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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RRX半群像】希拉穆仁青草香(二十)

*古代架空AU 主云次方 草原小狼王嘎&王廷小皇子龙 老云家 深呼晰 棋昱 卓鹤 云中书 余光 超黄 弘杨 高代 川虎 枫豹 mxh36不定上线
*完结倒数第三章~
*本章多cp我写的甚是满足,祝大家周末愉快~
“三弟,这牢房住着可舒服?”
牢中之人闻声缓缓转过身来,冷漠的眼神包裹着十分的恨意。
正是郑云龙。
“啧啧啧,”二皇子四处看了一圈,颇为同情地看着身着白衣的郑云龙,“这里又脏又潮又黑的,三弟怕是难受得很吧。”满脸的得意已无需隐藏。
郑云龙低下头默不作声,视那人于无物。
“唉,不久之前,三弟还是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谁能想到我朝举世无双的三皇子殿下,有一日居然会成为凄惨的阶下囚……真是可怜啊……”二皇子走到围墙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光影间的笑容阴森可怖,“通敌叛国这罪,怕是要三弟的性命来偿了。”
郑云龙抬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二哥这出贼喊捉贼倒是演得极妙。”
“贼?呵……”二皇子摇着头,怜悯地看着郑云龙,“二弟,谁是真谁是假又如何,证据确凿,关键是父皇——认为谁是贼啊。”
郑云龙轻蔑地笑了一声,除了方才见面时有些怨恨的眼神,如今倒是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漠和平静。这让专程来欣赏郑云龙悲惨模样的二皇子心中不爽。
“唉,其实若换在以前,只怕三弟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毕竟曾经你与太子殿下感情深厚,他定会想法设法救你出去。何况,三弟身边也曾是高手如云。只是如今,太子坐视不理,你身边又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啧啧啧……可怜你的义弟蔡程昱代你受刑,被打得是皮开肉绽,遍体鳞伤……如今怕是只剩下半条命了……”
二皇子看到郑云龙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满意地笑了,继续朝着他伤口上撒盐,“可惜啊,风头正盛的周深周大人如今也已是在贬去南越的路上,听说南越多毒瘴,这一路上可别轻易染了病就死了。可怜余相如此德高望重之人还要被自己的学生牵连,国之股肱却只能告病在家。啊对了,听说兵部侍郎李琦也是三弟暗里的心腹之臣啊,只是怎的办事不力也被革了职,倒是龚老将军之子龚子棋一路平步青云,如今竟已成了身居高位的殿前司指挥使了。没想到一向风流浪荡的公子哥一旦认真起来,也能成大事啊……”
郑云龙平整的眉间终于皱了起来,紧握着的拳头渐渐发白。
那时二皇子设局陷害周深,有大臣当庭参奏周深捏造证据、诬告重臣之罪,并拿出了一早派人潜入周深官邸放置的罪证。官邸不似自己府上,周深住进官邸后全然置身于险恶之间,陷阱多到根本防不胜防。
皇帝当庭震怒,将手中奏折手书狠狠扔在地上,指着跪在堂上的周深,问他还有何话说。
周深垂眼看着地上翻飞的纸页,脸上平静如旧。
“回皇上,臣,无话可说。”
竟是将所有罪过全揽于一身。
刘彬濠看着他跪着的瘦小身影只觉心如刀割,当即便要向皇上求情却被身旁的李琦死死拽住。
李琦红着一双眼,紧盯着周深的背影,轻声对刘彬濠说,“如今求情只能让皇上怒气更盛,反而害了他。”他那紧握刘彬濠的力道未尝不是在压抑着自己的冲动。
“可我如何能坐视不理……”刘彬濠迷茫地望着前方,难受得几乎要哭出来。
李琦深吸了一口气,无能为力的痛苦同样让他备受折磨,让朝堂上所有关心着周深的人万分煎熬。
