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繁华（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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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人提出过一个奇怪的问题：到底是永远不能相交的平行线更令人悲伤，还是一辈子只有一次交际就各奔东西的两条直线更令人难过？
秋天的风裹挟着尘粒三不五时地光顾着这座城市，若是下一场秋雨那就是一层萧瑟的寒。不管天气有多恶劣，这座城市的繁华却依然如是，总有人在奔向所谓的理想和远方，前赴后继。
孟鹤堂在这个换季时期得了重感冒，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疲惫让他的痊愈变得难上加难，但他也借着生病的借口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跟任何人有必要外的一点儿接触。
他像一只把自己的头埋进沙子里就以为万事大吉了的鸵鸟，假装自己已经全然无事。
顺利完成了一单大生意，孟鹤堂又获得了短暂的一天假期。上次休息已经是将近两个月之前的事儿了。那时候还是夏天，身边还有一个人。
想到那个人，心口就很疼。
两个人的交际就像是黄粱一梦，这梦的开头太过美好，过程又几多温柔，单单结尾落了个零零散散，又怎么能让人不心疼。
北京太大了，大到一个人顶不住这里的狂风骤雨；北京又太小，小到连一颗破碎的心都无处安放。
孟鹤堂突然想到了夏天的时候跟周九良喂过的鸽子，还有夜晚的摩天轮。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重复着简单的一句话：再去一次吧。
故地重游向来都是一件顶容易触景伤情的事情，特别是在物是人非之后。
站在火车站前空旷的广场上，被秋风扑了个满怀的孟鹤堂拢了拢衣领，慢慢走向地铁口。上一次短暂的游览全靠周九良带路，自己想也不想地就这么来了，却连下一站应该去哪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摸清楚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叫津湾广场，孟鹤堂又被天津站的四层地铁站搞了个晕头转向。烦躁不安的心情让孟鹤堂怀疑，自己这趟旅行是否真的有意义。
出了地铁站，起了一层厚厚的雾，奶白的一片看不清天地，好像下着一场极细极温柔的雨。不同于北京呛人的雾霾，这种水雾并不令人讨厌。
孟鹤堂甚至很喜欢这种天气，浓雾中每个人都只能缓慢前行，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浓雾像是一层保护壳，躲进去了好像就可以逃避一切糟心的事。
虽然是休息日，但许是因为天气不好，广场上人并不多。孟鹤堂就随便找了一处台阶就地坐了下来。
并没有鸽子。
大雾一直到午后才渐渐散去，可天空依旧阴沉着。外套上早就满是水汽，湿冷的感觉让人难受。孟鹤堂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走着走着就看到了曾经跟周九良一起来过的西开教堂。
灰白的天空下是教堂浅绿色的穹顶和十字架，教堂里传出一阵管风琴的呜咽。孟鹤堂不禁停下了脚步，靠在教堂的围墙栅栏边，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与周九良相处的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