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魔后裔：深渊篇 Chapter 8 猎人与猎犬
高博开着一辆——听他说是家族在这附近的驻地的存货——带着柯俊瑶离开了第三实验中学。
“你确定你是来接送我的对吧？”上车前，柯俊瑶如此质问。
“是的。今天天气看起来很不好，我就开起这辆家族的车来接你了。”高博戴着墨镜，那样子让柯俊瑶有些相信面前这个四十多岁的带着广东口音的男人曾经是花花公子，“对了，我把你的武器也带了，就在后备箱。”
今天她是去询问学校在档案里出现的那两个熟悉的字迹的。出乎她的预料，当年她的英语老师——现在已经是教务主任——看着她先是感慨了一道，随后就非常肯定的说：“这就是你爸妈当年签的字啊，你可没有假装家长签字的胆子。”
她感到充满希望的微光从眼前闪过。
但也在这瞬间，柯俊瑶听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声音。
“Veronica……”是一个沙哑的男声，听起来就像烈酒喝太多导致的倒嗓。
想到这里，柯俊瑶无奈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这段时间她都穿得很保险——商务感十足的白衬衫外边套着作为战袍的黑色风衣，下半身是有防弹作用的黑色紧身裤，还穿上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那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噩梦吗？”她不停地安慰刚才只是错觉，只是因为自己最近想得太多。
高博开车速度放缓。柯俊瑶好奇的探出窗外，外面是郊区一家新开的游乐场。
摩天轮旋转着，她晃眼间仿佛看到大钟的秒针在滴答滴答的转动。
她的太阳穴开始酸胀，赶紧举起手揉揉。
“Veronica……”那个男声又出现了，听起来方向是在——
柯俊瑶把目光转向与游乐场大门相对的那个方向。天空开始慢慢沁出像是鲜血一样的红色，游乐场对面人工湖里正缓缓浮上来漆黑的影子。她赶快转头看高博，发现他在慢慢变透明。
“真的来了。”柯俊瑶焦急的说。她赶快拍高博的肩，车子立刻刹住了。
“等会游乐场门卫室找我。”
柯俊瑶飞快的编辑出这条短信发给高博，一个翻滚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起吉他包背在背上。人工湖里那个漆黑的影子冒出了一个头，与柯俊瑶四目相对。
是一张长着厉鬼面庞的爬行巨物，脖子周围是一圈鬃毛，那双红色的眼睛里透露出无尽的贪婪。
高博的车驶入地下停车场。柯俊瑶也跑进游乐场，四周的人影都在飞快的化为透明的影子，最终消失。旋转木马顶棚上的小丑在灵薄狱黑红色的天空下，显得面目可憎。
一个巨大的机械爪子伸了过来。柯俊瑶看到垃圾桶外一个空可乐罐，将它踢向机械爪子。
机械爪子掉在了旋转木马旁。她加快了逃命的步伐，冲向了人工湖的方向。
本该是不少游客聚众合影的大观景台上已经没人了。当她的步伐跑到栏杆边时，柯俊瑶看到一面鬼脸挡住了回去的路。
她无路可逃了。三只贪婪正从地上爬起来。
柯俊瑶却开心的咧开嘴角。十多年过去了，她这个曾经让躲藏在上海阴影中的恶魔闻风丧胆的猎人，该是时候重振雄风。吉他包打开，她熟练地将黑白无常插在腰带，将刑天对准了那几只恶魔。
“既然要来，那就来吧！”
三只贪婪步伐缓慢，镰刀在地上割出尖锐的叫声。
她挥舞着大剑刺了过去，抡起刑天立刻就将贪婪小队打趴下。
贪婪小队化为灰消失了，可色欲小队又从地上冒了出来。
“看来我的人头值不少钱。”柯俊瑶自嘲。
三只色欲同时向她冲过来。她看着背后的水面，打滚躲过了冲锋。
咚！随着她这一脚，三只色欲被踢出栏杆，在水面上化成灰烬。
柯俊瑶吹了吹枪口的烟雾，走出观景台。
天空完全变成血红色，周围的一切都被那黑色粘稠的液体包围着，破败得像是恐怖片里的精神病院。音响还在隐隐传出游乐设施的声音，但是在空无一人的游乐场里更显诡异。
柯俊瑶举着枪，随时做好反击的姿态。这次追杀她的恶魔是有计划和编队的，在游乐场里应该还隐藏着埋伏。她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生怕四周的恶魔听到自己靴子在仿原木地板上发出的“吱吱”声。
走过一段很长的给学龄前孩子乘坐的托马斯火车边，柯俊瑶突然感觉地上一震。
她急忙转过头去。此前那个只露出半个身子的怪物正抓在人工湖里伸出的巨大黑色树干上，再次拿出手里的弩箭想要抓住她。地板掉入水里，柯俊瑶赶快向不远处的卡丁车场夺命而逃。
那个怪物也追着她。
柯俊瑶终于想起了这个追杀自己的恶魔的图鉴资料。
三代仿生种，赏金猎人。
逃到卡丁车场，她举起双枪狠狠地对着猎人脸上射出子弹。
猎人狰狞的笑，窜到了另一边的作品展览馆后面。它毫发无损，她没有打出弱点。
“脸上没有弱点吗？”柯俊瑶轻声念叨着，身后的天空中突然冒出一个举着盾的小家伙，向她丢出炸弹。她又是翻滚躲过了炸弹的袭击，地面上留下巨大的弹孔。
她无奈的揉揉脸。要是那条鞭子还带着就好了……现在还得想办法解决这只小豆丁。
柯俊瑶踩着卡丁车买票的柜台，挥舞刑天下劈将那小恶魔打倒在地。在她的四周又是三只精英级别的幽影钻了出来，对她张牙舞爪的叫着。不过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天空中浮游的两个女妖。
“得是时候让你们尝尝强化射击了。”这么说着，她躲过了精英幽影的爪子，手上的双枪扳机被握紧。感觉到枪管里慢慢沸腾的声音后，柯俊瑶对着天上的两只女妖打出了子弹。
两个冒着烟的蓝色光球打了出去，在两个女妖的翅膀上弹射。女妖只得后撤，恰在这时候它们那变异的翅膀被子弹击碎。断翅的女妖哀嚎着栽进了人工湖。
柯俊瑶转身，两下子将三只精英幽影给解决了。幽影残破的尸体化为了呛人的黑烟，她感到身后又冒出了两个大家伙，赶紧回过头去。是两只死亡骑士，尤里那个年代的恶魔。
骑士威胁着用手中的剑与盾敲击着，那对红色的双眼贪婪的盯着她。
“你们不属于这个年代了。”柯俊瑶冷冷的说着，意念将那对闪耀的拳套和护腿贴在了她的手脚表面。她蓄好右勾拳，将两只骑士手中的盾牌打落。
两个骑士被她不停地攻击致死，不远处围堵她的鬼脸消失。
“真是有计划的啊。可惜，打不过我，就别想抓住我。”她向游乐场更深处跑去。
这一块几乎都是些少儿游乐项目，在血红色的天空覆盖下显得极为惊悚。柯俊瑶将拳套收进体内，希望能赶快消灭制造游乐场灵薄狱的恶魔。放慢脚步时，身后响起金属被扭断的吱吱嘎嘎声。
柯俊瑶赶忙回头。此前用手弩想要抓住她的赏金猎人将那个巨大的摩天轮拆了下来。摩天轮对她滚了过来。“该死，这次估计现实世界得闹大了。”
她赶快跳到停摩托车的地方，踩着摩托车的座椅向洋娃娃休闲馆的方向逃过去。
摩天轮掉进了人工湖，柯俊瑶隐约感觉到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她咬紧了牙关。洋娃娃休闲馆那一圈也被黑色的鬼脸堵住。两只巨大的老鼠从地下钻了出来。这对恶魔她印象很深刻，日本一战解决过。
“就两只吗？这可不够我玩的。”如果是那个19岁的柯俊瑶，恐怕会这么说。她再次蓄好了双枪的子弹，对那两只老鼠打了过去。两只老鼠被蓝色的光球反复击打，似乎是晕了。
她举起刑天大剑，取下了这两只狂怒的脑袋。
“Veronica……”两只狂怒化为黑烟，赏金猎人跑到了女生区和男生区分隔的铁栏杆上，对她举起了手弩。
手弩射出的机械手向她打去。柯俊瑶微微一笑，举起刑天大剑一把弹开了机械手。
猎人逃开了。柯俊瑶隐隐感觉四周的人群都在往洋娃娃休闲馆里面逃，也跟着钻了进去。
门被锁上了。在血红色光芒的映衬下，就像是鬼屋。
柯俊瑶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墙壁破裂。赏金猎人的巨爪在地板上摸索着。
爪子没找到近在咫尺的她，缩了回去。她赶忙向前走了几步。
一旁的巨型唐老鸭像是电源坏了，不停从音响里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
柯俊瑶猜测这次恶魔要弄一票大的，来自人类世界的哭嚎闯进她的耳里，仿佛在告诉她这群恶魔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最前面有一面镜子，柯俊瑶向那个方向跑走过去。她的血统告诉她赏金猎人就在这附近。
走到镜子前，镜子却突然破碎了。玻璃碎碴后面，猎人那张狰狞的面孔与她四目相对。
柯俊瑶举起刑天和赏金猎人爪子握住的大匕首相撞在一起。相持了十几秒，猎人撞开墙壁逃走了。
“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吧！这么躲躲藏藏的，你可担不起猎人的名号！”
她对着猎人逃走的方向大叫。
猎人，就算在睡梦中也是猎人。曾经在她去美国莫特雷恩本部认领自己的中国区负责人名号时，鲍德温曾经这么说过。现如今，柯俊瑶深深地体会到了这句话里透出的寒意。
柯俊瑶左右确定自己的方位，现在能走的就只有右转那条路了。她确认刑天和黑白无常都还完好，赶忙加快了步伐。幼儿观光厅也是随时可能会从角落里钻出恶魔的不祥之地，只能快走为妙。
她穿越一个满是巨大齿轮的房间，一路将追杀自己的恶魔踢到齿轮上。
离开了洋娃娃休闲馆，赏金猎人巨大的飞镖又朝她飞了过来。
柯俊瑶转身躲过飞镖。一个草帽掉在她脑袋上。
她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破碎的镜子。镜子里的她就像是一个女侠。
“女侠吗？”柯俊瑶略带调侃的说，心里却非常紧张。想必莫特雷恩肯定是要对她追责了，不知道会有多少雇员和灵魂骑士追到这里要她的命。
想到这里，她对着地面啐了口唾沫。将草帽丢到身后，柯俊瑶飞跑向游乐场的另一个大门。
周围的观光亭和座椅纷纷拔地而起，似乎一只巨手对堆好的积木不满意。
眼看就要到大门了，大门却突然坍塌。柯俊瑶听到了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惨叫声。
“赏金猎人……我和你没完……”她听到小孩子若隐若现的哭声，牙关咬得更紧。
在她身后，赏金猎人紧紧地贴在没有转动的那个摩天轮上。看到她转过身来，这个巨大的恶魔也扑了过来。
不知哪里丢过来一个燃烧的药瓶，砸到了赏金猎人的脸上。赏金猎人痛苦地惨叫把脸捂住，那道长长的伤痕渗出黑色的血液。
“看样子，那就是弱点了。”她看着赏金猎人慢慢将目光对准她，心里已经有了谱子。
猎人突然举起手中巨大的匕首向她刺过来。柯俊瑶立刻翻滚躲了过去，猎人嘴里发出了熟悉的声音。
“Veronica……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它对着空气狠狠地咆哮了一声。她惊讶的发现四周的空气都变成了不透光的黑雾，已经看不到猎人的脸了。
飞镖转动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柯俊瑶打出拳头挡住，名为贝奥武夫的光之拳套立即覆盖了她的手臂。飞镖被拳头挡住了，她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便将飞镖打回去。
“铛”的一声，飞镖砸到了猎人脸上的伤口。赏金猎人倒了下去，柯俊瑶发狠的撞击着双手的贝奥武夫走了过去。猎人像是睡熟了一样，看样子是晕过去了。
“你不是想要我的人头吗？”柯俊瑶心里恼火，那双大眼睛里冒出火花。
她走到猎人脸前，双手已经紧紧握住。柯俊瑶弯下腰，准备一个上勾拳终结掉面前的怪物。
柯俊瑶直起腰的瞬间，猎人恰好恢复过来正要站起。闪耀着银光的拳套将猎人再次打晕。
“还不够吗？”她感觉心里那恼火还没有消去。
柯俊瑶身体瞬间变成闪烁着紫色电弧的恶魔姿态，拳头剩下的力气也跟随着成倍释放出来。猎人彻底倒了下去，她恢复人类的姿态走向前。
她将拳套收回体内，对奄奄一息的赏金猎人说：“游戏结束。”
“本不该存在的人……”猎人似乎并不遗憾，语气里充满了忠诚。
柯俊瑶听得右手又握紧了刑天的剑柄。赏金猎人说的没错，在现在因恶作剧而改变的世界里，她的确不该存在。
“你说谁不该存在呢？！”柯俊瑶质问道。
“继承了巡礼者瑟雷萨血统的精灵混血种。你完了，神已经找到你了。”猎人无力的说着，听起来这个怪物丝毫没有遗憾可言，“你的存在违反了生与死的法条。冥王与死神会找上你的。”
柯俊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爸妈早死的笑话，和你信仰的神有关？是哪个神？”
“你没有权利知道……”猎人说。
一股怒火从她的心口喷出来。
“那你这条命，保不住了。”
柯俊瑶举起刑天，砍断了赏金猎人的喉咙。
“爸爸，妈妈……”她看着猎人的尸体慢慢化为黑烟消失在空气中，抚摸着自己的心口，“对不起。”
猎人完全消失，天空恢复正常。柯俊瑶将双枪和大剑收回到吉他包里，假装没的向此前进来的门的方向走去。
游乐场塌了一半。此前猎人拆下来的那个摩天轮周围围满了救护车，大门外还传出了警笛声。孩子们在家长安慰下停止哭泣，柯俊瑶那双眼睛无神的看着天空。
莫特雷恩那群人，该找上门来了吧？