周深只言自己对二皇子及其党羽深恶痛绝,拒不承认与其他人有关,甘愿领了更重的杖责之刑与贬谪之罚,在众目睽睽中被侍卫拖下朝堂。
当他路过李琦身边,他轻轻摇了摇头,皱起的眉头和恳求的眼神让李琦瞬间便读懂了。
他说,别告诉他。别告诉王晰。
深深啊……都这时候了,你还要在意他……
李琦不敢再看架在侍卫之间那瘦小的身影,他紧紧闭上眼睛,怕胸口的闷痛最终也会让他失态。
然而朝堂的战争却还未完。
二皇子党羽仍不满足,备了后手弹劾余笛中书令失职之罪。
周深与余笛因师生关系来往密切举朝无人不知,周深又是余笛的下属。周深获罪,余笛便也脱不了干系。
余笛主动向皇上请罪,以身体不适为由称病在家,不再插手朝政。皇帝虽顾及他身份地位,但盛怒之中还是准了余笛请求。
洪之光难以置信地看着余笛步步动作,急得就要出口求情,却被余笛领旨的回答堵在喉头。他知道这是余笛在暗中阻止他,最后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余笛缓缓下跪领命。
他跪伏在地上的身影刺得洪之光眼疼。
当日从始至终,立于殿前的太子未有任何动作,甚至连一丝神情变化都无。那时整个朝廷的人已经预见到,三皇子郑云龙大势已去。
“还没完呢,三弟稍安勿躁,”二皇子继续说道,“这朝堂里的事讲完了,可别忘了朝堂外啊。那一向高傲的梅溪阁阁主高天鹤,如今也被全城通缉得抱头鼠窜呢。这可真是太有趣了!你觉得,他能躲藏到何时?”
郑云龙猛然抬头,又惊又怒。
“你真以为无人知道那梅溪阁其实是你的秘密窝点么?作为你通敌的大本营,如今这享誉盛元的梅溪阁也被封了。瞧瞧三弟这布局,文武皆备,内外兼得,这样的谋略真是令人佩服。只是为兄万万没想到,三弟居然还是个情种,为着个外族人甚至想要跟整个盛元为敌了。可惜筹谋许久,最后却还是功亏一篑。哦,不!我忘了……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哈哈——”
二皇子畅快地笑了起来,却未想郑云龙突然飞身前来,在他还未反应之时,隔着围栏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杀人的力道。
二皇子惊恐地看着面如厉鬼一样的郑云龙,他毫不怀疑此刻郑云龙是真的想让他当场毙命。
他强忍着窒息的痛苦,艰难地说道,“咳咳……你别……忘了……蔡程昱……还在我手上……咳咳……”
脖颈上的痛感陡然加重,二皇子惨白着脸已是濒临死亡之状,却在此时郑云龙松开了手,任由手中的人狼狈地后撤数步,咳嗽不止。
二皇子痛苦地咳着,却渐渐笑了起来。
他算是终于见到了郑云龙怒不可遏却无计可施的模样。他身上虽痛,心中却畅快得紧。
“三弟啊三弟……咳咳……你现在可比以前冲动太多了。虽然你这般对我,我这做哥哥却还是不舍得动你。我便……只能从蔡程昱手上……讨回来了。”
“你敢!你敢对他动私刑!”郑云龙一拳捶在围栏上,吃人一样的目光。
二皇子对着郑云龙微微一笑,随即便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身后咆哮着要让他不得好死的男人。
他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为郑云龙量身定制的布局,不由得对自己的智谋更加得意非凡起来。
说起这通敌叛国之罪的设计,还要追溯到那日与郑云龙比武差些被他所伤开始。那时他为郑云龙的所作所为又惊又恨,却在无意之间注意到了郑云龙腰间挂着的匕首。
那匕首郑云龙几乎从未离身,它的样式和花纹都不似中原所产,倒像是草原或西域之地特有,二皇子那时便上了几分心思,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那刀,原是草原部落可汗的贴身之物。只是草原边陲各地,甚至胡羌和西域各族,此等类似匕首也是屡见不鲜。
一场巨大的谋划便在二皇子心中悄然生根。
郑云龙遭遇埋伏,死里逃生,遇人搭救,成功回朝,到如今势倾朝野……这一桩桩一件件连起来,看起来难道不会太过巧妙么……更何况郑云龙在外所接触的人,又有几个能摆在明面上被证明身份……
他为什么不能把这通敌之罪放在郑云龙的头上?
