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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语》帖二·帚木(上)

2023-03-25源氏物语 来源:百合文库
帖二的帚木,取自文中源氏的诗歌”帚木生兮菌原区,奇树人谓多变幻,寻觅徘徊兮终迷途“(丰子恺版本是:不知帚木奇离相,空作园原失路人。寄身伏屋荒原上,虚幻原同帚木形)。其中的帚木是指是一种奇书,远看是扫帚,近看就会虚幻消失,指的是空蝉夫人。其实这一帖一开头就是光源氏几等人对于自己理性女性进行讨论,看似没有太多可聊的东西,但其实有十分重要的启下的作用,类似于楔子的作用,可以说书中许多女子都可以这一帖中找到影子。而且其中的一些事例与评价都十分真实有趣,放在今天也十分有共鸣。或许紫式部是女性,又官职于宫中,对与捕捉到男性对女性阴柔婉约、细腻之美的追求拿捏的十分好,有一种特有女性的细腻。虽应该会贴上大量原文以便阅读。
故事的一开始,也就摊开明了光源氏的桃花之命,有着许多异形绯闻,即使光源氏极力隐瞒,但在这么美丽的人,即使驻足也会引得许多的目光。那么光源氏是一个色声犬马、见色忘义的登徒子嘛?其实读整本书的话,其实也是未必。即使也未必,光源氏对待与他有情愫的女子都会付诸真情,只是往往因果报应,不得如偿。文中紫式部借着说书人的口吻写下这么一句话”他倒不是那种喜欢随兴沾花惹草一类型的男人,却沃尔会对明知不可能的对象死心塌地付出感情,因而弄到自己无法脱身,也教人看着不能谅解“
回到故事里面,当时正直梅雨之季,按例近侍之臣需要留在宫中宿直。光源氏在铜壶殿呆着,与之交好的大臣也热心与之陪衬聊天,其中有就有左大臣儿子、右大臣的四女婿,光源氏的小舅子的头中将,两个人意气相投,不分轩轾,自然成为了至交。与之还有左马头和藤式部丞(两个人是中途被头中将拉进来的)一同。四个好女色之人,自然有聊不尽春色话题。
其中头中将比较意思的品评女性的观点,倒是十分有趣“最近我才逐渐了解世界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女性。光凭表面的文采,写得一手漂亮的信啦,或者是善解人意,应对有分寸的人啦,倒是有不少。不过,真要严格选择起来,能够几个的可真是太少了。多数是有一点长处边自以为了不起而瞧不起别人,这种女人最讨厌。被双亲娇生惯养的,受相当高教育,也许人家只知道她那好的一面,便觉得挺不错。有些漂亮而性情有温顺的女孩子,闲着无事,学点而手艺,做媒的便大大吹嘘一番,别的缺点连提也不提一字,遇着这样的时候,不相信也不成;相信了嘛,多半将来总是要失望的。”这里头中将口中恃才自傲的女子可能就是右大臣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妻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文中“教听他话的人呢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十有八九大家都有意会。当然把这一段当作紫式部的一点揶揄身边之类女性的玩笑也未必不可。
左马头涉猎情场也颇深,对此女性有着三流九等之分,大致可分为有身世教养就为上品,两者缺一是中品,还有一类是小家碧玉,最为男人受爱(其实现在也可以理解,男人对这类女性追求的追偶成本比较低,性价比较高)。下文是丰子恺译文。
作为世间一般女子看待,固然无甚缺陷,但倘要选择自己的终身伴侣,则世间女子虽多,实在也不容易选中。就男子而论:辅相朝廷,能为天下柱石而安民治国之人虽然很多,但要选择真能称职之人才,实在难乎其难。无论何等贤明之人,一、二人总不能执行天下一切政治;必须另有僚属,居上位者由居下位者协助,居下位者服从居上位者,然后可使教化广行,政通人和。一个狭小的家庭之中,主妇只有一人。如果细考其资格,必须具备的条件甚多。一般主妇往往长于此,短于彼;优于此,劣于彼。明知其有缺陷而勉强迁就的人,世间很少有吧。这并不是象那好色之徒的玩弄女性,想罗致许多女子来比较选择。只因此乃终身大事,会当白头偕老,所以理应郑重选定,务求其不须由丈夫费力矫正缺陷,完全如意称心。因此选择对象,往往难于决定。 (左马头把婚姻当作朝廷,有里有外,有长有短,有盈有缺。
有意引出女性自身也是双面性的。)
“更有一种人,所选定的对象,未必符合理想:只因当初一见倾心,此情难于摈除,故尔决意成全。此种男子真可谓忠厚之至,而被爱之女子,必有可取之处,此亦可想而知。然而纵观世间种种姻缘配合之状,大都庸庸碌碌,总不见出乎意外之美满姻缘。我等并无奢望,尚且不能找到称心之人;何况你们要求极高,怎样的女子才及格呢? 