小金，这一次你大概也罩不住我了。
高博看到她疲倦的脚步，赶快从门卫室里走了出来。
“你还好吧？”他绅士的问。
柯俊瑶无言的摇头。这一战消耗了她不少的体力，现在她只想回到旅馆好好睡一觉。
门卫说：“一去上厕所就刚好出事，你看你们这运气背得！快回去吧！”
她跟着高博走到了停车场。坐到后座时，柯俊瑶半困半醒的请求道：“亲爱的，打开广播吧。我们这里的频段是98.4。我想听听看这次的追杀造成了多大的经济损失。”
“都在鬼门关走一遭了，还关心着经济损失哪。”高博虽然这么说，却听话的打开了汽车广播。这辆车载着两个人离开了游乐场。几辆警车从她们旁边驶过，警笛声只让柯俊瑶觉得犯困。
我……还是老了吗？
与此同时，这个小城市的机场。
凌萧雪焦急地站在托运行李的站台边等待着自己的行李箱。她已经打了好几次柯俊瑶的电话，但是都没人接。
李彬潇洒的坐在一边，和另一个女孩子搭讪。她无奈的瞪了一眼这个男孩，转过头继续盯着转盘，就好像这样能让转盘将她的行李提前吐出来一样。
“现在急是没用的，你只能在这里干瞪眼。”看到她的样子，李彬淡淡的说，“快给我说说你这个学期到底干了些什么，我怎么想找你你都有事。”
凌萧雪突然想起来了。“狮王之心”里几个人这次都没能帮上忙，她这个建立者也脱不了责任。
“对了，我该给金姐打个电话。”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拨打了金玲的电话。电话也是“滴”了很久才接通。
“喂，凌萧雪，你现在还好吗？”没想到金玲先开始问她了。凌萧雪有些无语。
整理了一下心情，她轻轻说道：“金姐，我没事。这次恐怕是俊瑶姐那边出事了，可惜我才刚赶到。”
金玲叹了口气：“你坐上航班以后，你们老家的恶魔信号就全部变成红色了。估计这次恶魔们倾巢出动，我就一直在想目标估计就是你和柯女士了……”
凌萧雪听到了转盘传来了“叮”的一声，开始转动了。是她们这一班的行李，李彬停止了搭讪走过去
“金姐，你试一下能不能打通俊瑶姐的电话。我这里是能打通，但是没人接。”她想了想，如此说道。
电话那边的金玲答应了。
“嗯，就先这样吧。我们这班航班行李出来了，待会儿有事再打过去。”凌萧雪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她等了几分钟，终于看到她的行李箱出来了。李彬那黑色的行李箱黏在她的箱子拉杆上，估计是托运的回执粘在一起了。凌萧雪拿下了行李箱，给凌毅打电话。
“喂，老爸？我到机场了，待会儿我直接打个车去你那边。”她急急忙忙的说。
电话那边的凌毅有点奇怪：“萧雪，你今天怎么唧唧喳喳的？出什么事了吗？”
凌萧雪不知道怎么回答。尽管是父亲，但是面对柯俊瑶身份究竟是谁这种能决定将来立场的问题她还是选择沉默。她拆下托运回执，跟李彬走出机场。
“老爸，今天我们这里没出什么大事吧？”凌萧雪想了想，只能这么问。
凌毅说：“不知道，晚上看新闻吧。你是直接来我们单位吗？”
“好的。”凌萧雪回答。现在她就想离开李彬，去问柯俊瑶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好，我先在单位等你。”凌毅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李彬站在一家牛肉面店前，转身看着她：“你要去看你爸爸？”
“今天他加班，我回去也不知道做什么。”凌萧雪扯谎道。
一袭皮衣的大男孩失望的摇头：“那好，我先走了。”
说完，李彬就大步跨出了机场。凌萧雪老家新修的机场比不上南京那么大，门口就是机场专线接送的公交车。她目送李彬坐上了公交车，从侧门走到了打的的地方。
“十五块钱。”司机听到她说出的目的地，回答道。
“走吧。”凌萧雪坐到了后座，一把把箱子带了上去。
出租车开动了。她打开了“狮王之心”的群。
“俊瑶姐被恶魔袭击了，现在还联系不上。你们帮忙把卫星扫描图发给我，十五分钟更新一次。”凌萧雪手指飞快的敲打着屏幕，“有我们这里的新闻也给我。”
然后，她把目光转向车窗外。机场回到城区的这条路是新修的，不少地方才修好了骨架，在外面披上着一层绿色的布。凌萧雪感觉到手机振动，赶紧拿出来。
是尹德盛，他很快就把信号扫描图发过来了。
不少地方恢复了正常，城郊交界处的地方依旧被红色覆盖着。
“敢堵我回家的路，这群恶魔是不想活了吗？”凌萧雪抱怨道，希望自己的声音轻得没有引起司机的注意。
凌萧雪觉得莫特雷恩的手机端网页看恶魔生命信号扫描图有一点最大的缺陷，就是太耗费流量。而群里其他人现在应该都有稳定的WiFi，刷新这幅图比她好得多。
“恶魔袭击？不是危言耸听吗？”凌源突然问。
凌萧雪差点爆发。喘了几口气，她回答道：“确实是恶魔袭击。我在飞机上就感受到了恶魔的气息，这群恶魔在现实世界也会闹出大动静的。”
“你没有亲历过恶魔君王的战斗吗？”尹德盛询问道，凌萧雪猜想他问的应该是凌源。
“嗯……还没那个机会。现在打过辈分最高的是四代种，除了长得很恶心以外就没了。”凌源回答道。
凌萧雪嘴角高傲的扬了起来。没想到自己的对手竟然连三代种都没有遇到过，自己在高一时就已经直面过地狱之翼那种级别的恶魔初代种了。
“你还是别想那个机会了。恶魔初代君王的气息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居然是柳梦怡做出了回答。
“你是……”凌源疑惑的问。
“柳梦怡，凌萧雪的高中同学，也是她第一次刺杀恶魔初代君王任务的搭档。”柳梦怡的语气意外的严肃，凌萧雪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我就说吧，地狱之翼在我开鹰眼时就用君王的力量锁住了我的鹰眼。在逃出去以后，我的眼睛患了三天远视才恢复正常。”
凌萧雪点了个大拇指的表情。这一年多柳梦怡已经不比以前了，估计和她一样都是高危级猎杀恶魔任务的常客。
她也把心里想的打了进去：“小怡，半年多没见你了。”
“大家都忙。我这里的恶魔也不少，不过驻扎在武汉的优秀雇员挺多。”柳梦怡说，凌萧雪在脑子里想象柳梦怡双眼透着疲态的样子，“我一个人真的对付不过来。”
突然凌萧雪感觉到空气再一次凝固了。坐在她面前的司机变成了黑白的样子，而她旁边的行李箱——
变成了凌宇。那个大男孩嘲讽的看着她。
“我说过，你是赶不到这场戏，就算去了也只能看个结局。”
凌萧雪感觉手上握着的东西有些奇怪，发现手机变成了印着鬼画符的肩章。
“你把这东西拿给我干什么？”她询问凌宇道。
“你需要一件东西。真正的神已经降临在这里了，你那点武器是打不过去的。”凌宇淡淡的说，“虽然你可能不是神的目标，但你还是会和他们打一场。”
神的目标？你不是一直无神论吗？她满头雾水。
手中的肩章外面那层石块剥落，凌萧雪那只手觉得一股热气从手指传到体内。
凌宇用手杖敲敲副驾驶座：“嗯，就这样。想起这是什么东西了吗？”
曾经手上流淌的热气在黑漆漆的洞穴里给她力量，那个棺材般的匣子在期盼着主人的归来。
凌萧雪轻轻说出了那东西的名字：“瓦尔基里。”
空气瞬间解冻了，她感觉呼吸畅快了许多。
尹德盛又发来了一张即时的信号图。城郊交界处的红色变成了黄色，城市已经恢复了平静。
“小心有诈。要知道现在这里可是有无数恶魔后裔趋之若鹜的超级大敌，和有恶魔君王之尊嫌疑的两个人都在了。”柳梦怡分析道，“萧雪，你还是绕道回去吧。”
凌萧雪实话实说：“我先去老爸单位一道，和我爸一起回去。”
柳梦怡发了个捂嘴笑的表情。
司机停下车。她转过头来，发现已经到凌毅的单位了。
她摸出两张十块钱的钞票递给司机。司机将一张带着烟草味的五块钱递给她。
凌萧雪打开车门，走下了出租车。凌毅的工作单位比起她五岁第一次来时显得崭新了许多，而凌毅也在这学期破了她高一时总结的“升不了职”的诅咒升到了正科级。
她拖着行李箱走到了电梯口，按下了三楼的电梯。
突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凌萧雪拿起手机，发现是柯俊瑶。
“喂，俊瑶姐？”她接通了电话，焦急地问。
“萧雪，之前我跟着高博坐车绕远路，现在才回到酒店。”柯俊瑶听起来非常的累，但凌萧雪觉得心里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她整理了语言，才问道：“是恶魔来追杀了吗？”
“嗯，三代种赏金猎人。”柯俊瑶回答道，“还埋伏了不少恶魔后裔，可惜都是些连辈分都没有的废物。”
凌萧雪长舒一口气：“嗯，你安全就好。这几天恶魔应该不会再追杀了。”
想了想，她又问道：“俊瑶姐，学校的线索有用吗？”
“有用，我找到了我父母的亲手签名。”柯俊瑶回答道，“不知道这个作为证据，能不能让我有机会把截止日期再往后拖一下。”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估计得问尤里先生，我帮不上忙。金姐有联系你吗？”
“我看到了，待会儿再给她报平安。”柯俊瑶轻轻的说，“现在找到了我父母存在的蛛丝马迹，可是要找他们真正存在过的证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凌萧雪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慢慢勒紧自己的脖子。进入莫特雷恩那么久，她真正感觉到了生与死之间那遥不可及的距离。
“对了，萧雪，我问你一个问题？不管你知不知道答案，都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柯俊瑶带着期望问道。
电梯门开了，她拖着行李箱走出电梯，坐在了长椅上。
“俊瑶姐，问吧。”凌萧雪老老实实的说。
“如果你杀了人，你会选择把尸体放到哪里？”柯俊瑶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冰冷，她吓了一跳。
凌萧雪擦擦嘴，思考许久后才回答：“我就是把死掉的恶魔尸体丢在原地。总不可能还把这些恶魔的尸体丢在我家客房吧？毕竟家里要住人。”
电话那边柯俊瑶无奈的苦笑了：“好吧。”
走廊另一头，凌毅站在办公室门口对她叫着：“喂，萧雪，我办公室在这边！”
“先不聊了。我现在在我爸单位呢。今天他加班。”
说完，凌萧雪挂断了电话。她拖着行李箱走进了凌毅办公室。
凌毅坐在电脑桌前，问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非要我看看我们这边出事没。”
她不由自主瞟了一眼窗外。
“老爸，现在有恶魔堵在我们这里。我们很不安全。”凌萧雪回答道，“俊瑶姐已经被袭击了，还好她捡了条命。我原来还指望过这里安全，现在看来是在做梦。”
凌毅走过来，拍拍她的脑袋。
“但班还是得上，不然在安全的时候我们就没吃没穿了。”他今天穿的很正式，估计早上有比较大的会议，“等我加完班，等哈带你去吃重庆火锅去。”
凌萧雪这才彻底放下心。即使她是大英雄，父亲也没忘记她爱吃的火锅。
“这几天约同学玩吗？”凌毅坐回到位置上，看着桌上的文件，时不时打开电脑里的文件校对数据。
“看看他们有没有空，有空的话说不定能约到几个。”凌萧雪如此说。
猝不及防，她感觉到脑袋里一股电流闪过。
凌萧雪赶紧站起来看着窗外。
窗外的楼宇间，一个黑色的巨人坐在四匹黑马拉的战车上，身上的盔甲透露出死亡的气息，手上的双股叉似乎能将周围这一圈的高楼全部扫掉。
空气凝固了。巨人似乎感受到了她，那对泛红的眼睛带着巨大的杀意看着她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狗叫声，那声音巨大而尖锐，她的耳朵被炸得耳鸣。
巨人举起双股叉，指向她的方向。
凌萧雪一下子睁开眼睛。她双手颤抖的扶住窗边，凌毅走过来拍她的背。
“你晕机了？”看到她醒了过来，凌毅又坐回到电脑桌后。
她没有说话，走到饮水机接了杯热水，大口灌进嘴里。
凌萧雪坐在沙发上，用连接上单位WiFi的手机登陆了莫特雷恩的官网。
“本人急需瓦尔基里作为协助。”她只输入了一句话，补上定位就发在了论坛里。
凌萧雪把手机放到一边，回想着刚才的一瞬间感受到的气息。
阴森，腐臭，就好像是从死亡的世界传来的一样。而刚才那声狗吠曾经在她的梦里出现过，那次是一只巨大的狗吞噬了被腐肉寄生的祭坛。
仿佛一棵树在生长发芽。凌萧雪觉得从自己的脑里似乎有好几股金光冒出，连接着这些散落的线索。
她拿起手机。
“瓦尔基里已经打包装好，正在寄过去。”是张伯伦的回复。
李彬坐在酒店的床铺上。刚才那一瞬间他隔着窗子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是几年前夺走自己父亲生命的冥王。
哈迪斯，与那只个头巨大的看门狗。
“一年多以前，我们差点就相遇了啊。真是不幸呢。”他双手握拳放在大腿上，那双眼睛变得极其阴郁，这让本就苍白的他变得更像吸血鬼。
这么说来，这个小城里一直蔓延的那种气息并不是今年才有的。在他第一次来时，甚至比那更早的时候，哈迪斯就在这里散布着死亡的气息！
李彬站了起来，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正播放着游乐场出现安全事故的地方新闻，主持人正用那尴尬的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念着台本。但是他并没有听主持人的话，而是死死地盯着镜头。
