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写着玩】红魄刀（短篇）

是夜，细雨拍打瓦片，安静的巷道除了湿漉漉的青石板外再无可以发出声音的事物，沟渠中浑浊的溪流上各种残渣和枯枝败叶被流水冲向下游，在其中扑腾的虫豸将头探出水面而后又沉入水中被淹死。
那男人穿着就流行来说早有些古朴的旧布衣，用丧布裹着不知什么东西背在背上，踏着每一步都响动着叮铛地碰撞声，大概是钱的声音吧。他撑着红纸伞从拐角走进狭长的巷子，早已湿透的布鞋一脚将地上挣扎的蝴蝶踩的粉碎，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生命的逝去。
毫无生气的小巷，唯有挂着灯笼的门前透出一丝丝光亮，巷沿的沟渠里残留着几近腐败认不出品种的食物残渣，其中甚至还有被什么人刨开翻找的痕迹。
安静的小巷，安静的人，安静的时间。
布衣男人在门前停下脚步，看着小巷那一头外的大道。夜里的大道上没有一户商铺酒家，只有悠远不知处的春宵楼还从仿佛另一个世界那么遥远的地方隐约飘来琴音，但过去那种金簪华服青丝和着古琴琵琶的风月早已过去，不知从何而来的奇妙乐器和衣服占据了浪荡夜晚的国度。
“等你有能耐自个儿出门之后再跟我谈女人的事情。”师傅曾这么说过，布衣男人也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嫌他理解不了自己跟他高谈阔论的那一番关于女人美酒和花灯阁楼的故事吧，时至今日自己也仍然没有资格跟师傅问道他和女人的话题吗？
磅！布衣男人提起强健的脚，生生将紧闩这门的劣木条生生踹断，顺势鱼跃入门内举起杯丧布包裹的长条巨物一下迎头敲在门后的人天灵盖上，当场就没了生气。鲜血浸透了素布的色彩，让布衣男人举起巨物打开布来，里面是一个看不出材质的大盒子。聆听这门厅外面混乱嘈杂的脚步声，他低头看向刚刚自己敲死的人，原来只是一个老妪，看打扮像是在院子里打杂的下人一类的。
布衣男人将大盒子杵在地上一脚踹向门厅正中央的屏风，整个盒子从屏风的水墨画上穿了过去响起沉重的碰撞声和好几个人摔倒的声音。他绕过屏风走出门厅，四合院的院子里盒子把三个下人压在下面，几个人的脑袋都被撞出了血，眼看是不活了。
布衣男人从地上提起盒子，但盒子直接沿着上半部分开裂裂成了两半，露出一柄刀缠着红丝巾的刀柄。
正厅的门敞开了，背着光，一个黄袍马褂的贵人站在门前让人看不清长相，但布衣男人很确信他的身份。
他看着那个背着光的身影，突然想起另一个相似的场景。在那个场景里，他手中握着两把刀，把用鞘装好的那把留在了小院的门前，把另一把没有鞘的放进盒子里用布缠了起来带走。他沿着小院正门前的长阶梯走了数步，听见身后的响动，回头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背着光，看不清他的样子，却不知为何显得落寞又失望。
当时他没说什么，只是回头向那个身影深深鞠躬，而后回头迎着太阳的方向走向山下的城镇。
“那是红魄刀？”那身影问道。
“你没跑。”布衣男人收回念头，打量着相对更加瘦削的身影，皱了皱眉头。
“我不需要跑。”那贵人仿佛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