“有些女子,相貌不恶,年方青春,洁身自好,一尘不染;写信措辞温雅,墨色浓淡适度。受信的男子被弄得魂牵梦萦,于是再度致书,希望清楚地见到她。等得心焦,好容易会面。隔着帘帷,遥寄相思,但也只是微闻娇音,听得三言两语而已。这种女子,最善于隐藏缺点。然而在男子看来,这真是个窈窕淑女,就一意钟情,热诚求爱,却不道这是个轻薄女子!此乃择配第一难关。 
“主妇职务之中,最重要者乃忠实勤勉、为大夫作贤内助。如此看来,其人不须过分风雅;闲情逸趣之事,不解亦无妨碍。但倘其人一味重视实利,蓬首垢面,不修边幅,是一个毫无风趣的家主婆,只知道柴米油盐等家常杂务,则又如何?男子朝出晚归,日间所见所闻,或国家大事,或私人细节,或善事,或恶事,总想向人谈谈,然而岂可执途人而语之?他希望有一个亲爱的妻子,情投意合,心领神会,共相罄谈。有时他满怀可笑可泣之事,或者非关自己而动人公愤之事,颇想对妻子谈论。然而这妻子木头木脑,对她谈了又有什么用处。于是只得默默回思,自言自语,独笑独叹。这时候妻子便对他瞠目而视,骇然问道:“您怎么啦?” 这种夫妇真是天可怜见! (末摘花)
“与其如此,倒不如全同孩子一般驯良的女子,可由丈夫尽力教导,养成美好品质。这种女子虽然未必尽可信赖,但教养总有效果。和她对面相处之时,眼见其可爱之相,但觉所有缺陷,都属可恕。然而一旦丈夫远离,吩咐她应做之事,以及别离期间偶尔发生之事,不论玩乐还是正事,这女子处理之时总不能自出心裁,不能周到妥贴,实甚遗憾。这种不可信赖的缺点,也是教人为难的。更有一种女子,平时冥顽不灵,毫无可爱之相,而偶值时机,却会显示高明手段(林文月版本是“意想不到的表现”感觉更为贴切),真乃意想不到。” (紫姬)
左马头详谈纵论,终无定见,不禁感慨叹息。过后又说:“ 如此看来,还不如不讲门第高下,更不谈容貌美丑,但求其人性情不甚乖僻,为人忠厚诚实,稳重温和,便可信赖为终身伴侣。此外倘再添些精彩的才艺,高尚的趣致,更是可喜的额外收入。即使稍有不如人之处,也不会强求补充吧。只要是个忠诚可靠的贤内助,外表的风情趣致后来自会增添。
世间更有一种女子:平时娇艳羞涩,即使遭逢可恨可怨之事,亦隐忍在心,如同不见,外表装出冷静之态。到了悲愤填胸、无计可施之时,便留下无限凄凉的遗言、哀伤欲绝的诗歌、令人怀念的遗物,逃往荒山僻处或天涯海角去隐遁了。我儿时听侍女们诵读小说,听到此种故事,总觉得异常悲伤,这真是可歌可泣之事,使我不禁掉下泪来。但是现在回想,这种人也太过轻率,不免矫揉造作了。目前虽有痛苦之事,但抛撇了深恩重爱的丈夫,不体谅他的真心实意而逃隐远方,令人困惑莫解。借此试探人心,这行径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也可谓无聊之极了。只因听见旁人赞扬道:‘志气好高啊!’感伤之余,便毅然决然地削发为尼。立志出家之初,心怀澄澈,对俗世毫无留恋。后来相知者来访,见面时说道:‘唉,可怜啊!没想到你竟有这决心!’丈夫情缘未断,闻得她出家的消息,不免流泪。
