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情深，奈何缘浅（六）松阳先生

夜深，篱落，灯明。
哄好顽劣的小家伙们，松阳把你抱个满怀，扭头回屋休息。
孩子们虽满腹疑惑看他举止奇怪，却没有出声细问。他依旧清淡温柔和煦如风，言行间似有隐隐不安忧虑流露。但由于他们着实都玩的太疯，没顾及得上就倒头呼呼大睡了。
轻手轻脚放你进被窝，边角细细掖好，翠色碧眸一瞬未偏地停驻在你身上，慢慢扫过你已经透明的指尖，心跳漏拍，神色有些错愕。
牵过你小手端详，衣袖悄然滑落，目光所及之处虚实莫辨，月光穿透过去连影子也没有。他瞳孔紧缩，微微怔愣，倏地胸口像被针扎了一下，刺得生疼，柔和的唇角勾抿出苦涩：“柚酱.....”
他本就应该觉察的，打从背起回家开始就不对劲儿，你睡得太沉，以至于呢喃低语都消失了，半路上数度甚至听不见微弱的呼吸，他佯装着从容和银桑他们说笑，掌心阵阵直冒冷汗。
温如月华的他，眸光忽明忽暗，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里漾开，像三春之水流淌至全身。
风平浪静的面容下波涛汹涌，他竟然感到害怕和无措。
凝神沉吟片刻，他取下了腰间佩剑，利落抽出，利刃寒光处冰冷肃杀。他把你小手放置在膝盖，眸色一黯，手起刀落间，腕上血痕乍现，鲜血喷薄而出，有几滴溅落至脸颊，剩余的滚滚落在你手背，蔓延扩散。
血渍连点成线，宛若一条吐信子的血蛇，顺小臂蜿蜒而行，四处游走，所过之处血肉横生，恢复原貌。你几乎要断掉的呼吸声亦趋近平稳均匀，一如从前。
确认你无恙后，他才垂眸轻叹，浓浓倦意肆意席卷而来，觉得困乏好多。
随意侧躺在你身边，他大手抚着你煞白无血色的小脸，像是安慰怕黑的孩子般，又像梦中的喃喃自语：“柚酱，都过去了，别害怕，我会救你，一切都会好起来。”
“柚酱，柚酱，醒醒，快起来早读了。”忽远忽近的声音回响在耳畔，你缓缓张开双眸，身体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浑身无力，目光过了好久才逐渐聚集在眼前的桂身上。
他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咧嘴笑着。
你探手抚上他发顶揉着，虚弱仍不失温柔地笑了，嗓子干涩无力：“好，等我一会儿。”
桂一滞，恍惚间从你身上看到了松阳的影子，赶紧晃晃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袋。
私塾里，字写得最好看的就是桂了，所以你被安排坐他旁边，美其名曰观摩学习。
无奈今天你实在是学不会，看着像是虫子在乱爬的黑黢黢大字，气就不打一处来，只好向桂求救。桂痛快的答应了，认认真真地一个字一个字教授，手腕灵巧有力，行云流水般就写好了。
可是转眼到你手上，毛笔就立刻失灵了，像个专门和你作对的淘气包，歪歪扭扭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柚酱姐姐，你这样握笔是不对的，应该手腕悬空，......”桂观察你半天，瞧出不妥，站起来走到你伸手，小手握紧你的手矫正姿势，另一只手搭在你肩膀，一笔一划书写，在他指导下，你的字大为长进，有模有样，清秀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