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y和小绿的业余写作」长篇连载小说——虞美人(20.11)
刘继被从家里“逐”了出去，母亲愤而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不过好在有小菊子一直“接济”着他，倒是一时也不愁吃穿。小菊子有很多钱，大部分都给了他，他虽然心怀感激，却总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蓝小姐不见得有更多的钱，但是她拿出了许多钱给了像小菊子一样的少女们和像高莘一样的少年们。刘继见过一些名单上的人，发现他们共同的特点是，大都来自贫苦的家庭，或是自幼不受重视，或是欠缺教育。因为出身贫寒，所以更在乎金钱；因为缺乏关爱，所以得到一丝暖意便不能自拔；因为缺乏见识，所以更容易任人摆布。
“别小看那些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呀，也许有一天他们也能大有作为呢。”蓝小姐说道。
刘继听说了一些关于小菊子的风言风语——说她是蓝小姐的玩物和打手。最开始，他是坚决不肯信的，然而还是无法阻挡那些话传入他的耳朵里。如果人与人建立感情只是为了互相利用，那么小菊子会想要在他的身上得到什么呢？
小菊子全然不去想这些烦恼的事，而是全心沉浸在甜蜜的爱情里。她刚刚和几位挚友庆祝了二十一岁的生日，尽管梅子小姐和雪莉小姐对她又轻视又嫉妒，但并不妨碍她有自己忠实的拥护者。她和蓝小姐、刘继一起从饭店里出来，远远地，刘继就看到一个小孩子跪在街边乞讨。他不由自主地去可怜那个小乞丐，虽然他贵为富家公子，却从不缺乏同情心。他蹲下身去，往乞儿面前的破碗里放了一些小钱。当然，假如他像从前一样有钱的话，一定会更慷慨。
小乞丐麻木地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
小菊子也弯下腰，放下几张票子。
小乞丐依旧面无表情，双眼空洞无神。
蓝玉朝他的破碗里扔了几个硬币，并且把手里包好的食物也放在他面前——那里面是一份韭菜鸡蛋馅的包子，为了不浪费食物，她坚持把它们带回来，准备送给需要的人。
“蓝小姐。”刘继忍不住说道“我的母亲曾经对我说，‘扔’是对人的不尊重，即使对方是乞丐也不行。”
“哦，不过一切交易都应该公平，既然乞丐不劳动，就应该用他们的尊严来换取金钱。”
忽然，她看着乞儿那张脏兮兮的小脸，那张脸在她的记忆深处似乎与什么人重叠了，一个熟悉的、她今生今世也忘不了的人名跳了出来——胡言。
“你爸爸是叫胡言吧？”她盯着小乞丐那双眼，逼问道。
小乞丐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是被她吓住了。
蓝玉回忆起了更多的情节，当年胡言家的公子是何等调皮捣蛋，不仅把零食的残渣播撒在办公室的各个角落，还在走廊里大呼小叫。胡言总觉得他的儿子和他本人一样聪明，但在蓝小姐眼里，他们父子全都一样愚蠢而可厌。
“哼，你没看到我被他打得有多么惨，真是太可惜了。”她牙咬切齿地说着，并从破碗里把刚刚还属于她的钱取了回来。她觉得自己已经非常仁慈，假如此时跪在她面前的人是胡言本人，那么她不仅要拿回自己的钱，还一定要把散发着恶臭的韭菜包子放在鞋跟底下碾碎，然后通通塞进他的那张臭嘴里。
小乞丐始终麻木地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只是末了，从他的两只小眼睛里挤出了两滴小而浑浊的泪水，一直爬过肮脏的脸，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他的脸上阑干纵横，仿佛半死的灵魂也被禁锢在这些横七竖八的污迹之后。
蓝小姐的心情十分愉悦，看着昔日飞扬跋扈的小少爷沦落街头，她觉得自己已经战胜了一半的敌人。不管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胡言的儿子已经在要饭，那么他本人一定也不好过。她没给乞儿雪上加霜，可是也不愿意再为他做些什么，她宁愿他在这世上自生自灭，也不愿他长成一个和父亲一样的人。
刘继皱了皱眉头，看向小菊子。
小菊子没说话。
蓝小姐是一个谜，但是刘继并不愿意去猜，比起这个外表柔弱内心诡谲的女子，他更愿意多和高大强壮却心思单纯的小菊子接触。刘继私下里问起小菊子，她的家庭状况，才得知蓝小姐并不是她的亲生姐姐。她的亲姐姐，在若干年前因为失手杀人已经被关进了监狱，自此她们就再没见过面。刘继很满意小菊子的“出淤泥而不染”——他并不知道小菊子与黄泉还在私下来往，同时也暗示小菊子远离蓝小姐。然而小菊子在感情上绝难割舍，蓝小姐不仅是姐姐，也是姐姐的姐姐，是他们姐妹的恩主；姐姐虽然为她换洗过无数次尿布，但蓝小姐也教会了她第一次用卫生棉。