距离游乐场很远的地方，身着盔甲的黑色巨人坐在马车上看着远处的游乐场摩天轮坠落。
长着一张厉鬼脸庞的巨大爬行恶魔在游乐场奔跑。
“这场战争，恐怕停不下来了。”他叹息道。和以前不同，今天他并没有带着从父亲那里继承而来的哈雷摩托。但是，他复仇的怒火却愈加旺盛。
柯俊瑶究竟是不是罪恶之灵美杜莎的化身呢？现在他能得到回答的也就只有这个问题。
凌萧雪是绝不会相信的，科恩先生遇刺后他也很动摇。本该被莫特雷恩收藏的阎魔刀却不知下落，而科恩先生的遗体在警告他阎魔刀的主人已经恢复力量了。
“真可惜和狼人没关系啊。我可真想亲眼见见血月下的罪恶之灵呢。”
说罢，他关掉电视，躺在床铺上看着天花板。
在通红的夕阳映照下，凌萧雪从小住到大的双层小公寓显得很孤寂。
楼下传来敲门声，她抽张餐巾纸擦擦汗，急匆匆冲下楼。
打开大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雇员。
他穿着墨蓝色的制服，戴着遮了大半个脸的墨镜。
但凌萧雪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他背上背的像是棺材一样的东西。
“凌萧雪吗？请签收你的快递。”雇员拿起手机，展示着屏幕上的二维码。她开启莫特雷恩的APP，扫描了二维码。一声“收货成功”同时从两人的手机上传出。
雇员将背上的瓦尔基里匣子抽了下来：“这东西是真的重啊，我从支部开车到这附近，背着这东西就走到你家都快被累死。”
她拍打着熟悉的匣子，像是遇到久未谋面的熟人：“这东西的负重和血统评级有关系。我背着这匣子就没有那么吃力。”
雇员一副终于解放的表情看着她：“那就难怪我才B级，脊椎都要被压坏了，你趁现在赶快把东西收好。我就不在这里吃饭了。”
凌萧雪抬起头，听到附近传来发动机的声音。
她关上大门，背上瓦尔基里走到卧室，放在了电脑桌旁大幅《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电影海报下面。
“瓦尔基里已收到，还是送货上门。”凌萧雪拿起手机编辑好这条短信，发给金玲。
看时间，凌毅应该已经下班在买菜了。
她瘫倒在床上，疲倦的看着天花板。
凌萧雪从床头柜上拿起电话，正打算给柯俊瑶打电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窗外的太阳沉入山底，没有开灯的房间奇黑无比。电脑屏幕只点亮了电脑桌。
凌萧雪打了个呵欠。这几天她根本没来得及和其他人商量保护柯俊瑶的对策，只有尹德盛定好了回来的高铁票。凌源则是先去上海完成一个危险的猎杀任务。
她想起几天前在报纸上看到的郊区游乐场的大型安全事故。当看到报纸插图上那个从轴心断开的小型摩天轮，直觉就告诉她极有可能是恶魔的作为。她想尽办法想在采访里看到柯俊瑶，却没能找到。
“灵薄狱中恶魔的破坏会对人类世界中真实存在的环境造成类似的破坏。现如今，我们崇尚的战斗理念是要保证损失最小化的情况下对恶魔制造出最大化的伤害。”
教材上的这一句话在她的脑子里浮现出来。
楼下的厨房传来了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音，看来是凌毅回来了没有告诉她。她翻了翻未接来电，发现好几条是李彬的。
她转了转眼珠子，回拨了过去：“喂，你找我干什么？”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吵，估计在迪厅。李彬非常不耐烦的说：“大小姐，你的电话这次回拨的可不是时候啊！你刚才睡着了吗？”
凌萧雪有些上火：“我早就想睡觉了！你找我是想说什么？”
她听到李彬向电话那头的另一个人小声解释了些什么，然后音响里那巨大的声音就慢慢变小了，取而代之的是喝酒过度在吐的声音。凌萧雪不得不佩服这家伙果然是在波士顿混过的。
“我今天差点见到哈迪斯了。”李彬声音很低，和以往那高亢而痞气的声音完全不同。她觉得这家伙原来说过自己曾经是好学生这一点可能是真的。
凌宇的意识突然占领了她的脑袋，凌萧雪只感觉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的蠕动：“冥王出现在这里……可是这里出了一个可能是罪恶之灵化身的嫌疑人以外，没有什么能让一位神来这里的理由……”
电话那边的李彬轻轻的说：“也有可能是来找我。一年多以前我来这里就已经感觉到这样的气息，那时候并没有美杜莎的嫌疑人这一说。”
她走到电脑桌前，打开台灯。李彬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她脑子里凌宇的那一块并不同意。
“你在十几岁时就见过冥王——这点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凌萧雪不由得吐槽道。
李彬苦笑：“我宁可让我老爸一直活着来换这一次见面。”
又是一段沉默。她斜倚着脑袋，把台灯不停地关闭又打开。
冥王哈迪斯，在神话中是掌管死者世界的神。依凌萧雪目前的了解来看，这个已经是神话故事，很难和真实的恶魔霸权时代扯上关系。凌宇曾经说过北欧神话诸神的故事其实是历史上唯一存在过的精灵恶魔混血的家族历史的变形，而现如今这个家族反抗恶魔暴政的所有人都封印在凌萧雪放在电影海报下的像是棺材一样的匣子里。
“萧雪，下来吃晚饭了。”凌毅在楼下说。抽油烟机的声音已经停下了，凌萧雪把台灯停在了开关开启的状态。
“我爸叫我去吃晚饭了。待会儿再聊。”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去夜店玩别忘了拍照啊。我倒想看你在我们这儿泡得到什么漂亮姑娘。”
电话另一边的李彬闷口啤酒，将电话挂了。她打了个呵欠，走下了楼梯。
凌毅关心的问她：“你还好吧？”
“还好。莫特雷恩给我把东西寄来了，这星期可能会出去一趟。”凌萧雪揉揉脖子，躺在床上让她的颈椎有些难受，“老爸你没看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吧？”
她还是不愿意在凌毅面前直接说恶魔这两个字。父亲毕竟当年是被凌柯挤下去的人，高一时不允许她去莫特雷恩的画面还时不时在她眼前闪现。凌毅关心的看了她一眼，镇定地说：“没看到脏东西。该是那样的还是那样。”
凌萧雪舒了口气。瓦尔基里到位了后，她的整个人就放松多了。
可是李彬说的“亲眼见到哈迪斯”让她还是吊着一口气。虽然和恶魔扎堆出现在老家一样两种可能性都不太有利，但是凌萧雪总觉得这背后的蹊跷必然和这次的混乱相关。
“在想些什么呢，赶快吃饭。”凌毅看她拿起筷子就呆住了，催她道。
凌萧雪赶紧点头，几口将碗里的米饭刨干净，菜都没怎么吃。估计柯俊瑶这段时间过得是挺难受的，什么时候我得去陪陪她。这么想着，她走到厨房去加了饭。
凌毅还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凌萧雪机械的吃完了两碗饭，说了一句：“待会儿我来洗碗。”
她把自己的碗放进洗碗池里，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窗外已经彻底黑了，阳台像是鬼片里的镜头一样隐蔽在黑暗中。凌萧雪打开了卧室的大灯，坐到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屏幕。
“喂，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她再度拨通了李彬的电话，问道。
“听得到。”电话那边不再喧闹了，估计李彬已经回到了酒店。
她看着漆黑一片的阳台，询问道：“你是在哪儿看到的哈迪斯？我想这几天亲自过去一趟。”
李彬疑惑的问：“你疯了？我都不敢直接去找冥王的茬子！”
“我没疯。你的仇还是得你自己去报。”凌萧雪悄悄地说，“我先去侦查而已，看看冥王究竟统治的是怎样的冥界。快告诉我。”
李彬咽了口唾沫。
“就在收费站附近，高速公路入口的方向。”李彬说，“当时我坐着我的摩托车就要走出加油站，高速公路上遮挡视野的黑雾是直接通往冥界的门。”
凌萧雪沉默的听着。她出入过灵薄狱很多次，她依旧有突然进入充满肃杀之气的感觉。
李彬继续说，犹如讲床边故事一样：“我开着摩托车冲进黑雾时，全身发凉。”
凌萧雪猜测接下来发生的事：“一回头发现人们不见了？”
“对，天空雾蒙蒙的。四周没有一个人，没有一辆车，只有最前面隐约看得到点光。”虽然讲述的故事很可怕，但是诉说者和聆听者都像是听床边故事那样，“往前开了差不多两百多米，我听到了狗叫声。”
她心里被揪了一下。那天她一晃眼在凌毅单位窗子里看到的只有巨人，并没有什么狗。
电话那边李彬说：“怎么不说话了？刻耳柏洛斯都没听说过吗？”
“哦，对不起，没反应过来，你继续说。”凌萧雪赶快出声，期待着李彬继续把故事讲下去，“你怎么见到的哈迪斯？又是怎么回来的？”
电话那一头的李彬小声说：“我就往前开了两百米，看到了刻耳柏洛斯看守的大门。大门前面没有恶魔看守，但是我能感觉到门里的巨人听到引擎声。”
他不说话了。凌萧雪手指敲打着电脑键盘，脑子里想象着李彬所说的画面。如果那个大门真的能装下巨人雄伟的身躯，那个建筑该有多大？
“然后我原路返回，逃出来了。”李彬语气带着巨大的寒意，“我不知道是刻耳柏洛斯看守不力还是其他的什么。希望哈迪斯目标不是我。”
凌萧雪接过他的话：“哈迪斯目标当然不是你，应该是柯俊瑶。不知道我们来的那一天你有没有认真调查过，那就是赏金猎人恶魔在追杀俊瑶姐。”
李彬干瘪的笑笑：“希望是像你说的那样。对了，说到这个……”
她吸了一口气。这个男孩子的语气突然变化让凌萧雪觉得十有八九不是好事。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柯俊瑶？我想确定阎魔刀究竟在不在她手上。”
凌萧雪咽了口唾沫：“等我约好时间再说。到时候我打电话通知你。好了，我得去洗碗了。”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凌萧雪走下楼梯，到厨房门口时想起了什么。
“老爸，明天我下午出去一趟，争取晚上回来。”
正在看电视的凌毅默默点头。她走进了厨房，拿起洗碗的毛巾开始刷碗。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凌萧雪看着电子表，中午一点半。昨天给凌毅说过自己要外出后，凌毅脸上紧绷的神经算是稍微好看了点。
“老爸啊，你别小看你女儿了。”她坐在凌毅经常看电视坐的沙发上，自言自语。
从这里到李彬所说的收费站，加上打车和步行得有半个小时——如果堵车大概是一节课的时间。她向凌毅借了个皮包将瓦尔基里那不祥的样子遮住，希望这样不会引起过路群众和出租车司机的注目。
凌毅中午并没有回来，听他的话好像是要开一天的会就不回来了。她把昨晚的剩菜热热解决了午饭，特意到衣柜前的穿衣镜前挑选了一下搭配宽高比例诡异的皮包的衣服。把衣柜翻了个遍以后，凌萧雪最后选择了将灰色T恤套在了莫特雷恩发的紧身战衣外面，然后用牛仔套装包裹在外面。
“一点四十……”凌萧雪掐着时间。李彬说他是在三点四十左右在收费站那里看到的——最后两人讨论后同意将那段诡异的不知通向什么地方的高速公路叫做是——冥界长路，她觉得这个时间去应该差不多。
电视上的新闻对她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省级电视台都在播放没有营养的电视剧，她们这里的地方台播放着制作拙劣的宣传片，中央台应该还不会出现恶魔的身影。凌萧雪只等待着屏幕上的电视台出现的整点报时。
瓦尔基里此刻正放在高中时凌萧雪放书包的位置。凌萧雪时不时就将目光转过去，就像是看着一只自己驯养的怪兽害怕它失踪那样。
“一点五十……”她拿出手机。
“我明天就可以回来了，你要来接我吗？”尹德盛在“狮王之心”群里如此说。
“明天我估计有事，来不了。”她输入这几个字，感觉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沉闷。
就像是为了衬托她今天出去太荒谬一样，外面的天空非常阴郁，似乎暴雨已经装填好只等待着雷声的信号了。
凌萧雪已经带好了伞。“我打算去你看到哈迪斯那里看看了，要给我加油吗？”她给李彬发了这条短信。
李彬很快就回信了：“你们莫特雷恩果然都是疯子。”
她看着中央电视台右上角出现的整点报时，按顺序关闭了电视、灯光和电闸，确定钥匙带好后关上门。
面前是熟悉的森林，但是没有高一时那么郁郁葱葱了。往前直走三公里就是一家房地产公司在开挖地皮，但凌萧雪觉得意外的是当年自己第一次爆发出恶魔形态的那片水泥空地竟然没有房地产公司考虑。
当时她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在高中班群里问原因。陆旭坤很快回答：“你是说那块空地？听说那是不吉之地，如果购买那块地皮很可能会闹鬼什么的。”
“还有就是距离你前女友的家太近了吧？”张叶丹接话道。
凌萧雪摇摇头让自己清醒。天空阴沉得让人心烦，乌云笼罩着天空，阳光只隔着乌云的缝隙进来。而凌萧雪现在还在森林里，大树将仅有的阳光又遮蔽了百分之七十。
