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非众 24 武器店II
2023-03-26轻小说 来源:百合文库
24 武器店II
“一周内换两把刀，真有你的。”墨老说。
他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讽刺因子，却成功让斩落顿了顿手中的动作。
这会儿的非众正在测试自己的新刀，让它干脆利落地在半空斩出了一道银弧。
“事有突然。”他说。
“是吗？”墨老微微挑了挑眉，“你会这样辩解，也着实罕见。”
“……”斩落不作声，只是再度挥刀，半空中传来“唰”的一声。
“右手、用起来还好吗？”
——问的是“右手”而不是刀子。
斩落的视线滑向自己的手臂，那里还残留有被酸液灼伤的痕迹，显得斑斑驳驳。
“唔。”他说，“能用。”
目光只一触就又移回了刀上。
事实上，此时距他的手臂被酸蚀也才不到一天时间而已。
周一，放学后，斩落径直奔向武器店，墨老则像是早已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般，直接递给他一柄短刀。
“和之前那柄一样。”他说。
斩落也毫不含糊，将那柄破破烂烂的短刀交还后，便拿着这柄尝试了起来。
刀子在手中折射出银光，墨老则叹息一声，说：“还真是个大事件。”
的确如此。
无论是对影众还是非众来说都是如此。
对非众们来说，这是个需要集合复数非众才能解决的“众”，而对影众来说，隐瞒这件事足以让他们焦头烂额。
这天早上，斩落在电台的早间新闻里听见了关于这件事的说明，事情被伪装成了水管爆裂，巨大的水流直接翻开了地面、冲毁了树木。
他不经心道这说法也太过敷衍，电台的主持人对这说辞也略有不满，但这好歹也算是一种解释。
——信的人自然会信，不信的人也未必会去追究。
剩下则总有一部分人会踏进城市的暗角中，能够接受的人和无法接受的人，流传出的故事最终只会成为都市传说。
世上有许多事就是如此悄无声息地湮灭了的。
“可惜了。”墨老说，现在的声音更接近喃喃自语，“那么有天赋……”
斩落手上的动作忽地停了下来。
“宁向贤吗？”他问。
“是啊。”墨老又叹了口气。
“他怎么样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
当天他们直接离开了，后来在小区外，他的确听见了救护车的警笛。
但蝴蝶跟着他，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在未经她允许的状况下转移注意力。
“哦……”墨老点点头，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靠在了椅背上，眼睛略微眯起，目光像在注视什么遥远的地方。
“可惜啊，太可惜了。”他低语着说道，“再也不能拉琴了。”
“——”斩落盯着自己手上的刀，没有说话。
“日常生活好像没有问题，就是演奏乐器……唉……”墨老叹息着。
斩落莫名想起他上一次到这里来时，墨老聆听电视里的演奏时的表情。
现在，那些表情全部转化为了惋惜之色，细细密密地布满了老人的面容。
他没有说话，只是再度抽刀挥砍着眼前的空气，刀声破空。
“倒是你。”——倒是墨老，对着他问道，“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有点好奇而已。”
“你以前从不会关心这些事。”
“是啊。”“唰”，“只是……”
——报纸上少年略显成熟的相片，专访，电视里娴熟地架住小提琴的动作。
和他截然不同的生活，犹如站在聚光灯下般。
“不希望他的人生因此发生转折吧。”他说道。
“唰”。
“你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墨老说。
“不至于。”“唰”。
“那换个说法吧。”口吻有着老人特有的平淡，“如果你没有遇到‘众’，也许会和他一样。”
“——”
刀声停了。
斩落不得不停下刀子去细想这个可能性。
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于不再思索类似的问题，可他真的没有在设想吗？
或许在连他自己都无意识的状况下，他着实做了这样的比照，这种事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我可没有他那样的天赋。”斩落终于还是开口说道。
“但那也是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墨老则说道。
斩落沉默了，他没再开口——墨老的话着实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假设是件毫无意义的事，他明白这点，却又好似并不明白。
——没成为非众的话，他大概会像所有的同学那样上学、放学、为自己的将来困扰吧。
所以，他才会怀抱着那样不切实际的期望。
“如果……我孙子没有遇到‘众’的话……”他听见墨老喃喃道。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沉默，缄默如同荒芜之地的野草一样不断生长着。
斩落看着自己手中的短刀，他没有开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的阅历还不足以让他对这种问题游刃有余。
影众大多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与“众”有遭逢的人，但是，很少有人会像墨老这样谈起自己的过去。
即便他们说了，那情绪大约也无法被影众之外的人理解，哪怕那是非众。
更何况是非众。
所以，无论斩落说些什么，到最后都会变成毫无意义的场面话。
“过去的事无法改变。”
——但他仍是尝试着开口了。
墨老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几声低沉的苦笑。
“也是啊。”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一旦决定的事，也没法改变了。”
斩落将刀子收进了自己的背包中。
走出武器店时，他忽然想起他与墨老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老人颇为讶异地盯着自己眼前的人。
“你知道非众……是做什么的吗？”老人问道，声音颤抖。
“知道。”于是斩落回答他，“——是在杀人。”
也许从那时起，墨老在他身上就投射了别的影子，一如他在宁向贤身上有所投射一般。
人总是会做这样的事，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所谓“众”的人偶说到底也不过是这状态的外放而已。
他再度走进小巷，如往常般沿着巷墙行走。
天色还早，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游荡。
“哇啊！”
忽地，前方传来了一声惊叫。
