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想非非想（良堂）二十二

“九良，九良？”
周九良的意识从回忆的泥沼艰难地爬了回来，抬头看见孟鹤堂，穿了件麻粉色的休闲衣，头发上沾着层晶亮的水汽，一双漆黑的眸子倒映着的全是周九良。
借着他的眼睛，周九良觉得自己都好像变干净了，呆呆看了一会，撑着膝盖站起来说道：“走吧。”
“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没事吧？”孟鹤堂吸了吸鼻子，热水里泡了太长时间，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
“没有。”周九良撇过脸暗暗咬了咬牙，那些无足轻重的事早就被抛诸脑后，不知怎么今天又想了进来。
“你不去吃夜宵吗？”孟鹤堂拎着包，走到路口的时候问道。
“去啊，一起，就在前面。”周九良一路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走到一半，默默牵住了孟鹤堂的手，怕他跑了似得牢牢攥着。
“我就不去了吧！”想起刚才秦霄贤说的那些话，孟鹤堂忽然慌张起来，拧着手臂要挣开。
“为什么？”周九良自然不让，拽近了，肩并着肩说道，“他那嘴就是欠欠的，别理他就行，去转一圈就走，不还一起回家试衣服呢？好吗？陪我。”
再难堪的要求也答应了，反而简简单单的请求在两人之间显得格外郑重，孟鹤堂低下头，眼底随着一盏一盏的路灯明暗闪动，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摇摇晃晃地就能一直走到生命慢慢消亡，不用担心离散，不用害怕改变，甚至——不用怀疑是不是爱情。
“可算来了。”秦霄贤嘴角还挂着啤酒沫，看见孟鹤堂愣了一下，竟然脱口而出道：“你不是回家了吗？”
“我后来碰到他，上卫生间去了。”不顾秦霄贤的挤眉弄眼，周九良帮孟鹤堂踢开凳子。
大排档放在路边的塑料桌椅，所有人挤挤挨挨的坐着，周九良看看桌上的一堆狼藉，招手又叫了两份小龙虾，扭头对孟鹤堂说道：“这家招牌，也不知道加了什么，味道特别好，你尝尝。”
“懒得弄，我吃点饭就好。”孟鹤堂要了半碗炒饭，晚上没怎么吃，还真是饿了。
“没把你懒死！”周九良小声笑骂了一句，拨了半份龙虾在碗里，仔细地剥了壳。听见对面秦霄贤嘿嘿直笑，抓起桌上的虾壳朝他砸过去，又伸手把虾肉塞他嘴里说道：“别说哥亏待你，先喂你。”
等堵住了他的嘴，这才把其他的虾仁全部拨进孟鹤堂的碗里，周九良擦擦手，一只手端起酒杯，另一只手缩到桌子下面按在孟鹤堂腿上。
孟鹤堂低下头只顾着扒饭，尝了几个，觉得这家龙虾口感还真是特别鲜嫩，正在琢磨是用了什么食材，店老板走了过来，寒暄几句后，有人问道：“侯老板，你们家龙虾里面到底加了什么啊？”
“那是秘方还能随便说，像话吗？”侯老板大圆脑袋，和气的像尊弥勒佛。
众人笑闹着，孟鹤堂却渐渐觉得不对劲，一股热气火辣辣地从胃里开始烧起来，冷汗顿时从额上往外冒，突兀地抬起头问道：“老板，你这里面放的不是啤酒吧？”
侯老板一愣，还是咂咂嘴爽快答道：“厉害哈，厉害，是我们自家酿的酒糟，特别香醇，入口没感觉。我跟你说，一口气喝一斤都不带呛喉的，到家就让你醉得跟死人一样。”
“对不起，我先走一下。”孟鹤堂抓起包站起来，脚步跌跌撞撞差点摔倒。周九良眼疾手快，一把搀住问道：“怎么了？”
“医院——我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