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终临

 “时间在此处毫无意义，因为他们的到来，一切低劣的思想都会被伟大的混沌所取代……”
我静静的站在大厦顶端，随手点了一支烟，默默地俯瞰着这个扭曲混沌的世界。仿佛只有一瞬间，诸神回归的预言已然成立，人类已被神明从他们的本质中解放，他们在曾经充斥着可笑秩序的世界里肆意狂奔，嘲笑着过去的自己的自我束缚，讴歌着伟大的旧日支配者。
作为被解放者的标志，人体被赋予了全新的自由形态——有的人从他们身体的各个部位长出了粘滑纤长的触手，有的人的脑袋像气球一样膨胀，翅膀从他们的背后产生，让他们可以开始磕磕碰碰的飞上天空。
曾经平静光洁的路面上现如今被无数残骸所覆盖，被支配的存在不断的破坏着往日他们亲手所建起的文明产物——汽车，房屋，各种商品被随意地撕碎，扔在路边。对统治了无数文明亿万年的伟大存在来说，这些不过是一些破旧的残骸，是无所谓的废物。
更有甚者，不同形态的被支配者开始了彼此之间的厮杀，长翅膀的掠空者用他们不断伸长的双臂去撕扯着那些长着触手的古老者的身躯，将他们拖至空中，然后活生生的撕成碎片。从我的视角上看去，已经很难辨别的出他们的血是什么颜色的了，不过我对着自己已经去世的曾祖母发誓，那绝对不是红色。
于此同时，古老者的阵营也不甘心被那些异教徒这样肆无忌惮的杀戮，他们用触手拖下那些落单的掠空者，将他们逐一咬碎吞噬。不光是他们，一个个其他的族群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的成型，他们彼此厮杀吞噬，就像是放在虫盒之中的虫群，最终只能有最优秀的进化者才能生存而下。
抑或是，这本身不过是旧日支配者的游戏罢了。站在楼顶的寒风中，我觉得这史诗般的一幕，没有一点美酒相伴终是一大憾事。“如果能在加上一点音乐，就好了。是来点戈登堡变奏曲呢，还是柴可夫斯基的1814？”除了亲眼见证者的我，似乎没有人意识到这其中的堕落。
不对，换一种说法，也许是只有我——是被旧日支配者抛弃的存在，他们将整个世界的规则重塑，只留我一人，作为人类这个渺小的理智留存，并亲眼让我见证了自己的脆弱。“让普通人升华堕落，只留我一个疯子还保留着人的意识, 真的是莫大的讽刺……”
烟蒂从高空落下，与之一同落下的，还有一个叹着气的青年男人。直到生命的最后几秒钟，他还在为了自己的一点琐事而烦恼，至于其他人，他不想管，也懒得去管。“起码临死前，我还像个人。”这一点小小的优越感让他开心地笑了出来。闭上双眼，眼前是无尽的海面，青绿色的光晕笼罩着那片大海，就在那片海的中心，一座巍峨的宫殿自海面逐渐浮现，历经了千百万年的沉寂，拉莱耶在今天重返了属于他的辉煌。
“不是吧……”我意识到即将迎接我的命运是什么，睁开双眼，灰暗的破旧都市已然远去，眼前是布满青苔的巨大石块，在空中以超越空间法则的形态排布着。墨绿色的海水拍打着我身后的岩岸，在视线的尽头，那座令人难以直视的庞大宫殿里，他已经完全醒来，此时此刻，他正在默默注视着我，就像我刚刚做的那样，仅仅是目光，就令我难以呼吸，不难推测出，或者说显而易见，坐在对面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