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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 集体 与生后事

2023-03-25哲学死亡 来源:百合文库
前言:在谈论现代性与后现代性的时候,我们不得面对一个问题,死亡对于我们生存价值的重要性。如果死亡代表着我们主观经验的终结,那么我们还需要忌惮商业赋予我们的生存的意义么?在此篇文章中,我会提到两种对于死亡的价值观, 托马斯·内格尔(Thomal Nagel)的个人主义与塞缪尔·舍夫勒(Samuel Scheffler)的集体身份(collective identity)来论证:
我们是否需要忌惮死亡。
死亡对于我们生存意义的启示。
1.1 畏惧死亡首先,我需要区分的一点是,这篇文章的中心论点不在于死亡,而在于价值。我通过面对死亡来认识人的价值观。而自然的,我们需要首先明确一点:死亡是可畏的。但其可怖之处,不在于死亡本身。正如内格尔所言,“我们惧怕死亡不因为死亡本身的坏处,而在于死亡向我们索取了生存的可能性。“尽管我们会提到“死亡五部曲”,我们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抑郁,最终接受。然而,当真正死亡来临时,我们的存在已而消失。所以我们很难认可任何人会受到死亡的“折磨”。确切来说,临终的苦痛,受到酷刑,或是极刑,都是剥夺生命带来的痛苦,死亡本身不带有任何性质,当我们存在时,死亡不存在,而死亡来临时,我们因而离去。不可能会出现死亡与我们的存在同时出现的情况。
令一方面来说,有人会认为我们惧怕未知,所以我们惧怕死亡。对于这一类观点,我不会在本篇文章中提及。
1.2 死亡与错误定位正如我们前言,如果死亡与“我”无法同时出现于世界上,那么这是否说明我们并无法认识到死亡对于我们所珍惜事物的剥夺?当死亡剥夺了我们的存在的同时,我们也失去了经验,失去了与爱人共处的机会,失去了法律上赋予人的权力等等。但正因为”我“不存在,所以不再能认识到这种损失。
我可以利用内格尔的例子来说明这种论证:如果一个名头显赫的匿名作家死后,他的兄弟代替他获得了名利与掌声,我们需要对于这种背叛进行指责么?如果他已而去世,他并不知道自己被背叛,而回忆我在上文中提到的功利主义,似乎让他的兄弟更好生存下去才是能够得到更大利益的选择。
然而内格尔指出,当我们谈论死亡对于我们存在的剥夺,我们需要将死后和生前进行对比,仅仅是用当前状态,即死后,来作为参考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对于先前的例子,我们可以宣称,如果当他的兄弟还未去世前,这种背叛需要被指责。那么在他死后,这种背叛仍旧是不可饶恕的。内格尔认为这种时间上的定位错误并不能改变死亡剥夺了我们所珍惜事物的事实。
2.1 死亡与生后事诚然,我们不可避免地需要直面死亡。(当然我们不会去讨论灵魂和死后世界的问题,不过我完全尊重并不会去争论任何认识论上的不同)在不会感到不悦的基础上,我想请各位读者首先通过描述来意识到最靠近死亡的状态,濒死状态。(我重申,在死亡降临时,我们的意识已而不存在,所以我们不可能想象死亡状态)我想简述菲利普迪克在《尤比克》一文中对于“中阴身人”的描写来具象化这种状态。“那里不存在时间,你存在于某种的虚空当中,没有任何坐标与参照物,你无法感受时间,你甚至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在这种空无一物的世界中,我们的存在似乎不再明显,因为我们失去了获得经验的机会。于是乎,内格尔提出了他经验主义与个人主义并列的观点:死亡剥夺了我们生存的机会,因为我们自身不再能获取新的经验,而正是这种对于空无一物的恐惧促使我们畏惧死亡。
然而除开经验外,真的不再有其他事物值得我们珍存么?舍夫勒反问到,那么我们的价值观内不再包含他人甚至是集体么?舍夫勒给出了一个有趣的思想实验来反驳内格尔的观点, 为此,他准备毁灭一次地球。让我们设想:当你都被告知存在一个人类无法消灭的陨石将在我们自己死后降临地球,杀死地球上一切生物,那我们会如何度过余生?自然,我们将有两种选择:像正常人一样度过余生(假设社会不会因此事件发生灾难性的变化)或是在恐惧中等待死亡。舍夫勒论证到,普通人会因为世界末日而惊恐万分,因为我们所珍视的人将不复存在,而更重要的是,我们所依附的传统与集体也将消失(本文中,我将论述传统,作为一种极具代表性的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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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血亲的消失,对于传统的依附似乎没有那么好被理解。首先,我将传统定义为一系列行为与道德的通过被一群人认可和实践来达到传承目的的文化现象。当然对于传统,我的定义并非绝对,这并非是本文的主要目的。我将着重论述为何传统的延续可以给予我们存在的意义。舍夫勒提到,传统是自身与其死后未来相连的纽带。当然传统的延续需求每一个个体的对于集体出一定贡献,不过可以确认的一点是,传统拥有着比个人更大的机会存活在这世界上,而这种类似于“永生”的概念使得我们能想象自己某些特质或个性能够挣脱时间的束缚,延续至未来。