几月之后,当二皇子设计好所有的环节,逐步瓦解掉郑云龙的势力,并让边陲地区传来胡羌与草原部落勾结的消息之时,东风终于吹到。由与郑云龙战时接触最多的右将军起头,多位大臣、将领把人证、物证、口供搜集齐备,向皇帝上呈越来越丰富完整的证据。
而由右将军押送回京的胡羌将领的招认,则是最后一击。
那胡羌人与郑云龙当堂对峙,指出郑云龙腰间所挂匕首乃胡羌王族随身佩戴之物,并拿出一把近乎一模一样的匕首为证。即便郑云龙想要解释匕首来历,可阿云嘎已死,又恰好在此时传出草原与胡羌联手的消息,他根本难以辩驳。
面对着二皇子如此宏大而精细的布局,郑云龙似乎的确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在确凿的证据面前,除喊冤之外难证清白。皇帝怒火攻心已是气昏了过去,太子照顾皇帝回宫,留二皇子在殿内发号施令让侍卫将郑云龙押入牢中,等候发落,同时命令严审副将蔡程昱,其间少不了皮肉之苦,于是便有了他二人今日的局面。
郑云龙看着二皇子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视野中后,几乎立即便噤了声,恢复了一脸的平静冷漠。他似乎想到什么,渐渐勾起了嘴角,眼神里的怨恨与愤怒早已消失无踪。
他想起那日堂上与胡羌将领对峙,在那将领被押下经过他身旁时,他听到了一句自己万万没想过的话。
这句话他虽不知其意,但只因那人之言,早已烂熟于心。
那“胡羌人”面带憎恶地看着他,恶狠狠地像是对他骂了一句:
“希拉穆仁青草香。”
希拉穆仁青草香。
达尔罕的暗语。
阿云嘎的礼物。
而就在这监牢的另一处狱卒把守的廊道关口,也有几人正试图闯入,领头那人黑衣佩刀,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煞气令人胆寒。
“让开。”男人的话如同巨石砸在地上一般沉重。狱卒虽被这气势震慑,却仍是不敢让出去路。
“龚大人可别做傻事,这劫囚之罪非同小可!一旦让您进去救了人出来,别说我们这小命,您和龚老将军也都难逃罪责。”
龚子棋上前一步,声音更冷了几分,“让。开。”
“您……您真的不怕……”狱卒被他那恐怖神情吓到,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龚子棋低下头幽幽地盯着那狱卒的眼睛,“那我是否应该先告诉皇上,这大理寺狱早已成了二皇子的天下,守着的人居然尽是二殿下的人?”
在狱卒惊讶地睁眼之际,龚子棋已抬腿一人一脚将面前挡住的两人踹飞。他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二人,又扫了眼四周不敢靠近的狱卒,眼神如刀一般锐利。
“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拦得住我!”