“一周内换两把刀，真有你的。”墨老说。
他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讽刺因子，却成功让斩落顿了顿手中的动作。
这会儿的非众正在测试自己的新刀，让它干脆利落地在半空斩出了一道银弧。
“事有突然。”他说。
“是吗？”墨老微微挑了挑眉，“你会这样辩解，也着实罕见。”
“……”斩落不作声，只是再度挥刀，半空中传来“唰”的一声。
“右手、用起来还好吗？”
——问的是“右手”而不是刀子。
斩落的视线滑向自己的手臂，那里还残留有被酸液灼伤的痕迹，显得斑斑驳驳。
“唔。”他说，“能用。”
目光只一触就又移回了刀上。
事实上，此时距他的手臂被酸蚀也才不到一天时间而已。
周一，放学后，斩落径直奔向武器店，墨老则像是早已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般，直接递给他一柄短刀。
“和之前那柄一样。”他说。
斩落也毫不含糊，将那柄破破烂烂的短刀交还后，便拿着这柄尝试了起来。
刀子在手中折射出银光，墨老则叹息一声，说：“还真是个大事件。”
的确如此。
无论是对影众还是非众来说都是如此。
对非众们来说，这是个需要集合复数非众才能解决的“众”，而对影众来说，隐瞒这件事足以让他们焦头烂额。
这天早上，斩落在电台的早间新闻里听见了关于这件事的说明，事情被伪装成了水管爆裂，巨大的水流直接翻开了地面、冲毁了树木。
他不经心道这说法也太过敷衍，电台的主持人对这说辞也略有不满，但这好歹也算是一种解释。
——信的人自然会信，不信的人也未必会去追究。
剩下则总有一部分人会踏进城市的暗角中，能够接受的人和无法接受的人，流传出的故事最终只会成为都市传说。
世上有许多事就是如此悄无声息地湮灭了的。
“可惜了。”墨老说，现在的声音更接近喃喃自语，“那么有天赋……”
斩落手上的动作忽地停了下来。
“宁向贤吗？”他问。
“是啊。”墨老又叹了口气。
“他怎么样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
当天他们直接离开了，后来在小区外，他的确听见了救护车的警笛。
但蝴蝶跟着他，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在未经她允许的状况下转移注意力。
“哦……”墨老点点头，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靠在了椅背上，眼睛略微眯起，目光像在注视什么遥远的地方。
“可惜啊，太可惜了。”他低语着说道，“再也不能拉琴了。”
“——”斩落盯着自己手上的刀，没有说话。
“日常生活好像没有问题，就是演奏乐器……唉……”墨老叹息着。
斩落莫名想起他上一次到这里来时，墨老聆听电视里的演奏时的表情。
现在，那些表情全部转化为了惋惜之色，细细密密地布满了老人的面容。
他没有说话，只是再度抽刀挥砍着眼前的空气，刀声破空。
“倒是你。”——倒是墨老，对着他问道，“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有点好奇而已。”
“你以前从不会关心这些事。”
“是啊。”“唰”，“只是……”
——报纸上少年略显成熟的相片，专访，电视里娴熟地架住小提琴的动作。
和他截然不同的生活，犹如站在聚光灯下般。
“不希望他的人生因此发生转折吧。”他说道。
“唰”。
“你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墨老说。
“不至于。”“唰”。
“那换个说法吧。”口吻有着老人特有的平淡，“如果你没有遇到‘众’，也许会和他一样。”
“——”
刀声停了。
斩落不得不停下刀子去细想这个可能性。
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于不再思索类似的问题，可他真的没有在设想吗？
或许在连他自己都无意识的状况下，他着实做了这样的比照，这种事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我可没有他那样的天赋。”斩落终于还是开口说道。
“但那也是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墨老则说道。
斩落沉默了，他没再开口——墨老的话着实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假设是件毫无意义的事，他明白这点，却又好似并不明白。
——没成为非众的话，他大概会像所有的同学那样上学、放学、为自己的将来困扰吧。
所以，他才会怀抱着那样不切实际的期望。
“如果……我孙子没有遇到‘众’的话……”他听见墨老喃喃道。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沉默，缄默如同荒芜之地的野草一样不断生长着。
斩落看着自己手中的短刀，他没有开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的阅历还不足以让他对这种问题游刃有余。
影众大多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与“众”有遭逢的人，但是，很少有人会像墨老这样谈起自己的过去。
即便他们说了，那情绪大约也无法被影众之外的人理解，哪怕那是非众。
更何况是非众。
所以，无论斩落说些什么，到最后都会变成毫无意义的场面话。
“过去的事无法改变。”
——但他仍是尝试着开口了。
墨老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几声低沉的苦笑。
“也是啊。”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一旦决定的事，也没法改变了。”
斩落将刀子收进了自己的背包中。
走出武器店时，他忽然想起他与墨老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老人颇为讶异地盯着自己眼前的人。
“你知道非众……是做什么的吗？”老人问道，声音颤抖。
“知道。”于是斩落回答他，“——是在杀人。”
也许从那时起，墨老在他身上就投射了别的影子，一如他在宁向贤身上有所投射一般。
人总是会做这样的事，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所谓“众”的人偶说到底也不过是这状态的外放而已。
他再度走进小巷，如往常般沿着巷墙行走。
天色还早，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游荡。
“哇啊！”
忽地，前方传来了一声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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