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晰】谁（十七）

周深一个人带着鸭舌帽坐在寂静的手术室外，脑袋垂着，脸埋进双手里——他的手上，是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网上热度持续高涨，他的手机逐渐进入持续被拨号状态，尤其是声入人心老年组一干人等，电话一个接一个几乎不间断地来，那架势恨不能把他手机直接打爆完事儿，但他一个都没接，最后果断关机以享受这最后的安宁。
沈爱大出血，送到医院时整张脸就跟刷了漆似的，在密集的汗水中一片惨白，下半身几乎都被染红，那场景惊心动魄到让周深一度全然无法辨别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而沈爱抱着肚子，蜷缩在一片血红色中由呜咽到失声痛哭的样子更是与曾经的梦境完美重叠，像魔咒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子里闪现又回荡。
如果爱上王晰，拥有王晰注定要失去些什么，遭受些什么，他只希望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能够报应在他一个人身上。如今这加持在本已是受害人的沈爱身上的刑责，于他而言，无异于千刀凌迟。
一阵火急火燎的脚步声响起，周深抬起头，看到来人的瞬间，紧绷的身体突然出现一股难以言状的乏力感，他双眼一酸，差点就要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他很想冲上去抱住他，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把委屈，痛苦，无力和害怕都尽数倾诉给他，再换取一个能够让他鼓起勇气来面对这一切的温柔的吻。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为什么不接电话！？”
趋近high c的低音吼相当有震慑力，眼镜口罩加身的王晰紧皱着眉，快步朝周深走去，那模样像是要把谁生吞活剥了似的可怖。周深下意识站起身来，刚想委屈地解释几句，一个耳光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声，响响亮亮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周深给打懵了，脑袋偏向一边，绯红的指印快速在脸上浮起。
王晰立刻大跨一步挡在他面前：“作为有头有脸的前辈，您这样做合适吗？！”
“在成为前辈之前我首先是一个父亲！”沈杰的愤怒直冲周深，“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事情还没捋清楚之前，希望您作为一个教授能够先明辨是非，保持基本素养。”
手术室楼层人少，但还是免不了看热闹的工作人员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没等沈杰再反驳，王晰直接黑着个脸拉着似乎还没从脸上热辣辣的疼痛感中清醒过来的周深快速离开。
找到手术室楼层的楼道，他把他拖进去，与已经等在那儿的大叔丁碰头。
“外面情况怎么样？”他问大叔丁。
大叔丁：“暂时还没发现有媒体和狗仔出现在医院，不过应该也快来了。网上风向很不好，内容不堪入目，沈爱从楼梯口摔下来的视频和相关的血腥照片已经传疯了，新浪刚刚才崩过一次，甚至有你和沈爱的粉丝正在组织性地找深深，说只要找到他就……”
王晰眉头一皱，抬眼看他：“就怎样？”
第一次见到这样凶气逼人的王晰，大叔丁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老实交代：“……就搞死他。”
周深的身体有些抖。
王晰尽可能地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他取下自己的口罩，默默为周深戴上后又安抚性地抚上他的侧脸，用拇指轻轻摩挲那里的皮肤：“你先跟着大叔回去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