龚子棋踹开了牢门,带着人迅速穿过廊道,几乎没有阻碍地径直走到最里间的那座牢房。那座牢房低处以围墙拦着,龚子棋只能从高处窥到里头的些许情景,那个白衣几乎已被血浸透的身影让他只看了一眼便几欲发疯。
这牢里关着的便是蔡程昱。
身后人拿着从狱卒手中抢来的钥匙打开了门,血腥味从牢里飘散出来刺激得龚子棋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蔡程昱,好像即便隔着距离也能伤到他一般,直到跪在他身边,伸出的手在他身体上方抖动着,根本不知能够放在何处。
他看着他这般满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趴伏在地上,瞬间便落下泪来,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
“蔡……蔡……蔡蔡……”
龚子棋轻轻地拨开蔡程昱遮盖了满脸的乱发,露出他一张不带生气的惨白脸庞。即便如今已是疼得昏了,他依然紧蹙着眉头,仍旧能感受得到身上的刑罚之痛。
龚子棋狠狠咬着拳头,皮肤破开的血液染红了他的唇。他怕惊到蔡程昱,只能这样控制着自己不去发泄一番,生生忍着所有的悲愤与心痛。
哪怕再想让他置身事外,他终究还是把他赔了进去。
他们之间的纷争与蔡程昱又有何关系,这些苦痛本就不应该由他来承受。
“对不起……对不起……”龚子棋抚着他的脸颊,小心地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见他身前满是鞭伤,身后被杖打得血肉模糊,只觉那道道伤口都割在自己心上,痛得他无法呼吸。
“主子,咱们时间不多了。”身后的随从催促道。
龚子棋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让随从帮着自己将蔡程昱翻身过来,随即轻柔地将他打横抱起,避开他胸前和身后的伤。
他手上平稳,脚下却是大步前行,焦急得想要尽快出去让大夫为蔡程昱医治。只不过走回那关口时,却再度被人拦了下。
二皇子看着龚子棋那张杀气腾腾的脸,瞥了一眼龚子棋怀中气息奄奄的蔡程昱,冷声道,“龚大人这是要公然劫囚了?”
“你答应过我什么!”龚子棋看到那张脸恨不得立马上前将他千刀万剐。
“让他伤成这样的是官家又不是我,况且只是些皮外之苦,又没有危及性命。”二皇子慢悠悠地说着,一脸的事不关己。
“没有危及性命?他如今满身是伤,醒都醒不过来!”龚子棋走到二皇子眼前,恨的咬着牙,“便是劫囚又如何,我今日就偏要带他离开!”
两人眼神交锋,对峙许久。二皇子早有准备,明白龚子棋决心已下,今日是一定要带走蔡程昱,便也不再强硬。
他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龚子棋对他尚有大用,便是让些步给他也无妨。
“你就这样将他带走了,到时候官家查起来,你要如何是好?”
龚子棋不禁冷笑,“这里几乎都是你的人,二殿下若是想移花接木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还不是小事一桩。”
二皇子微微一笑,缓缓移开步子,给龚子棋让出了一条路。
“也罢,我便担这风险遂了龚大人的意,只是龚大人也别让我失望才好。”
龚子棋睨了他一眼,也不多言,只轻微紧了紧怀里的人,便迅速大步朝前行去,马车和大夫早已在外等待。
“殿下,就这样让他们走了?会不会有什么麻烦?”身边的侍从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有些忧心。
二皇子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无妨。他与我如今在一条船上,李琦和郑云龙的事有他从中出力,况且他父亲的罪证还在我手上。他除了依靠我,早已经无路可走了。”
而更有趣的是,他未想京城这尔虞我诈的战场里,居然多的是痴情人。一个两个的,倒是心甘情愿为别人舍弃性命。
都是蠢货。
二皇子颇为不屑地摇了摇头。
“周深的事,怎么样了?”
