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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极分子

继续是老老实实的沉默。
“你应该知道,米罗诺夫,”捷尔任斯基进了一个里头的一个房间,接着又被呛出来,“什么玩意儿啊?”
米罗诺夫就那样规规矩矩的坐在这堆火边上,呆呆地看着面前浑身上下都是灰的中年人,在这儿手忙脚乱的。也就是木然的往火里加上些木头,然后看看那个几尺外摇而不摆的窗户。
“我也得说一句话,就像你说的,我们都是反对现状的,”米罗诺夫搓着双手,低低的哼着跑调的曲儿:
“我们万马奔腾,
直到饿得要死,
累人的农庄啊,
我才不要进去……”
他打算继续哼,可这位老兄显然不愿意听他的,又一股脑的钻了回去,只听得一阵扑腾,好像什么地方被咋开了一样,“我找到啦!”满是兴奋的话最后加上一个字:“啊?!”
“找到啥啊?”米罗诺夫听着就一股脑的爬出来,踩着那些杂物,扒着门框连忙问:“啥啊,枪?还是刀?”
“什么枪啊刀的?”刚刚的兴奋劲瞬间烟消云散了,“来来来,帮帮忙啊!”
“这黑漆麻乌的,你找到了啥?是枪?”
“你怎么比我还兴奋咧?”捷尔任斯基显然是滑倒了,米罗诺夫赶忙迈进去,结果黑洞洞里伸出来一只拿着黑漆漆的茶炊的同样黑漆漆的脏手。
“快点!怪沉的!”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米罗诺夫捧了过去,呀!真沉!
这东西终于被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地上,米罗诺夫随手抹了抹上面的一层灰,居然还有花纹,还有些人物,虽然说不算太大,但是怪好看的。
“好东西啊!”米罗诺夫点点头,“怕是有点年头了……”
“你说啥啊?”捷尔任斯基这会儿又站在他的面前,看上去是满载而归的很呐!不过话说回来,好像和他想要的不大有关就是了:
一个没盖的茶壶,两个茶杯,几个锡叠,放着两三把匙,还有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小瓶,一袋听声音就知道不能用的茶叶。
“我真不明白了……”捷尔任斯基拍拍他的脏手喘着气,“他干嘛要把这些玩意儿放在墙缝?”
“这怕是个做茶的家吧?”米罗诺夫一把抓过茶炊和壶,就要往外走,“不如试试看吧。怪渴了,我嗓子要冒烟了……”
“我是没事。”捷尔任斯基顺手操起斧子,又剁了些木块。
自然是拿雪洗器皿,又要用雪来化水煮上一壶,虽然说什么都没有,但是也别奢求,碎成粉的那袋茶叶,肯定是不能用的。
“我说,我还是那句话,萨德尔,”米罗诺夫端起茶杯泯了一口,“现在我们可是孤立无援呐,这个村子的几百人即便是都愿意听你的,我们能顶住吗?”
“这里到处是影子,这个时刻就是个闭嘴的时刻,村里也没有足够的粮食,所以人都受着饥饿的威胁,道路不通,但是那些人却可以赶着马拉大车的过来,像一阵风的席卷……”
“怎么?你吓破胆了?”捷尔任斯基同样是端起杯子泯了一口,“别忘了,米罗诺夫,你也是布尔什维克,但是为什么布尔什维克党反而不待见布尔什维克、还要处处找你麻烦?他们长年累月的说我们会有更好的日子过,但是现在呢?我也就不用说了吧?”
“可是,我毕竟还是党员……”
“老兄啊,党重视你了没?”捷尔任斯基又喝了一口,“它根本就不需要你,你还要为它干什么?你也来这儿有段时间了,想想这些死去的人,他们一定要死吗?”
“不应该,不应该啊!”他盲目的摘下眼镜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从衣袋里摸些什么,“你把你的那枚红旗勋章给阿尼亚了?”
“对。让她拿去卖了,毕竟我受了她不少照顾。况且我不认识路……”
“你就真的打算这么做?”他说着就拿出了一方手帕打了开来,“她给了我,让我处理了。你想清楚了?”
“嗯。这事没什么可琢磨的,他们可以给我勋章,紧要关头除了别着,什么用也没有。还不如现在换些黄油回来。”捷尔任斯基凑近看了看,“你看看,都开始掉粉了!这是哪门子的敷衍?”他指着一处剥落的地方,显得有些激动。
“唔,那么,”米罗诺夫又塞了回去,“做出选择是困难的-”他又把话题转了回来,“所以你找到枪了吗?”
“没有啊,那些隔空的板里尽是些……”
“可能在板棚里。”米罗诺夫突然就一跳得站了起来,“走,过来!”
阿尼亚今天都没什么精神。
“妈妈,你怎么啦?”一个孩子拉拉她的裙摆,“怎么啦?”
“没事,没事。”她摆摆手,继续忙着缝补手头的衣服。
“奇了怪了。跑到哪儿去了?”她闹不清这个叫“萨德尔”的这大半天的都上哪去了,一溜烟的说没就没了。
“走啦,走啦,都出来看呐!”外面从刚才就乱糟糟的,
“去哪儿?哪儿?”
“告示,有告示!贴着呢!”
“这怎么喇叭不响了?”
阿尼亚好奇的放下手里的活计,推开了大门。
“我说姑娘啊,你快出来瞧瞧吧!别傻站着呢,出来看呢,有大事了!”那个达尔金的木匠扶着篱笆对她说着。
“大伯啊,什么大事情,这么要紧啊?”
“能不大吗?”达尔金说,“都说啊,告示板上叫人贴了一张大报,去看看呐!”
简陋的告示板上原先贴的纸都被撕的干干净净了,只不过有的地方没有处理好,随着风一吹,如同狗啃的一般难看。中间的一大块则醒目的贴着一张大字报,显然是拿刷子写的。
人们就围着看,“这怎么回事啊”以及“这是谁写的”或者“上面都写了些啥”之类的话此刻是此起彼伏,阿尼亚去晚了,只能挤在最边上,但是话又说回来,她可是个高大的女人,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什么什么,告胜利集体农庄的全体成员的公开信……”一个声音读着内容,随着周围人-其中某些人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声音越来越小,除了某些“你读慢一点,我没听清”之类的,一大群人就出乎意料的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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