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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蓝】庄生晓梦,还酹江月

文/潇潇
古井无波,奈何雨落。 
每次睁开眼的时候就有抑制不住浑浑噩噩的迷茫感迎面而来。最近总是这样,像是在暗示着自己去寻些甚么。
今天似乎还有些不寻常。
黑夜白昼,反复无常。溪云初起,林深鸟鸣。该起了。
穿了衫,束了带,佩了剑,都齐了。最后,照了照镜子。
立于镜前的这个男人,散着的鬓发里已经冒出了数缕白丝,脸上若隐若现的几条皱纹仿若宣告着一波三折的往事。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眸子里透着岁月压不下去的沧桑和深沉。
立于镜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了。
我这是在……做梦?
虹猫看着镜中的身影,反问自己。
曾经不老泉都没能完全改变他的面貌,现在只不过一场梦魇,却让他一夜苍老了三十载?
来不及思索了,今日起晚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他取了门上挂着的青箬笠,压住了蓬乱的头发,出门了。
下了西海峰林之珏,是神堂湾最古老的小镇。
幼时每逢中元节,父亲就会带他来这里吃一碗红豆馅的汤圆,说是可以带来福气和好运,再长大一些时,就改喝清梨酒了,一盏凉酒下肚,拂平了炽夏的闷热,也将一年的不顺遂一扫而空。
那是他一年之中最期盼的日子。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八月桂花飘香,镇口的那棵金桂最是耐人寻味,今日却不曾见到。
红泥里没有半分树枝的影子,只有火红妖娆的曼珠沙华,在风中散发着嗜血的淡芳。
彼岸花亦唤天界之花,美丽而忧伤。传说一开一瞬,就是千年。有花无叶,叶生花落。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实在凄凉,他不喜欢。
花开彼岸本是缘,奈何故人思旧桂。
这是何时新栽的?他不知。
花簇深处匿了一块石碑,不像是新立的。石碑上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景涼镇。是古朴厚重的篆书,恰到好处,隐约可以猜想到毫锋的精致。
这古镇何时有的名字?他亦不知。
进了镇,出乎意料地没听到熟悉的叫卖声,这个摊位本是卖菜的老张,以前不管风雨雪霜,他都在的。现在却换成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甚是腼腆内敛,也不叫卖,只是朝他微微一笑。
再往前走,就是幼时来吃汤圆的铺子了。
小炉低幌还遮掩,酒滴灰香似去年。正红朱漆的大门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鲜亮的光芒,顶端悬着一块金丝渡边的檀香木匾额,四周还镶嵌着珠玉,上面鸾翔凤翥地题着三个大字——留香涧。
要不是门前飘着的幌子,他都不知面前这极尽奢华的楼阁是家酒楼。
又突然想起了年年都喝的清梨酒,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没记错的话是在镇尾。不知那家酒楼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是不是也重新装修有了牌面了呢?