她举起右手，看着两指间的缝隙。
“也难怪要砍树。这地方裸奔都没人看，也不排除会藏尸。”
最后吐槽完，凌萧雪大步冲向城郊交界处的方向。
跑了十多分钟，她拦下一辆下完客的出租车。
“收费站。”向坐在驾驶座的师傅说完，凌萧雪将瓦尔基里塞进了后备箱。
师傅也没说什么，她不由得庆幸自己的伪装还算到位。
一路上出租车上的两个人都没说什么。她看着两边的建筑，心想自己的老家还是挺漂亮的。
“姑娘啊，你拿着这么大一东西干嘛呢？”眼看就要到地方，师傅突然问。
“待会要用。至于用途我保密。”凌萧雪回答道。
手机屏幕上，“狮王之心”群里的人都在探讨着神话故事和真实的恶魔历史间的关系。
她心想你们这群神经病可真能说啊，就怕什么时候“斯宾塞岛真实存在”也会从你们嘴里冒出来。
到了收费站，凌萧雪递给师傅一张二十元人民币，从后备箱拿起瓦尔基里。
“这天气看起来要下雷阵雨，你这小伞怕是挡不住。”看到她拿起伞，师傅说。
师傅，雷阵雨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好么？
她在心里默默抱怨完，看着出租车渐行渐远。收费站旁边就是综合服务站，她看看表，决定先去找个地方歇歇。十几辆车停在附近，看样子大概是想趁着暴雨还没下来先离开。
凌萧雪感觉到了不妙。
尽管周围人多车多，而且还有几辆远程巴士的喇叭声，但是那种熟悉的气息确实是恶魔的味道。
“你们先别说了。我要去哈迪斯的驻地试探一趟，祝我好运。”
她在“狮王之心”群发出消息，背上瓦尔基里拿起伞从小路绕开收费站。
四周的气息愈来愈阴森，凌萧雪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李彬口中见到哈迪斯的地方确实很可能在这里，她每走一步就左顾右盼，确定自己究竟是在人类世界还是已经陷入了灵薄狱。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你终于要去拿东西了？你不怕狗了？”
“拿什么东西，我只是来侦察。有贫嘴的时间不如祝我好运。”凌萧雪小声咒骂。
两百米的距离……想起这里，她看看右边的标尺。
才走了一百米不到。或许是只有骑着摩托车才能进去？
黑雾缓缓从道路分叉的地方散开来。凌萧雪咬咬牙，看来她没有走错。
四周那种沉闷的气氛越来越浓烈了。天空变成了阴森的灰色，已经彻底看不到阳光照射的位置了。
凌萧雪大步走在高速公路上，感受周围人类世界的气息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走过黑雾后，她发现道路两旁的植物已然枯萎。天空的灰色变得更深了，远处就是无尽的黑暗。
“不可能是黑暗……李彬说是巨大的建筑。”凌萧雪不断地用自己的猜测对应着李彬昨天的讲述。她拿出手机来看，发现信号已经归零了。
黑雾弥漫在眼前，凌萧雪很后悔自己没能带着手电筒。体内血液对恶魔的敏感告诉她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她不由得咬起了牙。直到看到右边的路牌，她发现已经走了两公里。
又走了三步，凌萧雪感觉到脑袋开始疼了。她强撑着睁大眼睛，眼前巨大的建筑正慢慢成形。
“果然走对了。”她拍拍太阳穴。眼前的建筑是一个巨塔，她距离巨塔入口一公里不到。为什么会有一个巨塔耸立在本该是高速公路的位置这问题被她第一个排除了。
路旁的路牌彻底变形了。
上面写着这么一行字：
“欢迎来到冥界，充满罪孽的人。”
凌萧雪确定这里就是目的地了。面前隐藏在黑雾里的巨塔完全出现了，石制的塔在阴天的映照下显得颇有金属色泽，而她所面对的正是塔的正门。
眼看就要一脚踏进塔里，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连武器都没带上，就别想着能活着出来了。”是凌宇，那个小魔鬼的声音毫无感情，凌萧雪停在了塔的门口。
她取下瓦尔基里。莫特雷恩的教材里都没有提到过刻耳柏洛斯，她也不确定换算成恶魔家谱是几代种。从包里取出瓦尔基里匣子的时候，她感觉到匣子里的武器都蠢蠢欲动，就好像里面装的不是各式各样的冷兵器而是一群束缚已久的野兽。
“停一下。”她轻轻拍拍匣子的外层，像是安抚受惊的宠物。
瓦尔基里停止了颤抖。凌萧雪感觉凌宇说对了一件事，这组本来是地狱之翼锻造来保护九位恶魔初代君王的武器却认她这个宿命中决定了要弑杀这些君王的恶魔猎手作为主人。
她没有看见凌宇的身影，但熟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洛基，可不仅仅是恶作剧之神，还是火神。虽然人类世界对那段历史曲解得已经看不出原样了，但是这些记载还是靠得住的。”
凌萧雪听话的打开匣子。四年多过去，她知道这个高中生年龄的大男孩在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放在匣子最中心的是大剑奥丁，洛基就夹在奥丁外面。
她取出了那个墨绿色的面具。一年多时间没有碰这东西了，凌萧雪心里隐隐起了点怀念之情。
“高三那次，谢谢你救我的命。”她关上瓦尔基里放进了包里，戴上洛基前自言自语地说。
面具没有像高三那次暴力的延展贴在她皮肤外面了。凌萧雪感觉到仿佛一股火焰从皮肤外面渗透进身体，而她的皮肤也不再是让人恶心的绿色——只有那张脸外面罩着墨绿色的一层。
她清楚的感受到一个调皮的人格挤进了自己的脑袋。
凌萧雪一把背上装着瓦尔基里的背包。门里面透出肃杀的气息。
她大踏步走进了巨塔。大门进去后是一个堪比机场候机厅的穹顶房间，而进入巨塔的入口被巨大的冰雕堵住了。凌萧雪感觉到洛基的意识在驱使她往前走。
咔嗒——咔嗒——
她走了没几步，冰雕表面的冰块开始脱落。隐匿在冰块里的三只狗头正缓缓探出来。
两只堪比小型轿车的狗爪子也伸了出来。冰块掉在地上化了干净，三只脑袋的大狗用三双不同颜色瞳孔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这里是禁止人类出没的领地……”
凌萧雪感觉洛基的意识占领了自己的嘴巴。
“哦，小狗狗，还会说话呢？要是牵着你去参加狗狗选美大赛，说不定还能拿个亚军，你说呢？”她傲慢的摊出双手，挑衅的回答道。
刻耳柏洛斯明显被激怒了：“竟敢如此辱骂我的主人！”
三个脑袋同时张开大嘴喷出巨大的冰块。凌萧雪打了个滚，冰块将入口堵死。
“唉，狗狗，过来！”她依旧挑衅的挥舞着双手。两把长刀幻化出来，一把表面燃烧着火焰，另一把表面覆盖着旋转气流。凌萧雪熟练地挥舞着这两把刀。
凌萧雪大步冲向前去。刻耳柏洛斯三只脑袋一起对着穹顶吠叫，大块的冰锥从天花板坠落下来。
风火双刀同时打在刻耳柏洛斯覆盖着冰块的脑袋上。火焰烧融了冰块，被打中的两个头痛苦地惨叫。
她同时积蓄着体内的魔力。看到她后撤，刻耳柏洛斯伸出爪子想要抓住她，却被她的魔力给全部防住了。“你……你……你……”
刻耳柏洛斯对着她冲过来。凌萧雪侧滚躲到墙角，这只巨大的地狱犬扑了个空。
附魔着银光的金属链子将这只暴躁的宠物拉回了原位，凌萧雪拿起手中的风火双刀对失去了抵抗的刻耳柏洛斯一阵毒打。冰块制造的铠甲被这对临时制造出来的仿制魔具打碎，地狱犬毫无还手之力。
地狱犬被拉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它无力的喘息着，泛着银光的冰块制成的铠甲再次覆盖在它的双爪和三个脑袋上。凌萧雪知道大局已定，将手中风火双刀的刀柄合并在一起。
刻耳柏洛斯对她挥舞着爪子想要击中她，可凌萧雪都一一翻滚躲了过去。
“看我表演个杂技！”洛基的灵魂操控着她的嘴巴，她感觉只有挥舞着双刀的身体是自己的。
凌萧雪举起双刀放在自己脑袋上，两手像是转动金箍棒那样旋转着这两把刀。风与火的力量随着旋转被融合在一起，火焰包裹在龙卷风外熊熊燃烧。
她旋转得更带劲了。旋风中心那强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带了起来，凌萧雪感觉自己手中这对刀变成了一个螺旋桨。刻耳柏洛斯深蓝色皮肤表面开始渗出黑色的血液，一个脑袋的眼睛已经瞎了。
龙卷风停止，她轻巧的后空翻落地。
地狱犬彻底疯狂了。瞎掉的那个脑袋不停地喷出银色的冰块覆盖地面，凌萧雪只得贴墙等到地上的冰块融化。
她感觉到洛基的灵魂似乎意识到了她这个主人的存在。
“玩够了吗？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凌萧雪指责脑子里那个调皮的声音。
凌萧雪蠕动嘴唇，知道自己拿回了控制身体的主动权。面前的刻耳柏洛斯也呆在原地等待着受伤的表面被银色的冰盔甲覆盖。出乎她的意料，面前的地狱犬半个身子都离开了地面，那双巨大的爪子带着它可怕的重量眼看就要对着凌萧雪压下来。
她无奈的咬牙：“是时候了。”
刻耳柏洛斯整个将身子压了下来。凌萧雪躲过压在地上的巨大爪子，直觉告诉她最完美的释放力量时机到了。
“你……不……是……”地狱犬每个字都带着压迫，她松开咬紧牙齿的瞬间，释放出了自己恶魔的力量。
洛基的火之力量配合着她格挡瞬间积攒的力量，巨大的爆破恰巧撞在刻耳柏洛斯三个脑袋上。在堪比高爆地雷的火力下，刻耳柏洛斯覆盖身体的冰盔甲瞬间融化，瞎掉的脑袋和制造冰锥的脑袋被炸飞。
伤痕累累的地狱犬不敢相信的缩回到了铁链束缚它的地方，质问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味道。
“你……不是人类吧？”仅存的那个脑袋大口喘气。
面具从凌萧雪的脸上滑落，被她接住。
地狱犬仅存的脑袋看到打败自己的真身竟然是女孩后，那双绿色的眼眸瞪得更大。
凌萧雪不知自己该怎么回答面前的地狱犬提出的问题了。如果是按照莫特雷恩的分类，她当然不是人类而是精灵混血种；可如果用立场分类，她的确是人类。
“怎么说呢，我自己也不知道。”凌萧雪打开包，将洛基放回到瓦尔基里。
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爆响，吓得回头。封住大门的冰块化了，大概允许她离开这座塔了？凌萧雪背起包，转过身打算开门离去。
在她身后，刻耳柏洛斯突然说了一句：“等等。”
她吓得整个人一激灵。该不会是这条狗反悔了吧？
“我看你背着的正是无上权力的象征。”
凌萧雪疑惑的回过头去，对这条颇有灵性的大狗点头。
刻耳柏洛斯叹了口气：“你用你的力量打败了我，那么作为回报——”
这次换成她瞪大眼睛了。地狱犬身体在整个虚化，此前是唯一存活的脑袋的地方出现了亮蓝色的光球。
“我将我的灵魂赠与你吧。”
光球飞到了凌萧雪的手上。她握住光球，光球突然幻化为一把银色的三节棍。
看着手中的三节棍，她突然懂了什么。凌宇曾经说的话，曾经在梦里告诉她的事，变为了现实。
凌萧雪学着曾经看到过的李小龙电视剧那样挥舞着手中的三节棍。随着棍子砸到地上，地上便冒出了尖锐的冰笋。她难以相信自己竟然拿到了神话中的怪物变身而成的武器，但是那冰凉的触感告诉她这都是事实。
想起手里握着的这把三节棍曾经害死了李彬的父亲，凌萧雪叹了口气。
她打开包裹，打开了瓦尔基里。似乎是感受到了她心里所想，匣子顶部出现了一个回环，恰好够把刻耳柏洛斯幻化的三节棍收入进去。
“该走了。你把看门狗都给抢走了。”凌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得庆幸狗主人不在。”
凌萧雪抿嘴点头，背上大包裹离开了这座塔——她索性将雨伞也丢进了包里。
塔周围恶魔的气息没有此前那么浓了。没走几步，她已经看不到四周的黑雾了，汽车从她身旁呼啸而过。
“现在该想想……要怎么回去了。”她摸出手机，打开“狮王之心”的QQ群。
尹德盛现在应该还在高铁上，柳梦怡她不想再麻烦，其他人更不可能帮上忙。想到这里，凌萧雪盘算身上的钱够不够再打一次车。
走到收费站旁边的便利店里，她从兜里拿出钱买了一瓶饮料。刚才这场战斗比起原来的任务都吃力，现在她的汗水从脑袋上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店员看到她满头大汗，递给她一张餐巾纸。
她向店员道谢后，走到加油站旁喝饮料，叫到了一辆下完客正要走的出租车。
“我去看了，你说的是真的。”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凌萧雪编辑短信发给了李彬。她不知道这个大男孩知道自己杀父仇人的宠物被她收服为武器以后会怎么想，索性不说。
坐在驾驶座的中年男人问道：“喂，小姑娘，还没说去哪里？”
凌萧雪收好手机，回答道：“南大门。”
出租车发动了。天空中突然一道白光亮起，周围的人赶紧打伞或躲到屋檐下。
“这雨憋了一天，总算要下了。”司机说。
雷声震耳欲聋，她只得将车窗关紧。雷雨哗哗的从天上降下，路上行人们赶快打开伞。
凌萧雪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赶紧拿出来看。
“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柯俊瑶？”是李彬的短信。
“过几天。”凌萧雪赶紧回答道。
想到这里，她满脸纠结的摇晃着脑袋。时间拖长了，俊瑶姐估计会更危险——
犹豫了几分钟，凌萧雪还是给柯俊瑶发出了这条短信。
