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随笔

我有个爱好，就是偷窥。
人无聊的时候，就会去做有趣的事情，在我看来，这样就很有趣。
无论隔壁是什么人，正常人，残疾人，男人或者女人，老人或者孩子，我都会去忍不住去看。
当然，我的手法并不高明，身体也不够灵活，所以总是要耗费一点财力。
我一直是租房，每次会租两间房子，在其中一间的边边角角装上摄像头。一个月之后，我会对房东说，经过比较，我更喜欢哪一间。你们也明白，我住在有屏幕的那间，退回了有针管摄像头的那间。
这之后，我就要等待了，等待邻居的出现——没错，我偷窥的人和我只有一墙之隔。我追求有趣嘛，营造紧张而尴尬的氛围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我会抢租热门地段，因为这样才能很快等到一个邻居。如果一个月没有等到，我就转移阵地。如果等到了，我就和这个邻居相处半年。不能多也不能少，日子久了容易被发现，时间太短就索然无味了。
因为经常更换住处，我是各地流窜的。我去过不少城市，却没有爱上哪里——它们都一样，污浊不堪；他们也都一样，狼狈而又傲慢。
顺便一提，我的经济来源，相当大的一部分是靠着贩卖偷拍视频和照片。不同买家口味不一样，我投其所好嘛。还有另一部分呢，就是靠着撰稿啦，我的生活不算多出彩，但我时时刻刻都在鉴赏着别人的生活，把几个人的活法搅成一团，就成了一则故事。
这次呢，我很幸运，隔壁的房间住着三个人，一对情侣，一个老翁。看衣着，算是拮据，至少还体面。
白天，夫妻俩都得上班儿，吃了早饭就走。乱发蓬头，狼吞虎咽，吃完抓起一张卫生纸，擦擦嘴，整理了衣领，换鞋便走，没有丁点儿斯文。
早饭是老翁做的。老翁起得最早，我看他做饭好歹也是半多小时，被人就那样生猛地吃了，略微可惜。他并不急着收拾桌子，而是把剩菜聚一聚，配上半碗稀饭，一个馒头，草草下肚，之后才忙活清洁。
老人家吃饭，虽粗糙，但总是细嚼慢咽——或许是因为老了吧——看上去反而更有点儿气质。这么说来，我又想起他做饭也蛮吃力的，一是力气不到家，二是眼神儿不好，盘子锅子端起来就会手抖，又时常要费劲找些东西。我看那一男一女的面色，老爷子应该分得清盐和糖，后来知道，他是确实分得清——他每次都要亲自尝一尝。
晚饭照旧是老翁负责。除了做饭，洗衣，拖地，倒垃圾，他也做得很好，可以说无微不至了。但是从没见这对夫妻对着老人家笑过，明明在卧室就很逍遥，脸上也不怎么紧绷。
然后每个月男的会给老翁一笔钱，数额是固定的。他就把一沓钞票往桌上一拍，听见声响，老翁尴尬地笑笑，走过来收好。
老翁趁着小两口不在，也会出去，偶尔就会带一只狗回来，杂毛，斑秃，歪脖子，地包天，可丑。
其实老翁总是在外面跟狗玩闹，我会在窗台上看。但狗跟上来，到了门前，老人也不忍心驱逐。
老人家是好吃好喝伺候着，至少也是一餐一火腿。摸它的毛，它轻轻叫两声，竟还有点儿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