“他似乎还是不能接受我的家庭。”小菊子向蓝小姐抱怨着。“我还需要继续透露信息吗？”
“他早晚会知道这些，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小菊子也给姐姐寄去了刘继的照片，不知为什么，黄泉并不喜欢这个准妹夫。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份与家境，都像极了当年的关锋。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路，他很想出去看一眼妹妹，但无形的枷锁和有形的枷锁一起将他囚禁在狱中。独眼蛇警告他，休想耍花招，否则一辈子别想从这离开。
“要他们放你走，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白神也这样说道。“你也不想想，你种花种得这么好，他们怎么可能随便放你走呢？”
他无可奈何，因为太阳是不会从西边出来的。
在这里，想离开的人很多，真正能走出监狱大门的人却少之又少。
一大清早，北仓的小头目山猫便在洗漱间里找茬，他听说另一个犯人老马的假释申请已经通过，越发觉得心气不顺。
“喂，老马，听说你很快就能被假释出狱了，嗯？”山猫扬起眉，挑衅地问道。
“是···是啊。托···托您的福···”老马的脸上挤出一堆谦卑谄媚的笑容。他是个羸弱的中年男人，微微佝偻着背，已经谢了顶，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因为弱小，即使平日里万般小心谨慎，却还是免不了被人欺辱。
“老马，你看上去很得意啊！哼，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允许，你就休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山猫飞起一脚，把老马踢翻在地。“听见没有！”
一个木头小车从他的怀中掉了出来。
“这是个什么玩意啊？”
“这是···做给我儿子的···山猫哥，把它还给我吧。”
山猫轻蔑地笑了笑，捡起小车，狠狠地砸在老马脸上。小车瞬间解体，老马感到脸上一阵刺痛，然而他的心却痛得更厉害。
“一看见你这幅窝窝囊囊的样子我就更来气！”
在场的犯人虽然不少，可是碍于山猫的淫威，并没有人敢为老马出头。
“走开走开！没什么好看的！”山猫骂散了围观的犯人，回头又朝老马吐了口唾沫，带着手下们耀武扬威地走了。
“欺人太甚···山猫，我和你拼了！”老马抄起放在旁边工具箱里的一个刨子，径直朝山猫冲过来。
只可惜打架他并不是一把好手，山猫的手下，百足，伸腿便把老马绊倒，山猫自己顺手则夺过刨子，狠狠地“修理”了老马的脸。
“胆子不小哇，竟敢和我动手！去你的吧！”
老马眼看着自己的脸极快地迎着刨子扑来，却没有机会做出任何挽救，最终，这场力量悬殊的战役以他的一声惨叫宣告结束。
“啊！”
两个狱卒闻声而来，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
“长官，老马他老眼昏花了，走路不带眼，不小心摔了一跤。”山猫看见狱卒来了，立刻收起狰狞，换上一副从容淡定的表情。
“哦。”狱卒冷漠地应了一声。
“大家都看到了，这是意外，对吧？”山猫向众人问道。
“是···是意外···”众囚徒迫于无奈，只好说了假话。
“好了好了，总之先把他抬下去，送到医务室。”
山猫引着一众跟班大摇大摆地走开，得意忘形的他似乎并不懂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冷不防地，从旁边伸来一条腿，把他也绊倒在地。
“啊！”
山猫的眼，挨上了钉满铁定的木板。
“是谁这么大胆！”
山猫咆哮着，自己把那块木板扯了下来，回答他的只有一阵阵的叶笛声。
“走路要带眼呀。”
独眼蛇听说了这件事情，也觉得非常诧异，山猫一伙人在北仓横行霸道已经有很长时间了，还从未见他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那个绊倒山猫的犯人是谁呀？”他问一个狱卒。
“长官，您还不知道吗？他就是那个打死关刀的人啊。”
“这么说，他还算得上是个人物呢。”