“俊瑶姐，这几天你有没有空啊？我和李彬要来看你。”
“你确定你是来接送我的对吧？”上车前，柯俊瑶如此质问。
“是的。今天天气看起来很不好，我就开起这辆家族的车来接你了。”高博戴着墨镜，那样子让柯俊瑶有些相信面前这个四十多岁的带着广东口音的男人曾经是花花公子，“对了，我把你的武器也带了，就在后备箱。”
今天她是去询问学校在档案里出现的那两个熟悉的字迹的。出乎她的预料，当年她的英语老师——现在已经是教务主任——看着她先是感慨了一道，随后就非常肯定的说：“这就是你爸妈当年签的字啊，你可没有假装家长签字的胆子。”
她感到充满希望的微光从眼前闪过。
但也在这瞬间，柯俊瑶听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声音。
“Veronica……”是一个沙哑的男声，听起来就像烈酒喝太多导致的倒嗓。
想到这里，柯俊瑶无奈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这段时间她都穿得很保险——商务感十足的白衬衫外边套着作为战袍的黑色风衣，下半身是有防弹作用的黑色紧身裤，还穿上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那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噩梦吗？”她不停地安慰刚才只是错觉，只是因为自己最近想得太多。
高博开车速度放缓。柯俊瑶好奇的探出窗外，外面是郊区一家新开的游乐场。
摩天轮旋转着，她晃眼间仿佛看到大钟的秒针在滴答滴答的转动。
她的太阳穴开始酸胀，赶紧举起手揉揉。
“Veronica……”那个男声又出现了，听起来方向是在——
柯俊瑶把目光转向与游乐场大门相对的那个方向。天空开始慢慢沁出像是鲜血一样的红色，游乐场对面人工湖里正缓缓浮上来漆黑的影子。她赶快转头看高博，发现他在慢慢变透明。
“真的来了。”柯俊瑶焦急的说。她赶快拍高博的肩，车子立刻刹住了。
“等会游乐场门卫室找我。”
柯俊瑶飞快的编辑出这条短信发给高博，一个翻滚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起吉他包背在背上。人工湖里那个漆黑的影子冒出了一个头，与柯俊瑶四目相对。
是一张长着厉鬼面庞的爬行巨物，脖子周围是一圈鬃毛，那双红色的眼睛里透露出无尽的贪婪。
高博的车驶入地下停车场。柯俊瑶也跑进游乐场，四周的人影都在飞快的化为透明的影子，最终消失。旋转木马顶棚上的小丑在灵薄狱黑红色的天空下，显得面目可憎。
一个巨大的机械爪子伸了过来。柯俊瑶看到垃圾桶外一个空可乐罐，将它踢向机械爪子。
机械爪子掉在了旋转木马旁。她加快了逃命的步伐，冲向了人工湖的方向。
本该是不少游客聚众合影的大观景台上已经没人了。当她的步伐跑到栏杆边时，柯俊瑶看到一面鬼脸挡住了回去的路。
她无路可逃了。三只贪婪正从地上爬起来。
柯俊瑶却开心的咧开嘴角。十多年过去了，她这个曾经让躲藏在上海阴影中的恶魔闻风丧胆的猎人，该是时候重振雄风。吉他包打开，她熟练地将黑白无常插在腰带，将刑天对准了那几只恶魔。
“既然要来，那就来吧！”
三只贪婪步伐缓慢，镰刀在地上割出尖锐的叫声。
她挥舞着大剑刺了过去，抡起刑天立刻就将贪婪小队打趴下。
贪婪小队化为灰消失了，可色欲小队又从地上冒了出来。
“看来我的人头值不少钱。”柯俊瑶自嘲。
三只色欲同时向她冲过来。她看着背后的水面，打滚躲过了冲锋。
咚！随着她这一脚，三只色欲被踢出栏杆，在水面上化成灰烬。
柯俊瑶吹了吹枪口的烟雾，走出观景台。
天空完全变成血红色，周围的一切都被那黑色粘稠的液体包围着，破败得像是恐怖片里的精神病院。音响还在隐隐传出游乐设施的声音，但是在空无一人的游乐场里更显诡异。
柯俊瑶举着枪，随时做好反击的姿态。这次追杀她的恶魔是有计划和编队的，在游乐场里应该还隐藏着埋伏。她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生怕四周的恶魔听到自己靴子在仿原木地板上发出的“吱吱”声。
走过一段很长的给学龄前孩子乘坐的托马斯火车边，柯俊瑶突然感觉地上一震。
她急忙转过头去。此前那个只露出半个身子的怪物正抓在人工湖里伸出的巨大黑色树干上，再次拿出手里的弩箭想要抓住她。地板掉入水里，柯俊瑶赶快向不远处的卡丁车场夺命而逃。
那个怪物也追着她。
柯俊瑶终于想起了这个追杀自己的恶魔的图鉴资料。
三代仿生种，赏金猎人。
逃到卡丁车场，她举起双枪狠狠地对着猎人脸上射出子弹。
猎人狰狞的笑，窜到了另一边的作品展览馆后面。它毫发无损，她没有打出弱点。
“脸上没有弱点吗？”柯俊瑶轻声念叨着，身后的天空中突然冒出一个举着盾的小家伙，向她丢出炸弹。她又是翻滚躲过了炸弹的袭击，地面上留下巨大的弹孔。
她无奈的揉揉脸。要是那条鞭子还带着就好了……现在还得想办法解决这只小豆丁。
柯俊瑶踩着卡丁车买票的柜台，挥舞刑天下劈将那小恶魔打倒在地。在她的四周又是三只精英级别的幽影钻了出来，对她张牙舞爪的叫着。不过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天空中浮游的两个女妖。
“得是时候让你们尝尝强化射击了。”这么说着，她躲过了精英幽影的爪子，手上的双枪扳机被握紧。感觉到枪管里慢慢沸腾的声音后，柯俊瑶对着天上的两只女妖打出了子弹。
两个冒着烟的蓝色光球打了出去，在两个女妖的翅膀上弹射。女妖只得后撤，恰在这时候它们那变异的翅膀被子弹击碎。断翅的女妖哀嚎着栽进了人工湖。
柯俊瑶转身，两下子将三只精英幽影给解决了。幽影残破的尸体化为了呛人的黑烟，她感到身后又冒出了两个大家伙，赶紧回过头去。是两只死亡骑士，尤里那个年代的恶魔。
骑士威胁着用手中的剑与盾敲击着，那对红色的双眼贪婪的盯着她。
“你们不属于这个年代了。”柯俊瑶冷冷的说着，意念将那对闪耀的拳套和护腿贴在了她的手脚表面。她蓄好右勾拳，将两只骑士手中的盾牌打落。
两个骑士被她不停地攻击致死，不远处围堵她的鬼脸消失。
“真是有计划的啊。可惜，打不过我，就别想抓住我。”她向游乐场更深处跑去。
这一块几乎都是些少儿游乐项目，在血红色的天空覆盖下显得极为惊悚。柯俊瑶将拳套收进体内，希望能赶快消灭制造游乐场灵薄狱的恶魔。放慢脚步时，身后响起金属被扭断的吱吱嘎嘎声。
柯俊瑶赶忙回头。此前用手弩想要抓住她的赏金猎人将那个巨大的摩天轮拆了下来。摩天轮对她滚了过来。“该死，这次估计现实世界得闹大了。”
她赶快跳到停摩托车的地方，踩着摩托车的座椅向洋娃娃休闲馆的方向逃过去。
摩天轮掉进了人工湖，柯俊瑶隐约感觉到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她咬紧了牙关。洋娃娃休闲馆那一圈也被黑色的鬼脸堵住。两只巨大的老鼠从地下钻了出来。这对恶魔她印象很深刻，日本一战解决过。
“就两只吗？这可不够我玩的。”如果是那个19岁的柯俊瑶，恐怕会这么说。她再次蓄好了双枪的子弹，对那两只老鼠打了过去。两只老鼠被蓝色的光球反复击打，似乎是晕了。
她举起刑天大剑，取下了这两只狂怒的脑袋。
“Veronica……”两只狂怒化为黑烟，赏金猎人跑到了女生区和男生区分隔的铁栏杆上，对她举起了手弩。
手弩射出的机械手向她打去。柯俊瑶微微一笑，举起刑天大剑一把弹开了机械手。
猎人逃开了。柯俊瑶隐隐感觉四周的人群都在往洋娃娃休闲馆里面逃，也跟着钻了进去。
门被锁上了。在血红色光芒的映衬下，就像是鬼屋。
柯俊瑶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墙壁破裂。赏金猎人的巨爪在地板上摸索着。
爪子没找到近在咫尺的她，缩了回去。她赶忙向前走了几步。
一旁的巨型唐老鸭像是电源坏了，不停从音响里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
柯俊瑶猜测这次恶魔要弄一票大的，来自人类世界的哭嚎闯进她的耳里，仿佛在告诉她这群恶魔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最前面有一面镜子，柯俊瑶向那个方向跑走过去。她的血统告诉她赏金猎人就在这附近。
走到镜子前，镜子却突然破碎了。玻璃碎碴后面，猎人那张狰狞的面孔与她四目相对。
柯俊瑶举起刑天和赏金猎人爪子握住的大匕首相撞在一起。相持了十几秒，猎人撞开墙壁逃走了。
“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吧！这么躲躲藏藏的，你可担不起猎人的名号！”
她对着猎人逃走的方向大叫。
猎人，就算在睡梦中也是猎人。曾经在她去美国莫特雷恩本部认领自己的中国区负责人名号时，鲍德温曾经这么说过。现如今，柯俊瑶深深地体会到了这句话里透出的寒意。
柯俊瑶左右确定自己的方位，现在能走的就只有右转那条路了。她确认刑天和黑白无常都还完好，赶忙加快了步伐。幼儿观光厅也是随时可能会从角落里钻出恶魔的不祥之地，只能快走为妙。
她穿越一个满是巨大齿轮的房间，一路将追杀自己的恶魔踢到齿轮上。
离开了洋娃娃休闲馆，赏金猎人巨大的飞镖又朝她飞了过来。
柯俊瑶转身躲过飞镖。一个草帽掉在她脑袋上。
她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破碎的镜子。镜子里的她就像是一个女侠。
“女侠吗？”柯俊瑶略带调侃的说，心里却非常紧张。想必莫特雷恩肯定是要对她追责了，不知道会有多少雇员和灵魂骑士追到这里要她的命。
想到这里，她对着地面啐了口唾沫。将草帽丢到身后，柯俊瑶飞跑向游乐场的另一个大门。
周围的观光亭和座椅纷纷拔地而起，似乎一只巨手对堆好的积木不满意。
眼看就要到大门了，大门却突然坍塌。柯俊瑶听到了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惨叫声。
“赏金猎人……我和你没完……”她听到小孩子若隐若现的哭声，牙关咬得更紧。
在她身后，赏金猎人紧紧地贴在没有转动的那个摩天轮上。看到她转过身来，这个巨大的恶魔也扑了过来。
不知哪里丢过来一个燃烧的药瓶，砸到了赏金猎人的脸上。赏金猎人痛苦地惨叫把脸捂住，那道长长的伤痕渗出黑色的血液。
“看样子，那就是弱点了。”她看着赏金猎人慢慢将目光对准她，心里已经有了谱子。
猎人突然举起手中巨大的匕首向她刺过来。柯俊瑶立刻翻滚躲了过去，猎人嘴里发出了熟悉的声音。
“Veronica……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它对着空气狠狠地咆哮了一声。她惊讶的发现四周的空气都变成了不透光的黑雾，已经看不到猎人的脸了。
飞镖转动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柯俊瑶打出拳头挡住，名为贝奥武夫的光之拳套立即覆盖了她的手臂。飞镖被拳头挡住了，她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便将飞镖打回去。
“铛”的一声，飞镖砸到了猎人脸上的伤口。赏金猎人倒了下去，柯俊瑶发狠的撞击着双手的贝奥武夫走了过去。猎人像是睡熟了一样，看样子是晕过去了。
“你不是想要我的人头吗？”柯俊瑶心里恼火，那双大眼睛里冒出火花。
她走到猎人脸前，双手已经紧紧握住。柯俊瑶弯下腰，准备一个上勾拳终结掉面前的怪物。
柯俊瑶直起腰的瞬间，猎人恰好恢复过来正要站起。闪耀着银光的拳套将猎人再次打晕。
“还不够吗？”她感觉心里那恼火还没有消去。
柯俊瑶身体瞬间变成闪烁着紫色电弧的恶魔姿态，拳头剩下的力气也跟随着成倍释放出来。猎人彻底倒了下去，她恢复人类的姿态走向前。
她将拳套收回体内，对奄奄一息的赏金猎人说：“游戏结束。”
“本不该存在的人……”猎人似乎并不遗憾，语气里充满了忠诚。
柯俊瑶听得右手又握紧了刑天的剑柄。赏金猎人说的没错，在现在因恶作剧而改变的世界里，她的确不该存在。
“你说谁不该存在呢？！”柯俊瑶质问道。
“继承了巡礼者瑟雷萨血统的精灵混血种。你完了，神已经找到你了。”猎人无力的说着，听起来这个怪物丝毫没有遗憾可言，“你的存在违反了生与死的法条。冥王与死神会找上你的。”
柯俊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爸妈早死的笑话，和你信仰的神有关？是哪个神？”
“你没有权利知道……”猎人说。
一股怒火从她的心口喷出来。
“那你这条命，保不住了。”
柯俊瑶举起刑天，砍断了赏金猎人的喉咙。
“爸爸，妈妈……”她看着猎人的尸体慢慢化为黑烟消失在空气中，抚摸着自己的心口，“对不起。”
猎人完全消失，天空恢复正常。柯俊瑶将双枪和大剑收回到吉他包里，假装没的向此前进来的门的方向走去。
游乐场塌了一半。此前猎人拆下来的那个摩天轮周围围满了救护车，大门外还传出了警笛声。孩子们在家长安慰下停止哭泣，柯俊瑶那双眼睛无神的看着天空。
莫特雷恩那群人，该找上门来了吧？
小金，这一次你大概也罩不住我了。
高博看到她疲倦的脚步，赶快从门卫室里走了出来。
“你还好吧？”他绅士的问。
柯俊瑶无言的摇头。这一战消耗了她不少的体力，现在她只想回到旅馆好好睡一觉。
