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夏末(2)

当时的俞言无比爱慕，也无比羡慕这样的小满。他羡慕她有自己热烈地爱好的事物，有努力追寻着的目标。俞言只是在努力学习，当一个尖子，来掩饰自己对热情和梦想的迷惑不解。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热情。单方面地，他还有小满。
俞言买了一个厚厚的绿皮笔记本，用来摘抄一些诗句。出于少年的直觉，他认为最适合小满的是诗。他因此开始翻看各家诗集，在里面找着小满的影子。渐渐地他开始认为，那些诗虽然很美，但并不是写给他的小满的，她的美在那些诗中并不完整。于是他仿着那些诗的手法，开始自己为小满写诗。俞言的爱慕十分热烈，但他并不是能鼓起勇气去追求的那类人，他甚至不想让小满知情。像爱慕太阳的星星一样，俞言认为自己和小满不是同一类人，不在一条路上，如此耀眼的对方并不会欣赏这样灰暗的自己。他满足于在晨昏时隔着一整片天空远远凝望她的光芒，然后沉默地在黑夜里用诗歌颂着她。三年后，绿皮本子的张张纸页都已经发黄，被填满了黑或蓝的字迹。绿色的封皮有点发灰，鼓鼓囊囊的，好像一个人憋了满肚子的话，却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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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前夜，俞言和朋友坐在教学楼顶上喝偷渡进学校的啤酒。夏夜的凉风包围着俞言滚烫发红的脸，让他惬意，但没能让他冷静。朋友用一罐酒，赌他不能在明天的毕业典礼上跟夏小满表白。俞言不语，望向星星稀落的漆黑夜空，然后一把从朋友的手里抢过酒来，不假思索地一口灌下去。
“我能。” 他告诉朋友。
第二天早上，俞言慌张而头痛欲裂地去参加毕业典礼时，带上了那个绿皮笔记本。“如果我是女生，我被人送了这些诗，肯定感动的不得了。” 朋友笑嘻嘻地建议他带上笔记本，来增加表白的“成功率”。
俞言抚摸着粗糙的笔记本，感受着它的重量。他觉得很重，太重了，重得像是一整颗太阳藏在纸张里面。是的，他的太阳在这个笔记本里。
毕业典礼结束了，人们开始陆续走出会场，在那之后各奔东西。小满在俞言正前方大概十步远的地方，朋友在他身后看着他。
星星鼓足了勇气，开始了横跨整片天空的征途，去找他的太阳。
后来在俞言的一个梦里，他走到了她身边，递给她厚厚的绿皮笔记本，告诉她自己喜欢了她三年。
但当时真正发生的是什么呢？
俞言离小满还有五步时，小满说笑着和朋友走了，然后她走出了会场的大门，消失在了门外灿烂的夏日阳光里。
朋友并没有要俞言还他一罐啤酒，而是问俞言为什么不追出去。
俞言说，这是他的夏末，追出去也追不到了。
——“听别人说，日语里‘夏天结束了’这句话，绝对不能用字面意思理解，里面包含了多少不可言说的含义。那是一夜长大的意思，那是恋爱无疾而终的预兆，那是青春消失殆尽的季节，是从梦想跌入到现实的分界点，是失去童真变成大人的夜晚，也是人生从充满期待的未知，陷落到无可改变的无所适从。” ——作者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