更近一步说,当我们分享某些集体特性时,我们希望归属于某个集体从而达到脱离死亡。我们可以举一个例子:假设有一个被称为阿兰的人曾经存在于机核这个游戏群体当中,阿兰,正如每个人一样,认识到了自己的大限已至,不过他并害怕肉体的死亡,因为这是某种不可逆的过程。当然内格尔(在他知道什么是游戏的情况下)会宣称阿兰应该用毕生的时间来享受人生,当然这会包括参加核聚变或是其他机核的线下活动。不过真实情况并非如此。阿兰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他选择投稿,并且试着向他人介绍他擅长的哲学。内格尔当然会反对这种行为,因为从个人利益的角度来看,单纯娱乐的所获得的经验与快乐,必定会大于大费周折的投稿。
而从舍夫勒的角度来看,阿兰之为机核这个社区做出贡献则有着更深层次的原理,就算某天他离开了这个社区,或者真正意味上的死去了,社区会记住他的贡献,而他的某些个性因此也能幸存下来。他留下的文字保证了他的存在不会被遗忘,而这种对于生后事的想象则赋予了我们大部分行为的意义。
然而果真如此么?我从内格尔的另一篇论文中获得灵感,得出以下的反论:实际上当人们尝试去描述一个已故之人时,他们对于该人有限的经验并不足以完全描述出他们意识所指的那个人。因为在不同环境中,人对于不同事件的反应可以反映出不同的个性,而任何描述的尝试,实际上只是在勾勒一个虚拟的人物,因为我们对于他人的经验,在很大程度上是非连续性的。还是同一个人,阿兰。如果熟悉他的人大致会认为他有一定程度上的智慧或是他是一个乐观/悲观的人。我们假设他的知己在见到他打只狼的场景,感受到阿兰是一个极端狂躁且易怒的人。然而在两人不相见且他不在游玩只狼时,他却是极为耐心而富有善意。然而,作为他的同伴,他所描述的个体阿兰,是非常有限的。当我们去向一个不认识阿兰的人介绍他时,我们有限的认识只能描绘出一个局限的人,一个并非其本人的幻象,因为我们无法万全而规整地描述一个个体。
而真正理解阿兰的,只有其本身。但遗憾的是,能够证明其存在的存在已而消失。
固然,在我想到更好的反驳前,这个反论似乎是正确的,不过舍夫勒却认为尝试去想象我们的死后的存在与客观上我们是否能被记住是不同的。只要我们的死亡能促使我们认识到集体的重要性并且赋予我们存在的意义,那么我们并不需要确切的对于我们死后是否还存在的答案。再者,那个需要答案的个体已而失去了获得答案的能力。
2.2 内格尔与死亡的非对称性在前文,我已经论述了在死亡面前,价值观也具有非个人主义的一面。但是我们必须承认,一个多数人都会考虑的问题是:如果我的存在消失了,那些发生在我死后的,有趣的,精彩的事情将于我擦肩而过(如果我死后一年就发现了永生的方法!),所以人们对于死亡的恐惧大部分来自于失去了继续获得经验的能力。
不过,内格尔列举了一个经典的反论(对于他本身论述的反论),被称为死亡的对称性。这种观点认为,在我们存在之前,有着上千万年历史,我们既没有见过白垩纪的凶恶,没有见过人类文明的火种如何被点燃,在近一点,我们也没有看到USA For Africa的世界直播,柏林墙倒塌,冷战结束(我都没有!)。 如果我们错过了那么多机会去获得不同的经验且并不会去争论我们为什么没有提前存在(如果提前存在,那这种存在的人,还能被称为“我”么?),那么我们无需担心我们死后会发生什么,因为相同的我们死后也会错过成千上万的事件。他们认为我们应该平等地面对生前与死后的两种不存在。
USA FOR AFRICA
相对于反论所称的对称性,内格尔认为,生前与死后的不存在之间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即我们存在的经验。在我们生前,我们无法意识到不存在,因为我们从没有存在过。但相较于生前,我们自身的经验使得存在能被主体所理解,我们知道喝一杯牛奶是什么感觉,我们知道什么是动物,我们明白电子游戏,言而总之,我们意识到了什么是存在。而相较于生存,死亡剥夺了我们获得继续获得经验的机会。而这种剥夺,正如开篇所提到的,是一种值得畏惧的事情。我们再具象化一些,如果我有两种状态,我没有苹果和有苹果。
状态1. 我一直没有苹果。
状态2. 在一段时间前,我没有苹果。之后我有了苹果,但你却抢走了我的苹果,让我回到了状态1。
对称性会宣称,因为你在状态2的开头和结尾都没有苹果,所以状态2的开头和结尾是相同的,都是我没有苹果的状态,所以你大可以去试试向心仪的女性/男性表白,如果被拒绝了,你可以告诉自己,“我告白失败和没有告白都是同等的。”
然而,现实情况并非如此。显然,你多出了一段新经验,无论是获得苹果或是做了一件傻事,那个抢走你苹果的家伙和拒绝你告白的人,如同死亡,他/她/它剥夺了你继续拥有苹果/开始新关系/继续存在的可能性。
因此,死亡在经验的层次,剥夺了我们存在的可能性。而这种对于死亡的认识则促使我们珍惜现有的获取经验的可能性。
死亡与永生综上所述,我论证了面对死亡,我们的自身的经验与我们所处的群体都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这似乎又牵引出另外一个问题:永生。在此我按下不表。不过,我有理由提出质疑:当人们实现永生的那一刻,这个屹立于意义之网的世界,是否会崩塌呢?
Reference List:
Scheffler, S. (2013). Death and the Afterlife.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Nagel, T. (2012). Death. In Mortal Questions (Canto Classics, pp. 1-10).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doi:10.1017/CBO978110734105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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