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水仙〗―入画―11~16合集

―11―还是唐突了啊
似是再也无法忍受，云石豁然起身，只留给润玉一个青蓝背影。
“你走吧。”
“……”
“云……石……”润玉嗫嚅，开口艰难。
“走吧！”云石没有再搭理他，自顾自向前走去。
竹屋的门砰地关闭。
皎洁月光下，润玉一个人站在竹林里，形容有些狼狈。
他站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挪动了脚步。
他走了。
润玉出画的时候，邝露已将璇玑宫的灯火点上。
烛影明灭，随着窗缝漏出的风摇摇晃晃，不知其所之，不知其所止。
――身不由己。
润玉突然觉得寒冷，浸透四肢百骸的冷。
云石……
不知是第几次来看他。
知道他不欢迎自己，润玉连真身都没敢进入，只拿元神去探。
他来了几次，发觉画里的时间天光大致与外间相同。
联想一下之前云石来看他的时间，润玉将入画选在了下值后。
他夜晚布星，白日休憩，是个颠倒黑白的作息。云石却能常入他梦里，定是探了许久，最后选定的时间。
他在迁就自己。
那么，按照寻常作息，云石的时间该是正常的。
就像他曾经希望的那样。
他小心翼翼推开竹门。
云石正在床上睡着，没有发觉。
润玉松了口气。
黎明时分，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
润玉小心在床沿坐下，看着云石沉睡。
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弧度更加柔和，比他自己看起来，讨喜许多。
润玉情不自禁想要抚一抚这张脸。
润玉抬起手。
抬起的手倏地停下，收回袖子里。
润玉在袖子里动了动手指。
还是唐突了啊……润玉轻轻叹一口气。
―12―我没有记忆
踟蹰良久，润玉俯下身，将额头抵在云石额上，闭上眼睛。
什么都没有探知到。
润玉睁开眼睛，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他重新抵住云石的额头。
没有。
还是没有。
怎么回事？
榻上人忽然轻笑出声。
他是醒着的。
被抓了现行的润玉尴尬地手足无措，袖内手指不停揉来搓去，仿佛这样就能缓解一些似的。
云石看一眼他的无措，又笑一声。
这人永远这么拘谨。
让人窒息的沉默最终还是由云石打破。
“我没有记忆。”他说。
云石是被凭空造出来的。
凭空造出来的人，哪里会有记忆这么奢侈的东西。
他是润玉的所有品、附属物，他只能依附润玉而存在，因润玉而有意义。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是。
润玉是他的造物主。如此而已。
―13―痛与恨
润玉大恸，心口似被万蚁噬咬，细密地疼。
那日云石竹林里的话，一句一句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他有多痛苦，多恨。
因为他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