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芙】山海（十一）

【第十一章·沧海一粟】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 题记 
扁舟随流渐近蜃楼，萤火纷飞，灯盏渺渺，那些如同星光般的辉芒映照，纪晓芙认真的神情半掺柔美。
“哟，瞧出来了？”
杨逍玩味地托起下颌，手指摩挲似若有若思，纪晓芙还当他话真，脸上一阵热，拨回钟馗面挡了他的表情。
谁知他且又郑重其事地絮叨了一番：“晓芙，我早说过几次你的天赋，如今你即便不肯离峨眉，终归可以再习个几门武艺。天下武学，你能晓的，不晓的，皆能一试，这机缘并非人人可得。”
他挺直了身板，双手环抱，摘下钟馗面，面上颇带自信和期望的神情像极了个通晓天文地理亟待夸赞的……神棍。
纪晓芙却略显钝疑，眉端止不住抽动，看着杨逍只觉他果然是依仗着功夫高强，否则早让人揍地找不着北。
“我进了峨眉便只尊一人为师，这辈子如若能精通峨眉剑法就已很好。”，她心中没有波澜，就算杨逍博晓世间武学，也万没有叛师的道理。
“晓芙，你可知武功若是分了派别便自落了下乘，当今却没几个人顿悟，惜叹惜叹。”
纪晓芙垂下眼眸，兀自照看冷玥，杨逍见她没了言语一派淡漠疏离，皱眉思索着方才他话里是否有不妥处惹了她。蜃楼缓缓大开坞门，待小船靠岸，三人终得上岸。
蓬莱蜃楼别有洞天，昔年杨逍之师救下他隐居于此，以五行之术将此围了一方天地出来。师父辞世后，杨逍正当年少，意气风发，踏上江湖得了一段机缘入归明教，并扬名江湖。他始终念及着此地，亲自领了千挑万选出的魏彦和一帮弟子出来，命他们驻守在此。偶尔，他得了空闲也会重入旧地，盘膝而坐在师父墓前唠叨一番，近年因阳教主失踪而明教散沙他的唠叨不禁也多了些。
天际泛白时，蒙蒙亮下的蜃楼显露，纪晓芙观它气势磅礴，雕梁画栋，比之黄鹤楼却也不逊。若从稍远处望，蜃楼整个儿瞧起来便像盘桓在此的一条应龙，近处瞧又似瑞兽麒麟，设计十分精巧。这楼的手笔，别人万想不到乃出自杨逍，他精通的何止功夫，五行术数融会贯通，不仅隐于建造中，阵法体现更甚。
岸边数人簇拥中立了个身长九尺的巨人，他虽高大威猛却生地端方，看上去约莫不惑的年纪。这便是魏彦了，他见杨逍归来恭敬地揖礼，一众人中尤魏彦最突出，纪晓芙生来倒是第一次见到身长至此的人。
冷玥自然是要抬去疗伤的，纪晓芙在岸边遥立，并不靠近众人。已是晨光熹微，竟如此奔波中过了一晚，回想起来，昨日今朝倒像过了经年。或许，不过是纪晓芙心中隐隐的空窒，叹前路渺茫而已，站地久了，仿佛天地中也只剩一个她。
杨逍诸事吩咐妥当再去瞧纪晓芙，她背着身别过头孤零零站在那儿，海风吹过瑟缩抖动。他使得众人退去，清了清嗓方道：“咳，我带你去个地方，好好休息一番。”
纪晓芙攥紧袖口，见杨逍向她抬手，脸上挂了抹邪笑，邀她同行。她却也大着胆子便走过去了，只是忽略他伸出的手，越他而行，道：“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