门卫说：“一去上厕所就刚好出事，你看你们这运气背得！快回去吧！”
她跟着高博走到了停车场。坐到后座时，柯俊瑶半困半醒的请求道：“亲爱的，打开广播吧。我们这里的频段是98.4。我想听听看这次的追杀造成了多大的经济损失。”
“都在鬼门关走一遭了，还关心着经济损失哪。”高博虽然这么说，却听话的打开了汽车广播。这辆车载着两个人离开了游乐场。几辆警车从她们旁边驶过，警笛声只让柯俊瑶觉得犯困。
我……还是老了吗？
与此同时，这个小城市的机场。
凌萧雪焦急地站在托运行李的站台边等待着自己的行李箱。她已经打了好几次柯俊瑶的电话，但是都没人接。
李彬潇洒的坐在一边，和另一个女孩子搭讪。她无奈的瞪了一眼这个男孩，转过头继续盯着转盘，就好像这样能让转盘将她的行李提前吐出来一样。
“现在急是没用的，你只能在这里干瞪眼。”看到她的样子，李彬淡淡的说，“快给我说说你这个学期到底干了些什么，我怎么想找你你都有事。”
凌萧雪突然想起来了。“狮王之心”里几个人这次都没能帮上忙，她这个建立者也脱不了责任。
“对了，我该给金姐打个电话。”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拨打了金玲的电话。电话也是“滴”了很久才接通。
“喂，凌萧雪，你现在还好吗？”没想到金玲先开始问她了。凌萧雪有些无语。
整理了一下心情，她轻轻说道：“金姐，我没事。这次恐怕是俊瑶姐那边出事了，可惜我才刚赶到。”
金玲叹了口气：“你坐上航班以后，你们老家的恶魔信号就全部变成红色了。估计这次恶魔们倾巢出动，我就一直在想目标估计就是你和柯女士了……”
凌萧雪听到了转盘传来了“叮”的一声，开始转动了。是她们这一班的行李，李彬停止了搭讪走过去
“金姐，你试一下能不能打通俊瑶姐的电话。我这里是能打通，但是没人接。”她想了想，如此说道。
电话那边的金玲答应了。
“嗯，就先这样吧。我们这班航班行李出来了，待会儿有事再打过去。”凌萧雪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她等了几分钟，终于看到她的行李箱出来了。李彬那黑色的行李箱黏在她的箱子拉杆上，估计是托运的回执粘在一起了。凌萧雪拿下了行李箱，给凌毅打电话。
“喂，老爸？我到机场了，待会儿我直接打个车去你那边。”她急急忙忙的说。
电话那边的凌毅有点奇怪：“萧雪，你今天怎么唧唧喳喳的？出什么事了吗？”
凌萧雪不知道怎么回答。尽管是父亲，但是面对柯俊瑶身份究竟是谁这种能决定将来立场的问题她还是选择沉默。她拆下托运回执，跟李彬走出机场。
“老爸，今天我们这里没出什么大事吧？”凌萧雪想了想，只能这么问。
凌毅说：“不知道，晚上看新闻吧。你是直接来我们单位吗？”
“好的。”凌萧雪回答。现在她就想离开李彬，去问柯俊瑶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好，我先在单位等你。”凌毅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李彬站在一家牛肉面店前，转身看着她：“你要去看你爸爸？”
“今天他加班，我回去也不知道做什么。”凌萧雪扯谎道。
一袭皮衣的大男孩失望的摇头：“那好，我先走了。”
说完，李彬就大步跨出了机场。凌萧雪老家新修的机场比不上南京那么大，门口就是机场专线接送的公交车。她目送李彬坐上了公交车，从侧门走到了打的的地方。
“十五块钱。”司机听到她说出的目的地，回答道。
“走吧。”凌萧雪坐到了后座，一把把箱子带了上去。
出租车开动了。她打开了“狮王之心”的群。
“俊瑶姐被恶魔袭击了，现在还联系不上。你们帮忙把卫星扫描图发给我，十五分钟更新一次。”凌萧雪手指飞快的敲打着屏幕，“有我们这里的新闻也给我。”
然后，她把目光转向车窗外。机场回到城区的这条路是新修的，不少地方才修好了骨架，在外面披上着一层绿色的布。凌萧雪感觉到手机振动，赶紧拿出来。
是尹德盛，他很快就把信号扫描图发过来了。
不少地方恢复了正常，城郊交界处的地方依旧被红色覆盖着。
“敢堵我回家的路，这群恶魔是不想活了吗？”凌萧雪抱怨道，希望自己的声音轻得没有引起司机的注意。
凌萧雪觉得莫特雷恩的手机端网页看恶魔生命信号扫描图有一点最大的缺陷，就是太耗费流量。而群里其他人现在应该都有稳定的WiFi，刷新这幅图比她好得多。
“恶魔袭击？不是危言耸听吗？”凌源突然问。
凌萧雪差点爆发。喘了几口气，她回答道：“确实是恶魔袭击。我在飞机上就感受到了恶魔的气息，这群恶魔在现实世界也会闹出大动静的。”
“你没有亲历过恶魔君王的战斗吗？”尹德盛询问道，凌萧雪猜想他问的应该是凌源。
“嗯……还没那个机会。现在打过辈分最高的是四代种，除了长得很恶心以外就没了。”凌源回答道。
凌萧雪嘴角高傲的扬了起来。没想到自己的对手竟然连三代种都没有遇到过，自己在高一时就已经直面过地狱之翼那种级别的恶魔初代种了。
“你还是别想那个机会了。恶魔初代君王的气息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居然是柳梦怡做出了回答。
“你是……”凌源疑惑的问。
“柳梦怡，凌萧雪的高中同学，也是她第一次刺杀恶魔初代君王任务的搭档。”柳梦怡的语气意外的严肃，凌萧雪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我就说吧，地狱之翼在我开鹰眼时就用君王的力量锁住了我的鹰眼。在逃出去以后，我的眼睛患了三天远视才恢复正常。”
凌萧雪点了个大拇指的表情。这一年多柳梦怡已经不比以前了，估计和她一样都是高危级猎杀恶魔任务的常客。
她也把心里想的打了进去：“小怡，半年多没见你了。”
“大家都忙。我这里的恶魔也不少，不过驻扎在武汉的优秀雇员挺多。”柳梦怡说，凌萧雪在脑子里想象柳梦怡双眼透着疲态的样子，“我一个人真的对付不过来。”
突然凌萧雪感觉到空气再一次凝固了。坐在她面前的司机变成了黑白的样子，而她旁边的行李箱——
变成了凌宇。那个大男孩嘲讽的看着她。
“我说过，你是赶不到这场戏，就算去了也只能看个结局。”
凌萧雪感觉手上握着的东西有些奇怪，发现手机变成了印着鬼画符的肩章。
“你把这东西拿给我干什么？”她询问凌宇道。
“你需要一件东西。真正的神已经降临在这里了，你那点武器是打不过去的。”凌宇淡淡的说，“虽然你可能不是神的目标，但你还是会和他们打一场。”
神的目标？你不是一直无神论吗？她满头雾水。
手中的肩章外面那层石块剥落，凌萧雪那只手觉得一股热气从手指传到体内。
凌宇用手杖敲敲副驾驶座：“嗯，就这样。想起这是什么东西了吗？”
曾经手上流淌的热气在黑漆漆的洞穴里给她力量，那个棺材般的匣子在期盼着主人的归来。
凌萧雪轻轻说出了那东西的名字：“瓦尔基里。”
空气瞬间解冻了，她感觉呼吸畅快了许多。
尹德盛又发来了一张即时的信号图。城郊交界处的红色变成了黄色，城市已经恢复了平静。
“小心有诈。要知道现在这里可是有无数恶魔后裔趋之若鹜的超级大敌，和有恶魔君王之尊嫌疑的两个人都在了。”柳梦怡分析道，“萧雪，你还是绕道回去吧。”
凌萧雪实话实说：“我先去老爸单位一道，和我爸一起回去。”
柳梦怡发了个捂嘴笑的表情。
司机停下车。她转过头来，发现已经到凌毅的单位了。
她摸出两张十块钱的钞票递给司机。司机将一张带着烟草味的五块钱递给她。
凌萧雪打开车门，走下了出租车。凌毅的工作单位比起她五岁第一次来时显得崭新了许多，而凌毅也在这学期破了她高一时总结的“升不了职”的诅咒升到了正科级。
她拖着行李箱走到了电梯口，按下了三楼的电梯。
突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凌萧雪拿起手机，发现是柯俊瑶。
“喂，俊瑶姐？”她接通了电话，焦急地问。
“萧雪，之前我跟着高博坐车绕远路，现在才回到酒店。”柯俊瑶听起来非常的累，但凌萧雪觉得心里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她整理了语言，才问道：“是恶魔来追杀了吗？”
“嗯，三代种赏金猎人。”柯俊瑶回答道，“还埋伏了不少恶魔后裔，可惜都是些连辈分都没有的废物。”
凌萧雪长舒一口气：“嗯，你安全就好。这几天恶魔应该不会再追杀了。”
想了想，她又问道：“俊瑶姐，学校的线索有用吗？”
“有用，我找到了我父母的亲手签名。”柯俊瑶回答道，“不知道这个作为证据，能不能让我有机会把截止日期再往后拖一下。”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估计得问尤里先生，我帮不上忙。金姐有联系你吗？”
“我看到了，待会儿再给她报平安。”柯俊瑶轻轻的说，“现在找到了我父母存在的蛛丝马迹，可是要找他们真正存在过的证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凌萧雪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慢慢勒紧自己的脖子。进入莫特雷恩那么久，她真正感觉到了生与死之间那遥不可及的距离。
“对了，萧雪，我问你一个问题？不管你知不知道答案，都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柯俊瑶带着期望问道。
电梯门开了，她拖着行李箱走出电梯，坐在了长椅上。
“俊瑶姐，问吧。”凌萧雪老老实实的说。
“如果你杀了人，你会选择把尸体放到哪里？”柯俊瑶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冰冷，她吓了一跳。
凌萧雪擦擦嘴，思考许久后才回答：“我就是把死掉的恶魔尸体丢在原地。总不可能还把这些恶魔的尸体丢在我家客房吧？毕竟家里要住人。”
电话那边柯俊瑶无奈的苦笑了：“好吧。”
走廊另一头，凌毅站在办公室门口对她叫着：“喂，萧雪，我办公室在这边！”
“先不聊了。我现在在我爸单位呢。今天他加班。”
说完，凌萧雪挂断了电话。她拖着行李箱走进了凌毅办公室。
凌毅坐在电脑桌前，问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非要我看看我们这边出事没。”
她不由自主瞟了一眼窗外。
“老爸，现在有恶魔堵在我们这里。我们很不安全。”凌萧雪回答道，“俊瑶姐已经被袭击了，还好她捡了条命。我原来还指望过这里安全，现在看来是在做梦。”
凌毅走过来，拍拍她的脑袋。
“但班还是得上，不然在安全的时候我们就没吃没穿了。”他今天穿的很正式，估计早上有比较大的会议，“等我加完班，等哈带你去吃重庆火锅去。”
凌萧雪这才彻底放下心。即使她是大英雄，父亲也没忘记她爱吃的火锅。
“这几天约同学玩吗？”凌毅坐回到位置上，看着桌上的文件，时不时打开电脑里的文件校对数据。
“看看他们有没有空，有空的话说不定能约到几个。”凌萧雪如此说。
猝不及防，她感觉到脑袋里一股电流闪过。
凌萧雪赶紧站起来看着窗外。
窗外的楼宇间，一个黑色的巨人坐在四匹黑马拉的战车上，身上的盔甲透露出死亡的气息，手上的双股叉似乎能将周围这一圈的高楼全部扫掉。
空气凝固了。巨人似乎感受到了她，那对泛红的眼睛带着巨大的杀意看着她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狗叫声，那声音巨大而尖锐，她的耳朵被炸得耳鸣。
巨人举起双股叉，指向她的方向。
凌萧雪一下子睁开眼睛。她双手颤抖的扶住窗边，凌毅走过来拍她的背。
“你晕机了？”看到她醒了过来，凌毅又坐回到电脑桌后。
她没有说话，走到饮水机接了杯热水，大口灌进嘴里。
凌萧雪坐在沙发上，用连接上单位WiFi的手机登陆了莫特雷恩的官网。
“本人急需瓦尔基里作为协助。”她只输入了一句话，补上定位就发在了论坛里。
凌萧雪把手机放到一边，回想着刚才的一瞬间感受到的气息。
阴森，腐臭，就好像是从死亡的世界传来的一样。而刚才那声狗吠曾经在她的梦里出现过，那次是一只巨大的狗吞噬了被腐肉寄生的祭坛。
仿佛一棵树在生长发芽。凌萧雪觉得从自己的脑里似乎有好几股金光冒出，连接着这些散落的线索。
她拿起手机。
“瓦尔基里已经打包装好，正在寄过去。”是张伯伦的回复。
李彬坐在酒店的床铺上。刚才那一瞬间他隔着窗子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是几年前夺走自己父亲生命的冥王。
哈迪斯，与那只个头巨大的看门狗。
“一年多以前，我们差点就相遇了啊。真是不幸呢。”他双手握拳放在大腿上，那双眼睛变得极其阴郁，这让本就苍白的他变得更像吸血鬼。
这么说来，这个小城里一直蔓延的那种气息并不是今年才有的。在他第一次来时，甚至比那更早的时候，哈迪斯就在这里散布着死亡的气息！
李彬站了起来，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正播放着游乐场出现安全事故的地方新闻，主持人正用那尴尬的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念着台本。但是他并没有听主持人的话，而是死死地盯着镜头。
距离游乐场很远的地方，身着盔甲的黑色巨人坐在马车上看着远处的游乐场摩天轮坠落。