一路上又多了许许多多的新铺子,客来商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他也未停下脚步细看,只是匆匆扫了一眼。
——进门穷困又潦倒,出门腰缠且万贯。
他看着大门两旁贴的对联,眉头一蹙,怎么会用这么俗气的话来招揽生意?曾经最爱的小酒馆现在也已经变成了充斥着铜臭的典当铺子。
欲望满足的瞬间,即是偿还的时刻。所以他从不进当铺,无欲无求便是安。
只是怀念极了那些年在这里饮清梨酒的日子,还有那个陪着他饮酒的人。
往事如烟。他摇了摇头,不再追忆。快步踏过了这座古镇的最后一家铺子。
出了小镇,就离那儿不远了。
远山含黛隐入云层,影影绰绰、袅娜迎人。
到了山脚,他这才止步歇得片刻,举目顾盼。从前最喜欢爬这座山了,因为翻过这座山就可以见到她了。
今日却觉得这山路异常的蜿蜒和曲折,才爬了一半已觉体力不济,到底是老了的关系吧。小径并不宽,还被青草野花掩去了部分,或齐膝,或还不及脚面的高度,参差不齐。半山腰上的树木也是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看起来像是常年没什么人登过的样子。
俯瞰足下,云烟迷漫,较矮的山头已经埋进了白雾中,只露出一角,像是一个个披着薄纱般睡意未醒的少女,凝眸不语。他咬了咬牙,又拭了拭额上沁出的汗珠,继续迈步。
宣和宫殿,冷烟衰草。
曾经雕栏玉砌的宫殿,现在早已没了半分美轮美奂,只是空余了一副千疮百孔的残壳。他站于门前,望了望破得不能再破的琉璃瓦顶,又望了眼宫殿正门上的三个大字,这才确定
——是玉蟾宫没错了。
轻叩了两下门,是个年轻的女子开得门。看样子是宫女,不过穿得已经不是当年那种款式的宫服了。
“虹……”
不等她说完,虹猫就将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今日,阿蓝她在么……”
“我们这没有这个阿蓝这个人,虹大侠。”
“噢抱歉,我是说蓝兔。”
“蓝宫主已经不在了。”她回以一个浅笑,又弯身行了个礼,终是掩上了宫门。
啊,今日也不在呢,看来还是来晚了。
明天要再早起点才行,一定可以赶在她出门前的。
苑外江头坐不归,水精宫殿转霏微。
虽然她不在,我却还是想多坐一会儿,哪怕是面对随着岁月葳蕤变得稍许破碎、朦胧难测的宫殿,我仍想多看一眼。
说不定等会她就回来了呢。我这么想着,却依旧没有等到她。
镶嵌在天边连绵起伏的山峦,在夕阳的余晖下投出闪闪金光,给这玉蟾宫添了些许壮丽的光彩,仿若一幅绝美的图卷。
她曾说过,这玉蟾宫的景最美,是了。
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天看来是等不到她了,明日再来吧。
我转身,望着一抹蔚蓝的远山,是我刚刚爬过的那个山头,几朵锦簇浮云慢悠悠地飘荡在其身旁,甚是好看。
又回到了小镇,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有点忘记了,不过也无妨。
还是先前看到的那家当铺,那么晚了,仍有人在店内徘徊,想来是真的被生活所困的可怜人吧。人生本是典来去,世事何如当东西。
街上的人不似白天那般络绎,不过还是有逛晚市的人群弥留驻足,丝毫没有冷清之感。
路过“留香涧”时,楼里飘出了阵阵芳气笼人的酒香,恩,和酒楼的名字当真符合。下次要带她来尝一尝。
到了镇头,卖菜的年轻小伙已经差不多收好了摊正欲走,见到我,又是微微的一笑。我也朝他点了点头,想到若是以前的老张,这时候定是还在叫卖,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出了镇子,我忽而想起了镇名——景涼镇。回头看了眼那块石碑想验证下自己的想法。是的,没错了,就叫这名,这次要记住了。
敛了目光,我又瞥见了那几簇曼珠沙华,在这晚风的轻抚下仍旧开得火红妖娆。彼岸本无花,情深便有了。我一直期盼花叶相见的那天,然后便可以在这彼岸两侧相守。
垂暮是我已醒的梦呓,年少才是这血染残红的彼岸花。
我回到了西海峰林,她提着一盏绢灯等在楼阁门口,和往常一样。映着昏黄的光线,我才看清了她朦胧的笑意。
“今日,又去玉蟾宫找我了吗?”
“是的,新来的宫女一点儿也不可爱,好像都不认识你呢。下次捎信让紫兔好好管管吧。”
“知道了。”她替我摘去头上的青箬笠挂回了门上,又替我理了理鬓发,最后在我脸颊落下一记轻吻。
我这才满意得笑了笑,揽过她瘦弱的肩头,接过她手里的绢灯,进屋,掩门。
淮南皓月冷千山,我却不会放你冥冥归去无人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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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有话说!这是一篇非常非常非常难读懂的文章,但我就是想写!我期待看到看官们各自的理解!(其实你就是要评论(ㅍ_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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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有两个典故「庄周梦蝶」「一樽还酹江月」
全文最后一句话也是典故 中间也埋了很多伏笔
过段时间我会把真正的理解放上来哒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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