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猹

猹平生没什么爱好，只是喜欢啃农户养在水边的西瓜
那是一个月明夜，猹披着一身月色，躲在瓜地的黑暗处默默啃瓜
“呀！有猹！”
少年的声音响起，如琉璃坠地，清脆悦耳
少年发现了它，他手拿着钢叉，明亮亮的眼直盯着它，猹不免有些心慌，转身便想跑，却被少年拎起了命运的后脖颈
“看你瘦弱，再者你啃的不是我家瓜地，我便放了你好了。”
猹刚落地，料那人不会拿它，便啃着没啃完的瓜
闰土诧异，那有猹不怕人的，起了几分好奇心
“看你有几分通人性，又看今儿你遇了我，我便勉为其难，养了你算了。”
待猹反应过来，已经到了户农舍门前
闰土推开门，一位白发老人坐在破旧的椅子上
咳嗽了几声
“回来了”
“嗯”
闰土回了声，将猹安置在低榻上，走向了老人
“奶奶，那人今儿来了吗？”
老人拄着杖，抬头看着闰土，失落道
“没，她许是忘了，忘了我这老婆子，忘了她欠我的二贯铜钱。”
闰土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厨房，温了粥，烫了两双筷子，端在老人面前
猹看着他们吃的正欢，突得想起地里的西瓜，心中生了几分怨气，只一猹呜呜地叫着
猹生真苦，它暗道，叫声便带了些凄厉
闰土停下筷子，老人不解
“你这是把什么东西带回来了？呜呜叫个不停。”
闰土不多言，蹲在猹前便问
“兄弟，你咋了？”
猹不叫了，只舔舔唇边
“哦！明白了！”
闰土大悟，端了碗粥，放在猹面前，一脸慈祥
“吃吧！”
“。。。。”
猹不做声，只默默掉了个个，用落寞的背影向闰土诉说着无声的反抗
闰土沉思半刻，起身，隐入了月色中
猹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刨了刨墙根，发现刨不动，也放弃了
闰土捧了个西瓜，出现在猹面前
“呐，吃吧！”
猹抬头看，看到闰土如圆月般的脸与月光满盈的眼
春风吹绿西瓜地，白雪覆满白阳路
那老人随着岁月，泯灭在岁月里
猹有了人性，陪着已然青年的闰土
“我奶奶的遗愿是让我参军，今天我便放生你”
猹站在西瓜地，望着闰土的身影消失在晴阳天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耳边响起闰土总唱的《牡丹亭》，猹摇摇头，进了西瓜地
不知过了多久，有士兵抬着闰土的尸体，安放在闰土院落中
有人来打听，一个士兵叹了口气
“他当敌方卧底，被发现了。”
带人们走尽，猹默默走了进来，用舌头舔舔他的脸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猹还是走了，它想找到他的转世，用它最后一口气对他说声再见
它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终于找到了
月光下，那面如圆月的少年正仰天唱到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