“以前倒是没听说过他，不过，犯人们都叫他‘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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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小看那些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呀，也许有一天他们也能大有作为呢。”蓝小姐说道。
刘继听说了一些关于小菊子的风言风语——说她是蓝小姐的玩物和打手。最开始，他是坚决不肯信的，然而还是无法阻挡那些话传入他的耳朵里。如果人与人建立感情只是为了互相利用，那么小菊子会想要在他的身上得到什么呢？
小菊子全然不去想这些烦恼的事，而是全心沉浸在甜蜜的爱情里。她刚刚和几位挚友庆祝了二十一岁的生日，尽管梅子小姐和雪莉小姐对她又轻视又嫉妒，但并不妨碍她有自己忠实的拥护者。她和蓝小姐、刘继一起从饭店里出来，远远地，刘继就看到一个小孩子跪在街边乞讨。他不由自主地去可怜那个小乞丐，虽然他贵为富家公子，却从不缺乏同情心。他蹲下身去，往乞儿面前的破碗里放了一些小钱。当然，假如他像从前一样有钱的话，一定会更慷慨。
小乞丐麻木地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
小菊子也弯下腰，放下几张票子。
小乞丐依旧面无表情，双眼空洞无神。
蓝玉朝他的破碗里扔了几个硬币，并且把手里包好的食物也放在他面前——那里面是一份韭菜鸡蛋馅的包子，为了不浪费食物，她坚持把它们带回来，准备送给需要的人。
“蓝小姐。”刘继忍不住说道“我的母亲曾经对我说，‘扔’是对人的不尊重，即使对方是乞丐也不行。”
“哦，不过一切交易都应该公平，既然乞丐不劳动，就应该用他们的尊严来换取金钱。”
忽然，她看着乞儿那张脏兮兮的小脸，那张脸在她的记忆深处似乎与什么人重叠了，一个熟悉的、她今生今世也忘不了的人名跳了出来——胡言。
“你爸爸是叫胡言吧？”她盯着小乞丐那双眼，逼问道。
小乞丐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是被她吓住了。
蓝玉回忆起了更多的情节，当年胡言家的公子是何等调皮捣蛋，不仅把零食的残渣播撒在办公室的各个角落，还在走廊里大呼小叫。胡言总觉得他的儿子和他本人一样聪明，但在蓝小姐眼里，他们父子全都一样愚蠢而可厌。
“哼，你没看到我被他打得有多么惨，真是太可惜了。”她牙咬切齿地说着，并从破碗里把刚刚还属于她的钱取了回来。她觉得自己已经非常仁慈，假如此时跪在她面前的人是胡言本人，那么她不仅要拿回自己的钱，还一定要把散发着恶臭的韭菜包子放在鞋跟底下碾碎，然后通通塞进他的那张臭嘴里。
小乞丐始终麻木地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只是末了，从他的两只小眼睛里挤出了两滴小而浑浊的泪水，一直爬过肮脏的脸，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他的脸上阑干纵横，仿佛半死的灵魂也被禁锢在这些横七竖八的污迹之后。
蓝小姐的心情十分愉悦，看着昔日飞扬跋扈的小少爷沦落街头，她觉得自己已经战胜了一半的敌人。不管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胡言的儿子已经在要饭，那么他本人一定也不好过。她没给乞儿雪上加霜，可是也不愿意再为他做些什么，她宁愿他在这世上自生自灭，也不愿他长成一个和父亲一样的人。
刘继皱了皱眉头，看向小菊子。
小菊子没说话。
蓝小姐是一个谜，但是刘继并不愿意去猜，比起这个外表柔弱内心诡谲的女子，他更愿意多和高大强壮却心思单纯的小菊子接触。刘继私下里问起小菊子，她的家庭状况，才得知蓝小姐并不是她的亲生姐姐。她的亲姐姐，在若干年前因为失手杀人已经被关进了监狱，自此她们就再没见过面。刘继很满意小菊子的“出淤泥而不染”——他并不知道小菊子与黄泉还在私下来往，同时也暗示小菊子远离蓝小姐。然而小菊子在感情上绝难割舍，蓝小姐不仅是姐姐，也是姐姐的姐姐，是他们姐妹的恩主；姐姐虽然为她换洗过无数次尿布，但蓝小姐也教会了她第一次用卫生棉。
