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过尽千帆皆不是（7）
季忻在床上愣了很久，隐约想起些什么，侧耳听家里寂静无声，估摸着张云雷已经离开，披了睡衣走去客厅，看见家里突然添了很多东西，每一件都熟悉得很。茶几上放了字条，季忻看字体便知道是他留的，毕竟认识的人中能把字写得这么难看的也只有这一位了。
“给你买了点日常用的东西，我不会挑，就按咱们家的那些买了一样的，能用得惯吧。
我今天进棚录歌，可能会通宵。自己好好吃饭，明天早上送你去上班。”
她读过通篇，手上微微用力团成纸团，走去厨房扔到厨余垃圾桶里。顺便看了一眼不大用的小厨房，早上用过的餐具刷好放在远处，又添新的锅具和杂物，干干净净码好放在还算让季忻满意的地方。好在他是个洁癖，不会弄乱这间小房子，只是他送过来的那些，季忻见了总觉得心里疙疙瘩瘩的，原先家里的样子被复制成缩小版搬过来，难免心中不快。
门铃响了几声，季忻才反应过来，这是找她的。住在这个地方几个月，早出晚归，也不会让朋友看到她的落魄，一直深居简出，门铃一次都没响过的。
一份外卖递进门，看包装袋上的那个名字，季忻想起过去他们常去那里，张云雷喜欢那个地方的烤鸭，总拉着她去吃。只是季忻并不喜欢油腻的鸭油，但是愿意吃一碗海参小米粥。坐下把外卖一一拿出，看样子是按她的口味点的菜，实在难得了。坐下舀了一口粥，许是烫到了自己，她停顿了一下，突然醒悟了一般，起身收拾了才摆好的盒子，一股脑扔回包装袋，撇在垃圾桶旁边回卧室换衣服去上班。
张云雷中途打的几个电话，都被她挂断，一个人闷在办公室里改图纸，冷着脸交代工作，手下们紧张得全不敢下班。
实在放心不下，休息时间跑到季忻的公寓去看，却吃了闭门羹，转头找去公司，电梯门刚打开，看见透明会议室里开会的她，总算放下心来。扣了帽子带着口罩，前台见这奇奇怪怪的人现在公司门口忙上去问究竟。
“我找季忻。”
“季工在开会，您可以先联系她再过来。”
“我看她一眼就走。”
“先生，我们公司不接待陌生访客。”前台的小姑娘追着他的步子去拦，可见他只站在会议室外望着季忻的背影，什么都不做，又不好阻拦过多而耽误正常的会议。季忻今天心情不好，老板都不敢多问，一个前台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明天加班把渲染图做出来，先给我看过，周一上班之前一定要发客户邮箱。
这个项目，现场施工的问题，去现场实际调整之后再跟客户接洽。
这个新项目的企划全都重新来，客户的要求你们都没记清，难道要我从会议记录开始教起吗？”
从背影看，季忻像片纸似的立在当中，右手抬起去拢披肩长发，才看到她瘦得手上露了青筋。从没见过她工作时的样子，专业而严格，说一不二的样子和在家里温柔以待的季忻完全是两个人。
见她平安无事，终于放了心，不想打扰她，匆匆下楼返回车里赶回录音棚继续录新歌，毕竟一票人等着，不好耽搁太久。
工作比预期结束得早，一个人回家，最怕在黑暗中摸着找灯，一眼望不尽的黑暗加上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这是他最难以忍受的。季忻从来都不会把他最讨厌的黑暗留给他，家里总有一盏灯等着他回家，还有她温柔的迎接。季忻习惯叫他爷，软软地叫着，贴在他胸口，环着他的腰，把自己托付给他。
突然想起季忻手里拎的包，比过去差的太多，盘算着先找两个好的先送过去，等有了时间再买新的给她。家里的衣帽间，单独装了柜子放季忻的包，倒不是她爱奢侈，只不过张云雷懒得盘算礼物，更多时买个昂贵点的包交代差事。
挑了两个实用的，用防尘袋包好，放在门口，等着明天给季忻送过去。空出来的角落露出一个小小的袋子，藏在一群名包之后显得格格不入，张云雷忍不住伸手去拿。掏出一个小小的礼品盒，不知所然，举着东西回卧室坐在床上慢慢拆开来看。
小盒子打开，露出一件迷你版的Burberry斗篷，他放在手里端详，想起这小衣服买了两年多，当时带着季忻去欧洲度蜜月，路过橱窗看着有趣顺手买的。
