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没有时间【七】

时间纪元2021年4月3日
清晨，章凝打开家门，今日的报纸早已由投递员塞进了信箱里。
可惜今天出来的晚了一些，没能跟投递员小姐姐打个招呼，章凝心想。那个小姐姐虽然穿着质朴，但是笑得很甜，看见她的笑容就仿佛驱散了任何阴霾。
今天是时间恢复的第十九天，但是因为生产电子产品的生产线和产品都已经在之前被废弃和毁坏，所以这第三次的时间恢复并没有给章凝的生活带来太大的改观。
章凝现在的生活就是每天上班，用赚来的钱买醉，窝在几十平方的房子里通过报纸看着世界各地的新闻。因为失去了电子设备，人们的生活又回归到了从前，生活的圈子也小了不少。
但是今天他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帮鬼鬼祟祟的黑衣人，躲藏在阴影之中，间或向路过的行人分发传单。
章凝随手接过传单，本以为又是前段时间出现的无聊宗教群体，只匆匆瞟了一眼，却被上面的一个“历史即时间”的理论所吸引，目光逐渐锐利了起来，透露出一个研究者的睿智与严肃。
作为一个研究所的实习研究员，章凝对时间混乱这一灾难有跟更深层次的了解，也阅读过绝大多数假说和理论，但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像“历史即时间”理论一样，天马行空，却又自洽精妙。
“建立这个理论的是我们破灭派组织永远的领袖Alex Phil博士。”章凝看不见打头的那个黑衣人的脸，却能清晰地听见他低沉稳重的嗓音传出，“他亲自领导设计了炸毁胡夫金字塔的秘密行动，并成功地验证了这个理论。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但是为人类指明了道路。”
“只有埋葬过去，才能奔向未来。”
章凝颤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遍一遍地抚过这张传单上的寥寥数字，似乎还想从这个荒诞的理论中找出只言片语的错误。
“你们想要什么？”
“组织需要人才，先生。我们相信如果您加入了我们，并真正相信了我们的理论，您不会做出背叛组织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优先吸纳科研人员，你们是离这场灾难最近的人。”
“你们走吧，我需要时间验证和思考一下。”章凝抬起头，眼神里流露出黯然，嘴里止不住地喃喃，“这太疯狂了，这太疯狂了……”
领头的那位黑衣人点头示意，带着同僚转身走进一个胡同，几个转身便消失了。
章凝走回房间，扶着桌子坐下。虽然他根本没有验证过“历史即时间”理论，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对的，宇宙的真理永远是冷酷无情的。但他不愿意去相信这是人类唯一的道路。
章凝拿起书桌上的相框，那是五年前他毕业时跟室友一起在学校图书馆门口拍的照片。照片里的他们身着学士服，浑身洋溢着青春的自信。他们把学士帽高高抛起，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
他的一个室友是学校摄影社团的骨干成员，因此整个寝室托他的关系经常会用照相的方式记录他们的生活。章凝转头向后看去，不大的书架上摆满了一张张生活照。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每当他看见一张照片，他依然可以清晰地记起当时的场景与经历。那是他最宝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