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阳】北有朝阳（六十八）

既然那些回答过的语句是那么真切的存在，那么偶尔起的风又怎么能将其吹散，揉进因为阴沉沉的天而倒影不出风和日丽的湖面呢。其实波光粼粼从来不是说给阳光听的，滚动泛起的涟漪是自己从来不肯遗忘而无法静止的安宁。
顾北打着出租往三庆走，她想把昨天因为倔强，因为怕他担心而没说出口的话全部字字句句清清楚楚的告诉陶阳。自己的任性是这段时日以来的放肆，是遭受到挫折的委屈，是就要扛不住压力的懦弱，是感受到阴暗的反击，是看到他时才安心的恣意妄为，是明明看见他皱眉头又失望的神情难过得快要看不清方向的执迷不悟。
亲爱的陶先生 ，如果我告诉你，最近起风时我手指头冻得发僵。如果我告诉你，最近我在深夜里因为工作，时常不知不觉就趴在案头上睡着，醒来后脖子和胸口都疼。如果我告诉你，最近我忙得并没有时间按时吃饭，所以开始胃痛。如果我告诉你，最近我因为想你，所以偷偷去见过你，然后在舍不得离开的一瞬间特别没出息的抹眼泪。那么，你会不会就不那么怪我的任性，我的无理，我的不合逻辑。你会不会把我揽在怀里，眉头紧锁，但也语气温柔的哄我，替我难过。
但是怎么办呢，我不想你难过。你每次微微的叹气和心疼的表情都是我乱了方寸的于心不忍。
明明昨天说好要在三庆见莫余青的陶阳并没有出现，顾北栉风沐雨的心情赶来却扑了个空，电话是因为关机而出现的智能提示。
所以是怕我找来的处处防备吗？
事实上，在离开顾北住所的那一刻开始，陶阳便没想在今天出现在三庆。 在昨晚自己把那句‘如今，因为你，快了’说出口之后，情绪糟糕到极致，早就没了心情和莫余青讨论，排练那些四目相对的眼神和执手并肩的温情。
躲在房间哪儿都不想去，就盼着晚上演出那几十分钟能暂时忘了脑子里一刻也不愿意停下的思绪和控制不了的难受。
熬到演出结束后，自己就再也不愿保持头脑清醒，找了个热闹到嘈杂的酒吧，叫了以为自己平生都不会下口的烈酒。多蠢的想法不是么，因为难过，企图用乙醇这样的物质遮蔽思考，可除此之外他好像也找不到别的办法来帮助想得发胀的头和难过得发紧的心。
而找不到陶阳的顾北用了最蠢的办法去了只去过一次的那个宿舍楼下，在看得到大门的角落处静静的等着他的出现。从熙熙攘攘到因为夜深的变化而再也不见得各色身影。
北京深夜的冬天太冷了，呼进的空气全是钻骨的寒凉。胸口愈发难受，顾北从包里掏出哮喘喷雾，却在看见它的一瞬间想起那个夜晚，他因为担心到生气的神情，递给了自己一个一模一样的喷雾药，那是他为以防万一开始随身带的药，为了自己。
顾北想着想着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就只是掉眼泪，没有表情，好像也不难过。带着盐分的水顺着脸颊从下巴落进脖颈，顾北才开始机械的伸手一遍一遍的擦着不断滑落的泪珠。被泪渍浸过的脸颊在风里瑟瑟发疼。
就是这样卑微而漫长的等待，几个小时的时段，顾北却经历了一整个春夏秋冬。直到陶阳的身影猝不及防的出现在顾北的眼里，顾北才从这样由温暖到寒冷的场景里跳出来。刚叫着他的名字，想迎上前就看见莫余青的背影同样出现在他的身边。而在莫余青身边的陶阳被她挽着手，步履略带蹒跚的和莫余青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