说是蜜月，不过是跟着师父去欧洲演出，德云社上下几十号人跟着，才办了小型的婚礼，没时间专门去度假，也就带着季忻一道。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带家属，季忻跟着各家嫂子们也能玩得开心。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闲晃在街上，看见Burberry的橱窗，儿童版的小衣服可爱至极，不免多看几眼。
“买一件吧，多好玩。”
“这么小，有什么用，又不是玩具。”
“谁说没用？买一件小的，留着给咱闺女穿，你再挑一件自己的，以后能当亲子装穿。”
“二爷，你说什么呢。哪就有闺女了，还买上衣服了。”
“迟早的事。也许已经在你肚子里了呢。”他从背后抱住季忻，贴着她耳朵轻声说着，把怀里的小媳妇说得脸红到耳根。
“哎呀，讨厌，别说了，人家都害羞了。”她嬉笑着去打抱在自己胸前的手臂。
“我家元元害羞了，让我看看。”他说着把人正过来，低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轻吻下去，笑着逗她，“以后多教教你，就不害羞了。”
那件小斗篷带回家，被遗忘在衣柜的一角，若不是偶然发现，也许会被搁置更久。那时候多好，两个人如胶似漆，季忻闪着大眼睛盯着张云雷看，还不等人察觉出来，自己竟先红了脸。越想过去，越是不能接受现今的冷淡日子。
他叹着气把衣服重新归置，却见了几张小小的纸片，因为好奇，捡起来仔细读，“二爷，咱们有宝宝了，这件小衣服是你买给咱们女儿的，希望不久以后一切能像你希望的那样。”
季忻写了明信片，后面还有一张黑漆漆的照片。他虚着眼看底部的小字，有季忻的名字，还有检查时间。张云雷突然明白，这是她的孕检报告，贴到眼前盯着仔细找，那个小小的白点就是他们的孩子吧？她正在努力长大，还不知道自己并没有机会真正来到这个世界。
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滚落，泪到腮边，失去滑落的轨道，在空中飞速下降滴在床上。张云雷死死盯着照片，看着那个不甚起眼的小白点，那就是他的女儿。他突然明白宝宝和之间的联系，突然明白季忻走出手术室撕心裂肺的哭泣，本该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却在一朝之间天人永隔。
不知为什么，这个小盒子最终没能寄出，而是附了离婚协议书。张云雷不想深究，他只想知道，季忻现在是否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如果可能，和一样同样的伤痛请全都转嫁到他的身上，他可以替季忻承受所有，毕竟他罪有应得。他的元元是最善良可人的女孩儿，面对这些纯属无辜，而他才是罪魁祸首。
清晨，按照约定张云雷在季忻那间小破房子的楼下等着送她上班。来的路上买了热早餐，放在车里存在。见季忻从楼里走出，他连忙下车去接，不等季忻反对，推着被自己钳住双肩的人进了副驾驶，殷勤地帮着系安全带又递了热牛奶给她。
季忻一早起床肚子疼得直冒冷汗，看了日历才想起到了生理期。前一天还喝得酩酊大醉，又接连加班，这个月日子不好过她是知道的。她咬着下唇，一直扛到目的地，没让张云雷看自己的笑话。
硬撑着走进公司，顾不得休息还要带人去现场看水管路线改造的图纸，只好找了止疼药咽了两片匆匆带人去客户的现场。
施工的现场，四处漏水，装修工人拆旧有结构时砸漏了水管，弄得现场狼狈不堪。客户生怕耽误工期，一定要季忻想办法优化管道图纸才踏实。她举着雨伞可冷水还是打湿她的衣裳，小腹冰凉的像被许多小刀不断撕割着发出阵阵疼痛。耐着性子安抚客户，把现场会开完再赶回公司已到了下班时间。
张云雷等在大厦门口，季忻看见他的侧脸，心里暗骂一路阴魂不散。可来不及躲，他已经迎了过来，顺手把季忻的包接过，见她头发被打湿软趴趴地贴在头皮，抬手去擦，蹭到额头，摸出她高于常人的温度，又把手贴在她额头仔细地摸。
“发烧了？走，去医院。”
“不用，我睡一觉就好了。”剥开他的手，继续一个人走，只是步子虚浮，没走几步，季忻扶着柱子缓缓蹲下，蜷缩着让自己舒服一点。