“回殿下,我们的人已经在荆州埋伏好了,到时候会掩盖成山贼抢劫,惨死于乱刀之下。”
“甚好,”二皇子满意地点点头,“如今李琦等人失势,军中无人,郑云龙的梅溪阁也成了一团散沙,自顾不暇,京城附近或许还有希望,千里之外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主子真是神机妙算!”随从谄媚地对着二皇子作了一揖,“如今郑云龙已无力回天,太子失了郑云龙的势力也已不足为惧,只是空有个太子头衔。皇上自那日因郑云龙之事气昏之后便一病不起,看样子不久便要撒手人寰了。只有殿下才是众望所归。”
“只可惜,太子甚是谨慎,父皇又缠绵病榻,恐怕无法废位再立了。”虽是这样说,二皇子脸上却瞧不出丝毫担忧之意,反而是一派成竹在胸的风轻云淡。
“清君侧,除小人。看来是天意要殿下下此决断了。”随从登时跪地俯首,轻声说道,“小的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倒是惯会阿谀奉承。”二皇子笑了起来。
“既如此,平身吧。”
荆州近郊,一小队侍卫正护送着一辆马车缓缓行进。
天色渐暗,景物已看不清晰。早先路上马车意外坠坑,耽搁了好些时候修缮,因此未能赶到天黑前进入荆州城。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带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四处飞散,树叶和草丛在风中发出剧烈的摩擦声响,让一行人不由得停下脚步。
周深与其贴身仆从坐在车内,忽见撩起窗帘的仆从皱起眉,一阵不安笼罩心头。
“怎么了?”周深问道。
“不对。这里太过诡异。”仆从拿起佩剑,对周深嘱咐道,“大人别下车!”
那仆从从马车一跃而下,看着四周刮飞的树叶灰尘,忽觉有致命危机在此埋伏,对侍卫们厉声吼道,“保护大人!这里有危险!”
话还未落,果见人群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以马车为中心将他们紧紧包围住。敌人来势汹汹,看上去像是山匪打扮,然而近前时却见他们招式统一,兵器精良,根本不似山间乌合之众,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来者何人!”仆从护着背后车架,举剑指着面前已做好攻击姿态的杀手。
“车内可是周深周大人?”一领头之人朝着仆从问道。
“正是周大人!区区山贼也敢在此造次!”仆从还没开口回应,却被身后的一名侍卫抢了先。
仆从心中暗道不好,这愚蠢的侍卫也不想想这些人如何得知周深所在,倒是直接了当就把身份供了出去!如今敌众我寡,一旦交手根本难以应付!
那领头人轻蔑地笑笑,“那就好,杀的就是周深!”
“杀!!”杀手闻声全部拔剑,群起攻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四周突然传出箭弦破风之声,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箭已没入最前方杀手的胸膛,最外围的杀手也随着越来越密集的风声纷纷中箭。
杀手们警觉之中迅速掩蔽,而此时身后的射箭也已停了下来,却见前后林中突然飞身跃出几个不知来路的神秘人扔了弓和箭筒,随即朝着他们狂奔而来,近前时纷纷拔刀亮剑,而最前方那一人在冲到杀手面前时才双手向后从背上拔刀,瞬间便砍下两人头颅。
那人举着双刀立在杀手面前,霸道的杀气震得前方的杀手不禁后撤一步。
“什么人!”