侍女老妈子们见此情状,便对她说:‘老爷真心怜爱您呢,出家为尼,太可惜了。’这时候她伸手摸摸削短的额发,自觉意气沮丧,怅惘无聊,不禁双眉紧锁了。虽然竭力隐忍,但一旦堕泪之后,每每触景生情,不能自制。于是后悔之心,日渐滋长。佛见此状,定当斥为秽浊凡胎。这不彻底的出家,反会堕入恶道,倒不如从前委身浊世的好呢。有的前世因缘较深,尚未削发之时,即被丈夫寻获,相偕同归,幸未为尼;然而事后回思,每感不快,此举就变成了怨恨的源泉!不拘好坏,既已成为夫妻,无论何时,必须互相容忍谅解,这才不失为宿世因缘。但是一旦发生此事,今后夫妇双方,都不免互相顾忌,心中已有隔阂了。 (欲有意指藤壶中宫)
“更有一种女子,看见丈夫略把爱情移向他人,便怀恨在心,公然和丈夫离居,这也是下愚之策吧。男子即使稍稍移爱他人,但回想新相知时的热爱,还能眷恋旧情。此心可能使夫妇重新言归于好;如今怀恨离居,此心便起动摇,终于消失,从此情缘断绝了。总之,无论何事,总宜沉着应付:丈夫方面倘有可怨之事,宜向他暗示我已知道;即使有可恨之事,亦应在言语中隐约表示而勿伤感情。这样,丈夫对她的爱情便可挽回过来。在多数情况之下,男子的负心是全靠女子的态度来治疗的。然而女子如果全不介意,听其放恣,虽然丈夫可以自由自在而感谢妻子的宽大,但女子取这态度,亦不免过于轻率吧。那时这男子就象不系之舟,随波逐流,漫无归宿,才真是危险的。你道是与不是头中将听了这话,点头称是,接着说道:“如今有这样的事,女子真心爱慕男子的俊秀与温柔,而男子有不可信赖的嫌疑,这就成了一大问题。
这时候女子认为只要自己没有过失,宽恕丈夫的轻薄行为,不久丈夫自必回心转意。可是事实并不如此,那么只有这样:即使丈夫有违心的行为,女子唯有忍气吞声,此外没有别的办法了。”说到这里,他想起自己的妹妹葵姬恰恰符合此种情况;但见源氏公子闭目假寐,并不作声,自觉扫兴,心中好不怏怏。 (其实这一段还是有些异议的,男性出轨,女性真的有必要独守空闺,讨得丈夫回心转意嘛?未见得是人人喜欢而且正确的做法,尤其当今男女平等和婚姻平等的情况下,女性在这种情况更应该争取的自己的权益。只不过这是平安时代女性普遍的做法。男性普遍实行的走婚的形式,夫妻不常住在一起。像是中国少数民族摩梭人一样,男性只有需求的时候才到女性的家里,当然看似十分的无礼和男性特权,但女性也是有权拒绝男性的,一开始就断绝负心汉。但实际操作起来,平安时代女性在爱情上面还是处于弱势,即使有一定选择权,但在男性普遍风流大环境之下,要找到一个忠厚而上等男性实在是大海捞针。
尤其是风流男性也善于伪装成为感情忠贞的男子,导致导致女性在爱情之中,始终处于没有安全感的状态,这也是《源氏物语》中许多与光源氏有关系的女子都处在犹豫和怨怼的状态之中,也是当时婚姻制度有关。现在还是有许多人不喜光源氏的爱情观,嘲讽该书只是玩弄女性的房书而已,还有拿之贾宝玉来比较,来贬低光源氏。实在无语,奉之“夏虫不可语冰”也就不加以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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