“元元，怎么了？”张云雷赶过去，把她伸直看着她疼得发白的脸。一点点把人拉起身，没等站直，季忻腿一软倒在他的身上。
“元元……”
“给你买了点日常用的东西，我不会挑，就按咱们家的那些买了一样的，能用得惯吧。
我今天进棚录歌，可能会通宵。自己好好吃饭，明天早上送你去上班。”
她读过通篇，手上微微用力团成纸团，走去厨房扔到厨余垃圾桶里。顺便看了一眼不大用的小厨房，早上用过的餐具刷好放在远处，又添新的锅具和杂物，干干净净码好放在还算让季忻满意的地方。好在他是个洁癖，不会弄乱这间小房子，只是他送过来的那些，季忻见了总觉得心里疙疙瘩瘩的，原先家里的样子被复制成缩小版搬过来，难免心中不快。
门铃响了几声，季忻才反应过来，这是找她的。住在这个地方几个月，早出晚归，也不会让朋友看到她的落魄，一直深居简出，门铃一次都没响过的。
一份外卖递进门，看包装袋上的那个名字，季忻想起过去他们常去那里，张云雷喜欢那个地方的烤鸭，总拉着她去吃。只是季忻并不喜欢油腻的鸭油，但是愿意吃一碗海参小米粥。坐下把外卖一一拿出，看样子是按她的口味点的菜，实在难得了。坐下舀了一口粥，许是烫到了自己，她停顿了一下，突然醒悟了一般，起身收拾了才摆好的盒子，一股脑扔回包装袋，撇在垃圾桶旁边回卧室换衣服去上班。
张云雷中途打的几个电话，都被她挂断，一个人闷在办公室里改图纸，冷着脸交代工作，手下们紧张得全不敢下班。
实在放心不下，休息时间跑到季忻的公寓去看，却吃了闭门羹，转头找去公司，电梯门刚打开，看见透明会议室里开会的她，总算放下心来。扣了帽子带着口罩，前台见这奇奇怪怪的人现在公司门口忙上去问究竟。
“我找季忻。”
“季工在开会，您可以先联系她再过来。”
“我看她一眼就走。”
“先生，我们公司不接待陌生访客。”前台的小姑娘追着他的步子去拦，可见他只站在会议室外望着季忻的背影，什么都不做，又不好阻拦过多而耽误正常的会议。季忻今天心情不好，老板都不敢多问，一个前台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明天加班把渲染图做出来，先给我看过，周一上班之前一定要发客户邮箱。
这个项目，现场施工的问题，去现场实际调整之后再跟客户接洽。
这个新项目的企划全都重新来，客户的要求你们都没记清，难道要我从会议记录开始教起吗？”
从背影看，季忻像片纸似的立在当中，右手抬起去拢披肩长发，才看到她瘦得手上露了青筋。从没见过她工作时的样子，专业而严格，说一不二的样子和在家里温柔以待的季忻完全是两个人。
见她平安无事，终于放了心，不想打扰她，匆匆下楼返回车里赶回录音棚继续录新歌，毕竟一票人等着，不好耽搁太久。
工作比预期结束得早，一个人回家，最怕在黑暗中摸着找灯，一眼望不尽的黑暗加上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这是他最难以忍受的。季忻从来都不会把他最讨厌的黑暗留给他，家里总有一盏灯等着他回家，还有她温柔的迎接。季忻习惯叫他爷，软软地叫着，贴在他胸口，环着他的腰，把自己托付给他。
突然想起季忻手里拎的包，比过去差的太多，盘算着先找两个好的先送过去，等有了时间再买新的给她。家里的衣帽间，单独装了柜子放季忻的包，倒不是她爱奢侈，只不过张云雷懒得盘算礼物，更多时买个昂贵点的包交代差事。
挑了两个实用的，用防尘袋包好，放在门口，等着明天给季忻送过去。空出来的角落露出一个小小的袋子，藏在一群名包之后显得格格不入，张云雷忍不住伸手去拿。掏出一个小小的礼品盒，不知所然，举着东西回卧室坐在床上慢慢拆开来看。
小盒子打开，露出一件迷你版的Burberry斗篷，他放在手里端详，想起这小衣服买了两年多，当时带着季忻去欧洲度蜜月，路过橱窗看着有趣顺手买的。
说是蜜月，不过是跟着师父去欧洲演出，德云社上下几十号人跟着，才办了小型的婚礼，没时间专门去度假，也就带着季忻一道。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带家属，季忻跟着各家嫂子们也能玩得开心。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闲晃在街上，看见Burberry的橱窗，儿童版的小衣服可爱至极，不免多看几眼。