男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一堆已死的尸体。
“要你们命的人。”
马车内的周深闻言登时睁大了眼睛,猛的掀起窗帘,正好便看见王晰举着双刀杀入人群的身影,见他身形利落地穿梭在杀手之间,挥刀之处便是血迹残骸,暴烈凶狠的气势如鬼如魔。
周深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反应,看上去似被这场面吓到。
王晰闪身至周深的车架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饱含着万般情绪,最后却都化成浓浓眷恋。
他冲着周深扬了个笑脸,对他温柔道,“乖,不怕。别看了。”说罢便拉下了帘子,遮住了他那日思夜想的脸庞,重新回归血腥的战场。
车架外的嘶吼哀嚎以及刀剑相接的尖声听上去十分可怖,可周深的耳边却只久久回荡着王晰的声音。眼前帘幕已染了血迹,可他心底居然丝毫畏惧都无。
周深伸出手,再度撩开了帘子,目光锁着那勇不可挡的一人,看他在他的战场尽情杀戮。
那一刻,他心里对王晰所有的怨恨、愤懑、不甘,尽数灰飞烟灭。
世上有这样一个人不远千里舍命相救,他还多求什么。
更何况这般勇猛强悍的人,独独对他,居然有心细如发般的温柔。
“晰哥,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周深轻声低喃道,眼角的泪终于还是垂落下来。
只是这次,不苦。
王晰等人很快便结束了战斗。他对手下吩咐了几句,见他们分别清理战场,与周深随行侍卫交接等各司其职后,便朝着马车走来。
周深已经放下帘子,坐在车内静静等待。王晰刚要迈进马车,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染上不少血污,但深色衣服好在不甚明显。他又担心自己脸上或许染了血迹,找了袖上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脸,方才掀开帘子进了去。
周深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方才还英勇无敌的王晰将军此刻就这样被周深看着,居然开始忐忑不安起来。隔了这许久没见,王晰一时不知周深心中是何想法。况且上回见面,还是自己惹得周深生气不欢而散的时候。
“对不起,深深。我错了。”王晰一脸内疚地望着周深。他觉得不论如何,抢先认错方为上策。
周深内心发笑,表面却极为冷淡,“你有何错?”
“我……我不该总是瞒着你,总想着凡事都是为你好,却总是自作主张不问你的感受……我错了……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王晰低着头,认错姿态很是诚恳。
“那这回的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王晰能带了人在这些杀手之外埋伏营救,必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这都是那心黑手狠的郑云龙搞的鬼!”说起郑云龙王晰仍旧心中气愤,“要不是为了之后能有好日子过,我才不愿意帮他做这些事!他对自己心狠手辣也就罢了!他还让你受了这么多苦!等事情结束后我一定要从他身上好好讨回来!”
周深看着他那愤愤不平的面孔,心里又暖了几分,嘴角不受控制地勾了起来,“那这么说,殿下是故意要让我离开京城,所以任他们设局诬陷。”
“是。京城里和你关联的人太多,一旦让他们以你作为把柄要挟,就会成为极大的麻烦。好在他们一心只想除掉你,这样一来,由我在外相救,直接带着你神不知地藏身暗处,他们便再无法伤你分毫……”王晰本低着头仔细解释着,抬眼时忽然看见周深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当场愣住。
周深微微倾身,眉眼弯弯地望着他,“那晰哥,你想把我带到哪儿去啊……”
“回家……”
王晰对周深的变化还感到茫然,忽然身上扑来他小小的身体,将自己紧紧搂住。王晰惊讶之间居然还想着周深身上穿着那件白色长衫,“乖,我身上脏,别染了你的……”
“你这次再不能……丢下我了……”周深埋在他颈间,闷着声哽咽地说着。
王晰听着他说,感觉到自己脖子上湿热一片,瞬间便红了眼。他那脆弱无助的语气让他再次狠狠地自责内疚了一番,心里又是痛又是喜。
“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王晰用力抱紧他,低着头贴着他的柔软的面颊,脸上的湿润不知是周深的还是他的。
“谁也不能再让我离开你了……”
他二人久久相拥,终于和好如初,整理片刻先去了荆州城,休整一夜过后便迅速踏上了回京之路。
而此时的京城,已经迎来了天翻地覆之前,最后的片刻宁静。
梅溪湖旁的秘密宅院,大堂里赫然坐着正被全城缉拿的梅溪阁阁主高天鹤。他此时正注视着手中一根雕琢繁复的白玉簪,手指在其上轻轻摩挲着,簪上的纹路细细看去原是祥云之中一只腾飞的仙鹤。
他久久凝视那簪子,竟未留意到身旁有人靠近。
贾凡看着他那几乎有些痴了的目光,摇了摇头,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明日便是仝卓成婚的日子。
无怪乎高天鹤会是这副模样。
“那些草原的客人,可安顿好了?”贾凡在他身边坐下,却见高天鹤脸上并为有多少悲伤之意,不知是否是他藏得太深,不愿为人所见。
高天鹤听见他说话,依旧把玩着手里的簪子,甚至也没有看他一眼。
“除了那个叫李文豹的少年隔三差五地来问我他宫里的朋友如何了,其余人都安顿好了。只等时机成熟。”
贾凡想起李文豹那小小的却整日忧心如焚唉声叹气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我看他那个在二皇子身边装成是胡羌人的朋友,好像叫南枫的那个,跟他的关系怕也是不一般啊。”
“什么不一般?”高天鹤专注看簪子,没放什么心思在谈话上,便随口问了一句。
贾凡故意想逗他,凑到他跟前,暧昧地说道,“就跟你和这送簪的人……一样的关系……”
果然,高天鹤抚摸簪子的手终于停了下来,抬眼幽幽地看着贾凡。
“你想说什么?”