长着一张厉鬼脸庞的巨大爬行恶魔在游乐场奔跑。
“这场战争，恐怕停不下来了。”他叹息道。和以前不同，今天他并没有带着从父亲那里继承而来的哈雷摩托。但是，他复仇的怒火却愈加旺盛。
柯俊瑶究竟是不是罪恶之灵美杜莎的化身呢？现在他能得到回答的也就只有这个问题。
凌萧雪是绝不会相信的，科恩先生遇刺后他也很动摇。本该被莫特雷恩收藏的阎魔刀却不知下落，而科恩先生的遗体在警告他阎魔刀的主人已经恢复力量了。
“真可惜和狼人没关系啊。我可真想亲眼见见血月下的罪恶之灵呢。”
说罢，他关掉电视，躺在床铺上看着天花板。
在通红的夕阳映照下，凌萧雪从小住到大的双层小公寓显得很孤寂。
楼下传来敲门声，她抽张餐巾纸擦擦汗，急匆匆冲下楼。
打开大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雇员。
他穿着墨蓝色的制服，戴着遮了大半个脸的墨镜。
但凌萧雪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他背上背的像是棺材一样的东西。
“凌萧雪吗？请签收你的快递。”雇员拿起手机，展示着屏幕上的二维码。她开启莫特雷恩的APP，扫描了二维码。一声“收货成功”同时从两人的手机上传出。
雇员将背上的瓦尔基里匣子抽了下来：“这东西是真的重啊，我从支部开车到这附近，背着这东西就走到你家都快被累死。”
她拍打着熟悉的匣子，像是遇到久未谋面的熟人：“这东西的负重和血统评级有关系。我背着这匣子就没有那么吃力。”
雇员一副终于解放的表情看着她：“那就难怪我才B级，脊椎都要被压坏了，你趁现在赶快把东西收好。我就不在这里吃饭了。”
凌萧雪抬起头，听到附近传来发动机的声音。
她关上大门，背上瓦尔基里走到卧室，放在了电脑桌旁大幅《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电影海报下面。
“瓦尔基里已收到，还是送货上门。”凌萧雪拿起手机编辑好这条短信，发给金玲。
看时间，凌毅应该已经下班在买菜了。
她瘫倒在床上，疲倦的看着天花板。
凌萧雪从床头柜上拿起电话，正打算给柯俊瑶打电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窗外的太阳沉入山底，没有开灯的房间奇黑无比。电脑屏幕只点亮了电脑桌。
凌萧雪打了个呵欠。这几天她根本没来得及和其他人商量保护柯俊瑶的对策，只有尹德盛定好了回来的高铁票。凌源则是先去上海完成一个危险的猎杀任务。
她想起几天前在报纸上看到的郊区游乐场的大型安全事故。当看到报纸插图上那个从轴心断开的小型摩天轮，直觉就告诉她极有可能是恶魔的作为。她想尽办法想在采访里看到柯俊瑶，却没能找到。
“灵薄狱中恶魔的破坏会对人类世界中真实存在的环境造成类似的破坏。现如今，我们崇尚的战斗理念是要保证损失最小化的情况下对恶魔制造出最大化的伤害。”
教材上的这一句话在她的脑子里浮现出来。
楼下的厨房传来了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音，看来是凌毅回来了没有告诉她。她翻了翻未接来电，发现好几条是李彬的。
她转了转眼珠子，回拨了过去：“喂，你找我干什么？”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吵，估计在迪厅。李彬非常不耐烦的说：“大小姐，你的电话这次回拨的可不是时候啊！你刚才睡着了吗？”
凌萧雪有些上火：“我早就想睡觉了！你找我是想说什么？”
她听到李彬向电话那头的另一个人小声解释了些什么，然后音响里那巨大的声音就慢慢变小了，取而代之的是喝酒过度在吐的声音。凌萧雪不得不佩服这家伙果然是在波士顿混过的。
“我今天差点见到哈迪斯了。”李彬声音很低，和以往那高亢而痞气的声音完全不同。她觉得这家伙原来说过自己曾经是好学生这一点可能是真的。
凌宇的意识突然占领了她的脑袋，凌萧雪只感觉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的蠕动：“冥王出现在这里……可是这里出了一个可能是罪恶之灵化身的嫌疑人以外，没有什么能让一位神来这里的理由……”
电话那边的李彬轻轻的说：“也有可能是来找我。一年多以前我来这里就已经感觉到这样的气息，那时候并没有美杜莎的嫌疑人这一说。”
她走到电脑桌前，打开台灯。李彬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她脑子里凌宇的那一块并不同意。
“你在十几岁时就见过冥王——这点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凌萧雪不由得吐槽道。
李彬苦笑：“我宁可让我老爸一直活着来换这一次见面。”
又是一段沉默。她斜倚着脑袋，把台灯不停地关闭又打开。
冥王哈迪斯，在神话中是掌管死者世界的神。依凌萧雪目前的了解来看，这个已经是神话故事，很难和真实的恶魔霸权时代扯上关系。凌宇曾经说过北欧神话诸神的故事其实是历史上唯一存在过的精灵恶魔混血的家族历史的变形，而现如今这个家族反抗恶魔暴政的所有人都封印在凌萧雪放在电影海报下的像是棺材一样的匣子里。
“萧雪，下来吃晚饭了。”凌毅在楼下说。抽油烟机的声音已经停下了，凌萧雪把台灯停在了开关开启的状态。
“我爸叫我去吃晚饭了。待会儿再聊。”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去夜店玩别忘了拍照啊。我倒想看你在我们这儿泡得到什么漂亮姑娘。”
电话另一边的李彬闷口啤酒，将电话挂了。她打了个呵欠，走下了楼梯。
凌毅关心的问她：“你还好吧？”
“还好。莫特雷恩给我把东西寄来了，这星期可能会出去一趟。”凌萧雪揉揉脖子，躺在床上让她的颈椎有些难受，“老爸你没看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吧？”
她还是不愿意在凌毅面前直接说恶魔这两个字。父亲毕竟当年是被凌柯挤下去的人，高一时不允许她去莫特雷恩的画面还时不时在她眼前闪现。凌毅关心的看了她一眼，镇定地说：“没看到脏东西。该是那样的还是那样。”
凌萧雪舒了口气。瓦尔基里到位了后，她的整个人就放松多了。
可是李彬说的“亲眼见到哈迪斯”让她还是吊着一口气。虽然和恶魔扎堆出现在老家一样两种可能性都不太有利，但是凌萧雪总觉得这背后的蹊跷必然和这次的混乱相关。
“在想些什么呢，赶快吃饭。”凌毅看她拿起筷子就呆住了，催她道。
凌萧雪赶紧点头，几口将碗里的米饭刨干净，菜都没怎么吃。估计柯俊瑶这段时间过得是挺难受的，什么时候我得去陪陪她。这么想着，她走到厨房去加了饭。
凌毅还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凌萧雪机械的吃完了两碗饭，说了一句：“待会儿我来洗碗。”
她把自己的碗放进洗碗池里，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窗外已经彻底黑了，阳台像是鬼片里的镜头一样隐蔽在黑暗中。凌萧雪打开了卧室的大灯，坐到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屏幕。
“喂，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她再度拨通了李彬的电话，问道。
“听得到。”电话那边不再喧闹了，估计李彬已经回到了酒店。
她看着漆黑一片的阳台，询问道：“你是在哪儿看到的哈迪斯？我想这几天亲自过去一趟。”
李彬疑惑的问：“你疯了？我都不敢直接去找冥王的茬子！”
“我没疯。你的仇还是得你自己去报。”凌萧雪悄悄地说，“我先去侦查而已，看看冥王究竟统治的是怎样的冥界。快告诉我。”
李彬咽了口唾沫。
“就在收费站附近，高速公路入口的方向。”李彬说，“当时我坐着我的摩托车就要走出加油站，高速公路上遮挡视野的黑雾是直接通往冥界的门。”
凌萧雪沉默的听着。她出入过灵薄狱很多次，她依旧有突然进入充满肃杀之气的感觉。
李彬继续说，犹如讲床边故事一样：“我开着摩托车冲进黑雾时，全身发凉。”
凌萧雪猜测接下来发生的事：“一回头发现人们不见了？”
“对，天空雾蒙蒙的。四周没有一个人，没有一辆车，只有最前面隐约看得到点光。”虽然讲述的故事很可怕，但是诉说者和聆听者都像是听床边故事那样，“往前开了差不多两百多米，我听到了狗叫声。”
她心里被揪了一下。那天她一晃眼在凌毅单位窗子里看到的只有巨人，并没有什么狗。
电话那边李彬说：“怎么不说话了？刻耳柏洛斯都没听说过吗？”
“哦，对不起，没反应过来，你继续说。”凌萧雪赶快出声，期待着李彬继续把故事讲下去，“你怎么见到的哈迪斯？又是怎么回来的？”
电话那一头的李彬小声说：“我就往前开了两百米，看到了刻耳柏洛斯看守的大门。大门前面没有恶魔看守，但是我能感觉到门里的巨人听到引擎声。”
他不说话了。凌萧雪手指敲打着电脑键盘，脑子里想象着李彬所说的画面。如果那个大门真的能装下巨人雄伟的身躯，那个建筑该有多大？
“然后我原路返回，逃出来了。”李彬语气带着巨大的寒意，“我不知道是刻耳柏洛斯看守不力还是其他的什么。希望哈迪斯目标不是我。”
凌萧雪接过他的话：“哈迪斯目标当然不是你，应该是柯俊瑶。不知道我们来的那一天你有没有认真调查过，那就是赏金猎人恶魔在追杀俊瑶姐。”
李彬干瘪的笑笑：“希望是像你说的那样。对了，说到这个……”
她吸了一口气。这个男孩子的语气突然变化让凌萧雪觉得十有八九不是好事。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柯俊瑶？我想确定阎魔刀究竟在不在她手上。”
凌萧雪咽了口唾沫：“等我约好时间再说。到时候我打电话通知你。好了，我得去洗碗了。”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凌萧雪走下楼梯，到厨房门口时想起了什么。
“老爸，明天我下午出去一趟，争取晚上回来。”
正在看电视的凌毅默默点头。她走进了厨房，拿起洗碗的毛巾开始刷碗。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凌萧雪看着电子表，中午一点半。昨天给凌毅说过自己要外出后，凌毅脸上紧绷的神经算是稍微好看了点。
“老爸啊，你别小看你女儿了。”她坐在凌毅经常看电视坐的沙发上，自言自语。
从这里到李彬所说的收费站，加上打车和步行得有半个小时——如果堵车大概是一节课的时间。她向凌毅借了个皮包将瓦尔基里那不祥的样子遮住，希望这样不会引起过路群众和出租车司机的注目。
凌毅中午并没有回来，听他的话好像是要开一天的会就不回来了。她把昨晚的剩菜热热解决了午饭，特意到衣柜前的穿衣镜前挑选了一下搭配宽高比例诡异的皮包的衣服。把衣柜翻了个遍以后，凌萧雪最后选择了将灰色T恤套在了莫特雷恩发的紧身战衣外面，然后用牛仔套装包裹在外面。
“一点四十……”凌萧雪掐着时间。李彬说他是在三点四十左右在收费站那里看到的——最后两人讨论后同意将那段诡异的不知通向什么地方的高速公路叫做是——冥界长路，她觉得这个时间去应该差不多。
电视上的新闻对她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省级电视台都在播放没有营养的电视剧，她们这里的地方台播放着制作拙劣的宣传片，中央台应该还不会出现恶魔的身影。凌萧雪只等待着屏幕上的电视台出现的整点报时。
瓦尔基里此刻正放在高中时凌萧雪放书包的位置。凌萧雪时不时就将目光转过去，就像是看着一只自己驯养的怪兽害怕它失踪那样。
“一点五十……”她拿出手机。
“我明天就可以回来了，你要来接我吗？”尹德盛在“狮王之心”群里如此说。
“明天我估计有事，来不了。”她输入这几个字，感觉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沉闷。
就像是为了衬托她今天出去太荒谬一样，外面的天空非常阴郁，似乎暴雨已经装填好只等待着雷声的信号了。
凌萧雪已经带好了伞。“我打算去你看到哈迪斯那里看看了，要给我加油吗？”她给李彬发了这条短信。
李彬很快就回信了：“你们莫特雷恩果然都是疯子。”
她看着中央电视台右上角出现的整点报时，按顺序关闭了电视、灯光和电闸，确定钥匙带好后关上门。
面前是熟悉的森林，但是没有高一时那么郁郁葱葱了。往前直走三公里就是一家房地产公司在开挖地皮，但凌萧雪觉得意外的是当年自己第一次爆发出恶魔形态的那片水泥空地竟然没有房地产公司考虑。
当时她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在高中班群里问原因。陆旭坤很快回答：“你是说那块空地？听说那是不吉之地，如果购买那块地皮很可能会闹鬼什么的。”
“还有就是距离你前女友的家太近了吧？”张叶丹接话道。
凌萧雪摇摇头让自己清醒。天空阴沉得让人心烦，乌云笼罩着天空，阳光只隔着乌云的缝隙进来。而凌萧雪现在还在森林里，大树将仅有的阳光又遮蔽了百分之七十。
她举起右手，看着两指间的缝隙。
“也难怪要砍树。这地方裸奔都没人看，也不排除会藏尸。”
最后吐槽完，凌萧雪大步冲向城郊交界处的方向。
跑了十多分钟，她拦下一辆下完客的出租车。