“买一件吧，多好玩。”
“这么小，有什么用，又不是玩具。”
“谁说没用？买一件小的，留着给咱闺女穿，你再挑一件自己的，以后能当亲子装穿。”
“二爷，你说什么呢。哪就有闺女了，还买上衣服了。”
“迟早的事。也许已经在你肚子里了呢。”他从背后抱住季忻，贴着她耳朵轻声说着，把怀里的小媳妇说得脸红到耳根。
“哎呀，讨厌，别说了，人家都害羞了。”她嬉笑着去打抱在自己胸前的手臂。
“我家元元害羞了，让我看看。”他说着把人正过来，低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轻吻下去，笑着逗她，“以后多教教你，就不害羞了。”
那件小斗篷带回家，被遗忘在衣柜的一角，若不是偶然发现，也许会被搁置更久。那时候多好，两个人如胶似漆，季忻闪着大眼睛盯着张云雷看，还不等人察觉出来，自己竟先红了脸。越想过去，越是不能接受现今的冷淡日子。
他叹着气把衣服重新归置，却见了几张小小的纸片，因为好奇，捡起来仔细读，“二爷，咱们有宝宝了，这件小衣服是你买给咱们女儿的，希望不久以后一切能像你希望的那样。”
季忻写了明信片，后面还有一张黑漆漆的照片。他虚着眼看底部的小字，有季忻的名字，还有检查时间。张云雷突然明白，这是她的孕检报告，贴到眼前盯着仔细找，那个小小的白点就是他们的孩子吧？她正在努力长大，还不知道自己并没有机会真正来到这个世界。
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滚落，泪到腮边，失去滑落的轨道，在空中飞速下降滴在床上。张云雷死死盯着照片，看着那个不甚起眼的小白点，那就是他的女儿。他突然明白宝宝和之间的联系，突然明白季忻走出手术室撕心裂肺的哭泣，本该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却在一朝之间天人永隔。
不知为什么，这个小盒子最终没能寄出，而是附了离婚协议书。张云雷不想深究，他只想知道，季忻现在是否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如果可能，和一样同样的伤痛请全都转嫁到他的身上，他可以替季忻承受所有，毕竟他罪有应得。他的元元是最善良可人的女孩儿，面对这些纯属无辜，而他才是罪魁祸首。
清晨，按照约定张云雷在季忻那间小破房子的楼下等着送她上班。来的路上买了热早餐，放在车里存在。见季忻从楼里走出，他连忙下车去接，不等季忻反对，推着被自己钳住双肩的人进了副驾驶，殷勤地帮着系安全带又递了热牛奶给她。
季忻一早起床肚子疼得直冒冷汗，看了日历才想起到了生理期。前一天还喝得酩酊大醉，又接连加班，这个月日子不好过她是知道的。她咬着下唇，一直扛到目的地，没让张云雷看自己的笑话。
硬撑着走进公司，顾不得休息还要带人去现场看水管路线改造的图纸，只好找了止疼药咽了两片匆匆带人去客户的现场。
施工的现场，四处漏水，装修工人拆旧有结构时砸漏了水管，弄得现场狼狈不堪。客户生怕耽误工期，一定要季忻想办法优化管道图纸才踏实。她举着雨伞可冷水还是打湿她的衣裳，小腹冰凉的像被许多小刀不断撕割着发出阵阵疼痛。耐着性子安抚客户，把现场会开完再赶回公司已到了下班时间。
张云雷等在大厦门口，季忻看见他的侧脸，心里暗骂一路阴魂不散。可来不及躲，他已经迎了过来，顺手把季忻的包接过，见她头发被打湿软趴趴地贴在头皮，抬手去擦，蹭到额头，摸出她高于常人的温度，又把手贴在她额头仔细地摸。
“发烧了？走，去医院。”
“不用，我睡一觉就好了。”剥开他的手，继续一个人走，只是步子虚浮，没走几步，季忻扶着柱子缓缓蹲下，蜷缩着让自己舒服一点。
“元元，怎么了？”张云雷赶过去，把她伸直看着她疼得发白的脸。一点点把人拉起身，没等站直，季忻腿一软倒在他的身上。
“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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