贾凡对高天鹤这一脸的冷淡颇为纳闷,他这看上去既不似全然死心,又不像心痛非常的样子,让贾凡头一次对他有些捉摸不透。
“他明日便要成婚了。”
高天鹤望着他片刻,忽然轻笑了一下,“是啊,这可是他的愿望。”
他事不关己的样子忽然让贾凡有些焦急。他也算他们感情的见证者,知道他二人对彼此的一片真心。如今这两人就要在他面前一刀两断,他实在是心有不忍。
“你怎知这是他的愿望?若是他有什么苦衷没有告诉你呢?你就任凭他这样随随便便跟人成婚,就这样断送了他……一辈子的幸福?高天鹤,你真的甘心吗?”
高天鹤难得能见到贾凡这副焦灼的模样。平日里与他斗嘴回回都是自己被他气得怒不可遏,好在如今终于算是自己扳回一城。
虽然高天鹤不想承认,他因为贾凡的关心而生出了几分朋友间的熨贴。
他最后抚摸了那精巧的簪子一下,愈发觉得仝卓对他的心思实在难得,便将簪子放回脑后发髻上,仔细摆好后,脸上忽然荡开了笑容。
那笑容里满是志在必得的骄傲。
“谁说我甘心了?”
贾凡被他这笑容晃得一头雾水,“那你……”
“仝卓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么。他那日的表现一看就极为反常,平日里跟块牛皮糖似得赶都赶不走的一个人,居然放下话来让我永不相见?这其中肯定出了什么问题。”高天鹤为自己倒了杯茶, 对自己细致的观察和精妙的见解很是得意,“所以啊,我就派人去查了查。没想到啊,这二皇子真是好手段,居然把主意打到我的人头上。”
贾凡看着高天鹤那阴沉的眼,明白他十有八九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今日前来本也是想要告诉他的,如今倒也省了这些麻烦,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高天鹤站起身,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袖,“是我的,当然得属于我。”随即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去哪儿啊?”贾凡在后面问他。
高天鹤扭头给他回了个笑脸。
“抢婚。”
盛元赫赫有名的富商大家仝家少主成婚的消息曾在京城掀起过好一段时间的波涛。
不仅是因为仝家家大业大且仝少主朋友几乎遍布天下,更因为气宇轩昂、仪表堂堂、是多少盛元少女春闺梦里人的仝卓仝少主终于要名草有主了,可是哭惨了一片如花似玉的美人们。
今日的仝家山庄已成了一片红色,处处都是喜庆祥和的布置,欢快唢呐和礼乐吹得满天响,络绎不绝的宾客也渐渐挤满了整个庭院。
只差新人在吉时出场举行典礼。
负责主持典礼迎接宾客的是仝卓的二叔,一个有些发福正满脸笑容与人交谈的男人。
一个仆从跑到他跟前同他耳语了几句,他便笑着辞了眼前人,领着仆从走到一旁时,已是满脸阴郁。
“你且告诉他,今日务必给我乖乖把典礼办成。若出现任何意外,他就等着给他的父母收尸吧。敢违抗二皇子的命令……哼!”他脸上的横肉看起来很是狰狞。
仆从领了命立即退下离开,那男人才又换回了原来那副喜庆洋洋的模样,继续去接待不断前来的客人。
不多时,在场的宾客终于在礼乐声中迎来了两位新人,搭着红盖头的美娇娘身量纤纤,看上去极是温婉可人;而她身边走着的新郎官却是冷着一张脸,惨白的面色更是让那张脸冷似寒冰。
仝卓的贴身仆从被阻隔在外,只能远远看着自家少主被逼迫着来到了堂上,看着他那走得有些不稳的步伐捂着嘴心疼得落泪。
