“咱比方这半杯水就是老丁全部的感情,而一般人的感情呢,不说是一片汪洋大海,至少得有一片小池塘吧,池塘里有丰富的亲情友情爱情,多少都能分给身边的亲朋好友一些感情。就比如说我,我跟你们除了有同事情,也有友情,跟微博上的粉丝互动的时候还能分他们一些同情……但是,老丁这半杯水里,除了有几滴友情分给张总这样的朋友之外,剩下的,全都给我了。”
一个薄情之人把他几乎全部的感情都给予你,虽然只有半杯,却也沉重如一片海洋。而唐堂拥有别人都没有的这半杯水,所以他也是唯一有捷径能靠近老丁去引导他的人,换做旁人,即使再专业,再有耐心和时间,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去接近那颗充满冷漠和防备的心,更别说把他拯救出来。
“所以我是任重而道远啊……”唐堂长叹一声,伸了个懒腰,笑着端起那半杯水一饮而尽。
虽然半杯是少了点儿,但是稀罕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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