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沫

王总
虽然王总才是你真正的老板，但第一次见到王总，已经是你从沈阳回来好几天之后。
你被突然叫到那间从来没人办公的总经理办公室。面前是一张两米长的木桌，木桌上是一套自吸水茶具和一台可能从来没开过机的iMac。桌旁放一圆凳，上摆一只瓷质鱼缸。王总坐在桌子对面的皮椅上，椅子很气派，身后的窗台摆着各式鱼食。王总和你的母亲年龄仿佛，但妆很浓。没有你印象中女老板该有的干练气质，像个普通的贵妇人。
「在沈阳的住宿是你自己掏的钱？」
你和她说，你在沈阳的第一天金老师说管住宿，但实际上只交了第一天，余下二十天都是你自己掏的钱。
「没事，你把具体的数告诉会计，会报销给你。不能让你自己掏钱。可他们怎么这样啊？应该他们出钱的。」
「和沈阳那边交接好了么？能开始做了么？」
你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但发现她根本听不懂。
你说能。
后来回想起来：呵，能？你是怎么想不开的。
杨总杨总离职这件事是你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你是他招聘来的，谈好的待遇和工作范围最终都和实际不符，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你没办法离职。
你没办法留一个半截子的工程就离开，虽然这半截子工程是沈阳方面留下来的坑而不是你留下来的。但你是个烂好人，你觉得别扭。
而且你也确实需要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完整项目，便于未来的求职。
杨总离职是因为项目进展缓慢于是降低了他的工资。可是沈阳的金老师这么不靠谱，为什么杨总负责主管这个项目长达两年，项目越做越难，愣是不觉得这个项目压根早就不该继续下去。你觉得很费解。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在沈阳的第五天，你连续几次拨打金老师的电话，却只听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你回想起你在公司面试当天你和这位金老师的通话，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你觉得从一开始就被他们骗了。
那天你按常规的面试流程一样填写了基本信息表。一起面试的还有一个做安卓开发的小伙子，你看了眼他的简历，有漂亮的各种项目经验，还有一个GitHub主页链接，于是你想起你空空如也的GitHub账号，想有时间的话可以做一些东西放在上面。但直到三年后的现在，你的GitHub上依旧空空如也。
之后你被引去见了被称为「杨总」的男人。后来你知道他并不是老板，然而直到杨总离职，你其实都没太明白他具体算个什么职位。
杨总给你演示了他们的产品，你觉得这个项目看起来非常破旧。事实上你后来发现这个项目比它看起来更老更落后，但你却天真地觉得这是一个磨练技术的机会。
你总是这样，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相信自已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但无数次的事实证明并没有，你平凡得如同一只雨后在人行道爬行的蜗牛，毫不起眼就像块普通的石头，直到被踩碎时发出奇怪的声响，才会引起一些转瞬即逝的注意。
杨总拨通了金老师的电话，递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