“收费站。”向坐在驾驶座的师傅说完，凌萧雪将瓦尔基里塞进了后备箱。
师傅也没说什么，她不由得庆幸自己的伪装还算到位。
一路上出租车上的两个人都没说什么。她看着两边的建筑，心想自己的老家还是挺漂亮的。
“姑娘啊，你拿着这么大一东西干嘛呢？”眼看就要到地方，师傅突然问。
“待会要用。至于用途我保密。”凌萧雪回答道。
手机屏幕上，“狮王之心”群里的人都在探讨着神话故事和真实的恶魔历史间的关系。
她心想你们这群神经病可真能说啊，就怕什么时候“斯宾塞岛真实存在”也会从你们嘴里冒出来。
到了收费站，凌萧雪递给师傅一张二十元人民币，从后备箱拿起瓦尔基里。
“这天气看起来要下雷阵雨，你这小伞怕是挡不住。”看到她拿起伞，师傅说。
师傅，雷阵雨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好么？
她在心里默默抱怨完，看着出租车渐行渐远。收费站旁边就是综合服务站，她看看表，决定先去找个地方歇歇。十几辆车停在附近，看样子大概是想趁着暴雨还没下来先离开。
凌萧雪感觉到了不妙。
尽管周围人多车多，而且还有几辆远程巴士的喇叭声，但是那种熟悉的气息确实是恶魔的味道。
“你们先别说了。我要去哈迪斯的驻地试探一趟，祝我好运。”
她在“狮王之心”群发出消息，背上瓦尔基里拿起伞从小路绕开收费站。
四周的气息愈来愈阴森，凌萧雪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李彬口中见到哈迪斯的地方确实很可能在这里，她每走一步就左顾右盼，确定自己究竟是在人类世界还是已经陷入了灵薄狱。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你终于要去拿东西了？你不怕狗了？”
“拿什么东西，我只是来侦察。有贫嘴的时间不如祝我好运。”凌萧雪小声咒骂。
两百米的距离……想起这里，她看看右边的标尺。
才走了一百米不到。或许是只有骑着摩托车才能进去？
黑雾缓缓从道路分叉的地方散开来。凌萧雪咬咬牙，看来她没有走错。
四周那种沉闷的气氛越来越浓烈了。天空变成了阴森的灰色，已经彻底看不到阳光照射的位置了。
凌萧雪大步走在高速公路上，感受周围人类世界的气息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走过黑雾后，她发现道路两旁的植物已然枯萎。天空的灰色变得更深了，远处就是无尽的黑暗。
“不可能是黑暗……李彬说是巨大的建筑。”凌萧雪不断地用自己的猜测对应着李彬昨天的讲述。她拿出手机来看，发现信号已经归零了。
黑雾弥漫在眼前，凌萧雪很后悔自己没能带着手电筒。体内血液对恶魔的敏感告诉她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她不由得咬起了牙。直到看到右边的路牌，她发现已经走了两公里。
又走了三步，凌萧雪感觉到脑袋开始疼了。她强撑着睁大眼睛，眼前巨大的建筑正慢慢成形。
“果然走对了。”她拍拍太阳穴。眼前的建筑是一个巨塔，她距离巨塔入口一公里不到。为什么会有一个巨塔耸立在本该是高速公路的位置这问题被她第一个排除了。
路旁的路牌彻底变形了。
上面写着这么一行字：
“欢迎来到冥界，充满罪孽的人。”
凌萧雪确定这里就是目的地了。面前隐藏在黑雾里的巨塔完全出现了，石制的塔在阴天的映照下显得颇有金属色泽，而她所面对的正是塔的正门。
眼看就要一脚踏进塔里，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连武器都没带上，就别想着能活着出来了。”是凌宇，那个小魔鬼的声音毫无感情，凌萧雪停在了塔的门口。
她取下瓦尔基里。莫特雷恩的教材里都没有提到过刻耳柏洛斯，她也不确定换算成恶魔家谱是几代种。从包里取出瓦尔基里匣子的时候，她感觉到匣子里的武器都蠢蠢欲动，就好像里面装的不是各式各样的冷兵器而是一群束缚已久的野兽。
“停一下。”她轻轻拍拍匣子的外层，像是安抚受惊的宠物。
瓦尔基里停止了颤抖。凌萧雪感觉凌宇说对了一件事，这组本来是地狱之翼锻造来保护九位恶魔初代君王的武器却认她这个宿命中决定了要弑杀这些君王的恶魔猎手作为主人。
她没有看见凌宇的身影，但熟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洛基，可不仅仅是恶作剧之神，还是火神。虽然人类世界对那段历史曲解得已经看不出原样了，但是这些记载还是靠得住的。”
凌萧雪听话的打开匣子。四年多过去，她知道这个高中生年龄的大男孩在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放在匣子最中心的是大剑奥丁，洛基就夹在奥丁外面。
她取出了那个墨绿色的面具。一年多时间没有碰这东西了，凌萧雪心里隐隐起了点怀念之情。
“高三那次，谢谢你救我的命。”她关上瓦尔基里放进了包里，戴上洛基前自言自语地说。
面具没有像高三那次暴力的延展贴在她皮肤外面了。凌萧雪感觉到仿佛一股火焰从皮肤外面渗透进身体，而她的皮肤也不再是让人恶心的绿色——只有那张脸外面罩着墨绿色的一层。
她清楚的感受到一个调皮的人格挤进了自己的脑袋。
凌萧雪一把背上装着瓦尔基里的背包。门里面透出肃杀的气息。
她大踏步走进了巨塔。大门进去后是一个堪比机场候机厅的穹顶房间，而进入巨塔的入口被巨大的冰雕堵住了。凌萧雪感觉到洛基的意识在驱使她往前走。
咔嗒——咔嗒——
她走了没几步，冰雕表面的冰块开始脱落。隐匿在冰块里的三只狗头正缓缓探出来。
两只堪比小型轿车的狗爪子也伸了出来。冰块掉在地上化了干净，三只脑袋的大狗用三双不同颜色瞳孔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这里是禁止人类出没的领地……”
凌萧雪感觉洛基的意识占领了自己的嘴巴。
“哦，小狗狗，还会说话呢？要是牵着你去参加狗狗选美大赛，说不定还能拿个亚军，你说呢？”她傲慢的摊出双手，挑衅的回答道。
刻耳柏洛斯明显被激怒了：“竟敢如此辱骂我的主人！”
三个脑袋同时张开大嘴喷出巨大的冰块。凌萧雪打了个滚，冰块将入口堵死。
“唉，狗狗，过来！”她依旧挑衅的挥舞着双手。两把长刀幻化出来，一把表面燃烧着火焰，另一把表面覆盖着旋转气流。凌萧雪熟练地挥舞着这两把刀。
凌萧雪大步冲向前去。刻耳柏洛斯三只脑袋一起对着穹顶吠叫，大块的冰锥从天花板坠落下来。
风火双刀同时打在刻耳柏洛斯覆盖着冰块的脑袋上。火焰烧融了冰块，被打中的两个头痛苦地惨叫。
她同时积蓄着体内的魔力。看到她后撤，刻耳柏洛斯伸出爪子想要抓住她，却被她的魔力给全部防住了。“你……你……你……”
刻耳柏洛斯对着她冲过来。凌萧雪侧滚躲到墙角，这只巨大的地狱犬扑了个空。
附魔着银光的金属链子将这只暴躁的宠物拉回了原位，凌萧雪拿起手中的风火双刀对失去了抵抗的刻耳柏洛斯一阵毒打。冰块制造的铠甲被这对临时制造出来的仿制魔具打碎，地狱犬毫无还手之力。
地狱犬被拉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它无力的喘息着，泛着银光的冰块制成的铠甲再次覆盖在它的双爪和三个脑袋上。凌萧雪知道大局已定，将手中风火双刀的刀柄合并在一起。
刻耳柏洛斯对她挥舞着爪子想要击中她，可凌萧雪都一一翻滚躲了过去。
“看我表演个杂技！”洛基的灵魂操控着她的嘴巴，她感觉只有挥舞着双刀的身体是自己的。
凌萧雪举起双刀放在自己脑袋上，两手像是转动金箍棒那样旋转着这两把刀。风与火的力量随着旋转被融合在一起，火焰包裹在龙卷风外熊熊燃烧。
她旋转得更带劲了。旋风中心那强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带了起来，凌萧雪感觉自己手中这对刀变成了一个螺旋桨。刻耳柏洛斯深蓝色皮肤表面开始渗出黑色的血液，一个脑袋的眼睛已经瞎了。
龙卷风停止，她轻巧的后空翻落地。
地狱犬彻底疯狂了。瞎掉的那个脑袋不停地喷出银色的冰块覆盖地面，凌萧雪只得贴墙等到地上的冰块融化。
她感觉到洛基的灵魂似乎意识到了她这个主人的存在。
“玩够了吗？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凌萧雪指责脑子里那个调皮的声音。
凌萧雪蠕动嘴唇，知道自己拿回了控制身体的主动权。面前的刻耳柏洛斯也呆在原地等待着受伤的表面被银色的冰盔甲覆盖。出乎她的意料，面前的地狱犬半个身子都离开了地面，那双巨大的爪子带着它可怕的重量眼看就要对着凌萧雪压下来。
她无奈的咬牙：“是时候了。”
刻耳柏洛斯整个将身子压了下来。凌萧雪躲过压在地上的巨大爪子，直觉告诉她最完美的释放力量时机到了。
“你……不……是……”地狱犬每个字都带着压迫，她松开咬紧牙齿的瞬间，释放出了自己恶魔的力量。
洛基的火之力量配合着她格挡瞬间积攒的力量，巨大的爆破恰巧撞在刻耳柏洛斯三个脑袋上。在堪比高爆地雷的火力下，刻耳柏洛斯覆盖身体的冰盔甲瞬间融化，瞎掉的脑袋和制造冰锥的脑袋被炸飞。
伤痕累累的地狱犬不敢相信的缩回到了铁链束缚它的地方，质问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味道。
“你……不是人类吧？”仅存的那个脑袋大口喘气。
面具从凌萧雪的脸上滑落，被她接住。
地狱犬仅存的脑袋看到打败自己的真身竟然是女孩后，那双绿色的眼眸瞪得更大。
凌萧雪不知自己该怎么回答面前的地狱犬提出的问题了。如果是按照莫特雷恩的分类，她当然不是人类而是精灵混血种；可如果用立场分类，她的确是人类。
“怎么说呢，我自己也不知道。”凌萧雪打开包，将洛基放回到瓦尔基里。
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爆响，吓得回头。封住大门的冰块化了，大概允许她离开这座塔了？凌萧雪背起包，转过身打算开门离去。
在她身后，刻耳柏洛斯突然说了一句：“等等。”
她吓得整个人一激灵。该不会是这条狗反悔了吧？
“我看你背着的正是无上权力的象征。”
凌萧雪疑惑的回过头去，对这条颇有灵性的大狗点头。
刻耳柏洛斯叹了口气：“你用你的力量打败了我，那么作为回报——”
这次换成她瞪大眼睛了。地狱犬身体在整个虚化，此前是唯一存活的脑袋的地方出现了亮蓝色的光球。
“我将我的灵魂赠与你吧。”
光球飞到了凌萧雪的手上。她握住光球，光球突然幻化为一把银色的三节棍。
看着手中的三节棍，她突然懂了什么。凌宇曾经说的话，曾经在梦里告诉她的事，变为了现实。
凌萧雪学着曾经看到过的李小龙电视剧那样挥舞着手中的三节棍。随着棍子砸到地上，地上便冒出了尖锐的冰笋。她难以相信自己竟然拿到了神话中的怪物变身而成的武器，但是那冰凉的触感告诉她这都是事实。
想起手里握着的这把三节棍曾经害死了李彬的父亲，凌萧雪叹了口气。
她打开包裹，打开了瓦尔基里。似乎是感受到了她心里所想，匣子顶部出现了一个回环，恰好够把刻耳柏洛斯幻化的三节棍收入进去。
“该走了。你把看门狗都给抢走了。”凌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得庆幸狗主人不在。”
凌萧雪抿嘴点头，背上大包裹离开了这座塔——她索性将雨伞也丢进了包里。
塔周围恶魔的气息没有此前那么浓了。没走几步，她已经看不到四周的黑雾了，汽车从她身旁呼啸而过。
“现在该想想……要怎么回去了。”她摸出手机，打开“狮王之心”的QQ群。
尹德盛现在应该还在高铁上，柳梦怡她不想再麻烦，其他人更不可能帮上忙。想到这里，凌萧雪盘算身上的钱够不够再打一次车。
走到收费站旁边的便利店里，她从兜里拿出钱买了一瓶饮料。刚才这场战斗比起原来的任务都吃力，现在她的汗水从脑袋上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店员看到她满头大汗，递给她一张餐巾纸。
她向店员道谢后，走到加油站旁喝饮料，叫到了一辆下完客正要走的出租车。
“我去看了，你说的是真的。”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凌萧雪编辑短信发给了李彬。她不知道这个大男孩知道自己杀父仇人的宠物被她收服为武器以后会怎么想，索性不说。
坐在驾驶座的中年男人问道：“喂，小姑娘，还没说去哪里？”
凌萧雪收好手机，回答道：“南大门。”
出租车发动了。天空中突然一道白光亮起，周围的人赶紧打伞或躲到屋檐下。
“这雨憋了一天，总算要下了。”司机说。
雷声震耳欲聋，她只得将车窗关紧。雷雨哗哗的从天上降下，路上行人们赶快打开伞。
凌萧雪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赶紧拿出来看。
“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柯俊瑶？”是李彬的短信。
“过几天。”凌萧雪赶紧回答道。
想到这里，她满脸纠结的摇晃着脑袋。时间拖长了，俊瑶姐估计会更危险——
犹豫了几分钟，凌萧雪还是给柯俊瑶发出了这条短信。
“俊瑶姐，这几天你有没有空啊？我和李彬要来看你。”
舰长与琪亚娜的婚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