“他似乎还是不能接受我的家庭。”小菊子向蓝小姐抱怨着。“我还需要继续透露信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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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菊子也给姐姐寄去了刘继的照片，不知为什么，黄泉并不喜欢这个准妹夫。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份与家境，都像极了当年的关锋。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路，他很想出去看一眼妹妹，但无形的枷锁和有形的枷锁一起将他囚禁在狱中。独眼蛇警告他，休想耍花招，否则一辈子别想从这离开。
“要他们放你走，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白神也这样说道。“你也不想想，你种花种得这么好，他们怎么可能随便放你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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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马，听说你很快就能被假释出狱了，嗯？”山猫扬起眉，挑衅地问道。
“是···是啊。托···托您的福···”老马的脸上挤出一堆谦卑谄媚的笑容。他是个羸弱的中年男人，微微佝偻着背，已经谢了顶，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因为弱小，即使平日里万般小心谨慎，却还是免不了被人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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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什么玩意啊？”
“这是···做给我儿子的···山猫哥，把它还给我吧。”
山猫轻蔑地笑了笑，捡起小车，狠狠地砸在老马脸上。小车瞬间解体，老马感到脸上一阵刺痛，然而他的心却痛得更厉害。
“一看见你这幅窝窝囊囊的样子我就更来气！”
在场的犯人虽然不少，可是碍于山猫的淫威，并没有人敢为老马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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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人太甚···山猫，我和你拼了！”老马抄起放在旁边工具箱里的一个刨子，径直朝山猫冲过来。
只可惜打架他并不是一把好手，山猫的手下，百足，伸腿便把老马绊倒，山猫自己顺手则夺过刨子，狠狠地“修理”了老马的脸。
“胆子不小哇，竟敢和我动手！去你的吧！”
老马眼看着自己的脸极快地迎着刨子扑来，却没有机会做出任何挽救，最终，这场力量悬殊的战役以他的一声惨叫宣告结束。
“啊！”
两个狱卒闻声而来，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
“长官，老马他老眼昏花了，走路不带眼，不小心摔了一跤。”山猫看见狱卒来了，立刻收起狰狞，换上一副从容淡定的表情。
“哦。”狱卒冷漠地应了一声。
“大家都看到了，这是意外，对吧？”山猫向众人问道。
“是···是意外···”众囚徒迫于无奈，只好说了假话。
“好了好了，总之先把他抬下去，送到医务室。”
山猫引着一众跟班大摇大摆地走开，得意忘形的他似乎并不懂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冷不防地，从旁边伸来一条腿，把他也绊倒在地。
“啊！”
山猫的眼，挨上了钉满铁定的木板。
“是谁这么大胆！”
山猫咆哮着，自己把那块木板扯了下来，回答他的只有一阵阵的叶笛声。
“走路要带眼呀。”
独眼蛇听说了这件事情，也觉得非常诧异，山猫一伙人在北仓横行霸道已经有很长时间了，还从未见他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那个绊倒山猫的犯人是谁呀？”他问一个狱卒。
“长官，您还不知道吗？他就是那个打死关刀的人啊。”
“这么说，他还算得上是个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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