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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辫】喂,你花瓣掉了(1)

青州城有个大户人家,本家姓杨。占着房躺着地,家中良田千顷,伺候得起锦衣玉食,消受得起朱门绣户。可就有一点,这杨家老爷杨文生,没儿子。
这事儿说来也怪不上谁,主母梁氏并非无所出,怎奈一连三胎全是女孩。杨员外复又娶进几名妾室,依旧肚子不争气,几番折腾下来,不过是又多了五个女儿。梁氏与杨员外咬耳朵,不如去观音庙栓个娃娃回来。一路三跪九叩上山,栓了佛像供桌底下的娃娃。回家后果然诊出喜脉,十月怀胎后一大胖小子呱呱落地,杨员外乐得合不拢嘴,请了退隐青州的大学士来为孩子取名。大学士揪断了自己几根胡子,定下“淏翔”二字,取做人清白,翱翔九天之意。又因着前面有八个姐姐,故小名九郎。
杨员外平素就乐善好施,此时人逢喜事更是想着添福一方。下令开仓放粮,施粥半年,还从北面的云山上移植了许多奇花异草回来,一时间青州城花团锦簇,张灯结彩。
“这孩子天庭饱满,双目有神,是个状元之相啊!”云山上的算命先生如是说。
杨员外心花怒放,见人便提:“我儿子,未来的状元郎!”
杨家小少爷就这么含着金汤匙出生了。可随着时间推移,人们慢慢咂摸出点不对劲来,这九少爷两岁了还不会说话,很少哭,被欺负也是一脸的傻笑。请了郎中来看,言道小公子怕是个痴儿。
“这不作孽吗。”青州城百姓感慨杨员外福浅。
杨员外看着儿子叹了一晚的气,转回身把为小少爷准备的四书五经撕了个干净,绝口不提状元之事,惟愿孩子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就这么着,杨家小公子拖着鼻涕泡,长到了十一岁的年纪。
杨员外请了先生来家里教小少爷念书,没指望念出什么名堂来,只求能让孩子通晓道理,做人清白。小少爷不调皮不捣蛋,乖顺得很,只是头脑实在迟钝,一首《蒹葭》颠来倒去教了月余,还是背诵不熟,气得先生拿着戒尺打他手心。小少爷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学不会撒娇告饶。
杨九郎晚上缩在被窝里,悄悄揉着手心。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隔壁陶家小公子陶阳听一遍就会的东西,自己念了几百遍却还是记不住。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肚子却先饿了,小少爷偷偷跑下床,准备去厨房找些吃食。
九郎的屋子是当年杨员外特意腾出来的东厢房,南北通透不说,还自带了花园小池,里面种满了九郎出生那年从云山上移来的花草。时隔多年,园丁又疏懒,大多已枯败了,唯有墙边靠近窗棂处的一束牡丹,依旧兀自开得俊俏。九少爷没少见之心喜,不读书的时候就爱来伺候这株花儿,浇点水,松松土,若是瞧见一两只虫儿,小少爷能花上半天的时间小心翼翼地将它揪出来,再去便宜自家的芦花老母鸡,就为能不伤一片叶儿。
外头月色正好,杨九郎不想吵到睡在偏房的丫鬟姐姐,蹑手蹑脚准备穿过花园,却一打眼,瞧见了那个身在牡丹花丛中的少年。
庭院中不知何时开满了牡丹花,中间一支伸出花丛,悠然而上,花骨朵儿低垂着,撑着足尖,上面单脚点立着一位白衣少年,衣袂飘飘,遗世独立。双足赤裸,踝间系着红绸,更衬得皮肤莹白如玉,长长的头发倾泻而下,再往上,便是一张如谪仙般毓秀的脸。头顶的树垂下一支藤蔓,勾在少年耳边,仿佛在窃窃私语,逗得少年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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