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宋/祺轩】山城情書（下）(2)

「今日陽光甚好」
「馬嘉祺發了脾氣。他瞧見我木箱子裡裝的資料，問我為什麼不聽他話，執意冒險。他向來隨和，這次硬將木箱子摔出裂紋，響聲很大。後又緊緊抱我，同我道歉。我一點不怪他，理解他心慌。但我仍想為他做些什麼，至少不能再做他翼下之鳥。我要與他共同擔當。」
「今日不陰不晴」
「前天馬嘉祺又要走，他總有奔波不完的事。我依然不怨他，清晨與他告別，不小心又抹了眼淚。我得知他雙重身分，國民黨與共產黨之間切換，縱使我再不懂政治局面，也知他一旦暴露性命定將處於憂患。我覺得有點生氣，他總不叫人省心。」
09
日本人来时，马嘉祺已走了一个多小时。走前他说宋亚轩固执，无可奈何叹着气，又挑了小半资料回去，装在皮革风琴包里。
日本人不打算大张旗鼓，黄绿军服没穿，装束与普通人无异，除了鼻唇间的标志性胡子。身边跟一名翻译官，四名国民党制服的军人，手持枪械。
“太君说，怀疑你们私藏共产党密报，要来盘查。”
宋亚轩身子挡在学堂门口，看门的大爷听见动静，也急急忙赶来。
马嘉祺是国民军，私下与共产党联系得密切。国民党上层肯定发现端倪，不然不会派遣四名国民军作气势镇压。
如此紧要关口，事情发生得猝然，宋亚轩无有想出对策，只知断然不能将马嘉祺暴露，拼了命也不能。
被称作太君的日本人靠近上前，嘴里蹩脚中文，手撑实木拐杖敲在地面咚咚闷响。
“宋先生，我知道你一定清白，只要将通共人员信息报上来，我们不会伤害你。”
宋亚轩想起以前在北平，遇香港故人，曾聊地方俗语。港人教他一句「雖無過，面目可」，讲的是人虽无过错，但面目可憎。眼前日本人，眼里精光毕现，乍看便面目可憎，只是无过错是不可能的，一双带白手套的手，不知泯灭多少国人性命。
宋亚轩没说话，咬紧牙关，抿上嘴唇，坚毅模样盯着那男人看，抵死不发一言。他脑子里回想一遍，日记放在翘起的地板下，木箱转移到花园第三丛花土下。暂时是安全的。
“太君好声好气劝你，你别不识好歹。”穿国民军服之一的一名军人，阴沉沉开口，肩上也有勋章，想必有些地位。
“我不认识这样的人，你们找错了地方。”宋亚轩盘算自己兴许活不过这几天，轻轻撇一眼看门大爷，知道他也是马嘉祺工作同志，想来比自己掌握的信息要多，需护他周全。
那人变了脸色还想说些什么，被日本人挥手拦下，废话不再多讲，两个下属模样的人便上前架住宋亚轩胳膊两边。
力道丝毫不留情的，拽得两臂生疼。
“放开我！”宋亚轩生理反射，涌上慌乱，挣扎得剧烈，声音也大起来，下一秒被冰凉枪口堵在后脖颈。
眼见又有两人要架上看门大爷，宋亚轩瞪着眼偏头看着日本人：“那是我爹，他什么也不知道，你们绑我便绑我，放了他罢。”
翻译低声靠日语传达，日本人摸摸下巴，眯眼瞧他许久。见宋亚轩因挣扎而被扯大了衣领，咧到肩膀处，露出洁白里衣内别着的勋章，模样很熟悉。于是忽然笑开，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