今日早晨仝卓依然不愿就范娶亲,被他天杀的二叔让他跪在祠堂里差人打了他二十棍,最后又以他父母以及他贴身随从的性命逼迫,他这才撑着身体走了出来。
他那二叔与二皇子勾结想要侵吞仝家的财力,将仝卓的父母藏了起来逼迫仝卓迎娶二皇子家族内的女子,以达到控制仝卓的目的。仝卓派人搜救父母数次终是无功而返,这才不得已答应了他们的条件。
“吉时已到!请两位新人一拜天地!”
新娘子被人托着缓缓跪倒,身边的仝卓却是被人按着迫使他跪地叩拜。
“二拜高堂!”
仝卓挣扎着不肯跪拜二叔,怨恨地瞪着前方座位上正洋洋得意看他笑话的男人,却最终因力气不支被按在了地上。仝卓眼中含着泪,愤怒与杀意即将要在下一秒迸发而出。
“夫妻对拜!”
就在这时突然砰的一声!大门口发出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朝着大门看去,却见被踹开的门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姿挺拔的美男子,在众人的注目之中悠然前行,十分夺目。他头上戴着白玉簪,身上穿着一件绣着红色仙鹤的黑色长袍,左手还拿着一柄做工精巧的长剑。
“这不是梅溪阁的阁主嘛?!”
“是高天鹤!我见过他!”
“他就是高天鹤?!”
“他不是被全城追捕了吗怎么敢到这来?”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坐在堂上的仝二叔也瞬间变了脸色,知情者当然看得出来高天鹤的突然出现就是想要毁了这场婚礼。
然而在场之人中感到最为震惊的自然莫过仝卓。他看着眼前翩然而至的男人好似梦境一般,只知道呆滞地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鹤鹤……”他没有意识地轻声喃道,面前朝着他走来的人耀眼得令他失神。
仝二叔走到门口,正面对着高天鹤。只见他右手一挥,便有四面八方涌来的侍卫将高天鹤团团围住。
高天鹤只左右撇了一眼,轻蔑一笑,并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高阁主今日前来有何贵干!”仝二叔怒声说道。
高天鹤隔着距离看着屋内紧盯着自己满眼通红的男人,冲着他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我的人,不小心落在这儿了,今天我来,就是要把他带走。”
仝二叔面色一僵,阴沉着脸还未开口,便被席上一个宾客抢了先。那人颇有些愤愤不平,“敢问高阁主要找的人是谁?既是私事,换个时日解决便是,为何偏偏要在今日,坏了两位新人的好事!”
高天鹤哈哈一笑,只觉这人问得甚合心意。
“我还就偏得在今日将人带走。”
高天鹤抬起左手,举着剑鞘指着屋内,众人随着他那方向看去,看到的居然是脸上略带笑意的仝家少主。
“唉!那边那位身着红衣的俊俏新郎官~”
高天鹤笑着问他,“如今可愿意同我做一对神仙眷侣啊?”
*蔡蔡好疼!晰哥温油!鹤儿好A!
*布局规划渐渐清晰~一切都是小皇子龙的计~
*必须HE啊!下章回归草原。
*快结局了~评论不走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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