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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

2023-03-26九辫儿 来源:百合文库
——圈地自萌,请勿上升
请勿上升真人,请勿上升,请勿上升
我这算顶风作案吗?狗头保命....
九郎弥留之际眼睛空荡荡的顶着禅房的大门,心里还是惦记着那个人。那个人并非是他供养一生的满殿神佛,而是一个在懵懂青春时突然闯进来的少年。
朦胧中,那个少年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长袍,朝他伸出手去。笑颜如花
“小和尚?过来啊,我给你唱曲儿听。”
九郎伸出手去,试图抓住那丝朦胧的光。
到最后手里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云雷啊....下辈子我不想做和尚了。”
呢喃着说完便魂归西方极乐世界去了。嘴角还留有一丝微笑。
“九郎大师圆寂了....”寺内除了袅袅的檀香,就是低声抽泣的悲鸣。
与寺庙相隔万里的西南王府,一位衣着华贵的老人正在逗弄怀里的小孙女。
仆人急匆匆的穿过花园,走了过来
“王爷.....大师圆寂了。”
“啪嗒”手上挂着的一串菩提子的被主人手一拽就断开了,一颗颗的珠子应声便掉落到了地上。
老王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明深意的色彩
“他.....什么时候的事?”
“奴才刚接到消息,那边留下来的人说大师是三天前圆寂的。法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老王爷愣了愣,把怀里抱着的小孙女放到地上。艰难的蹲下身去拾起地上掉落的一颗颗菩提子。
“他....走的可安详?”
“大师一生,助人行善备受称道。听咱们的人说大师弥留之际只嘟囔着什么下辈子不想入佛门了.....”
“罢了,你带着小郡主下去吧。我累了想歇歇了。”
老王爷佝偻着身子,扶着周围的墙壁一步一步挪回屋中。
 脆弱的模样,仿佛当年那个已一己之力平定西疆的人跟面前失魂落魄的老人并不是一个人一样。
老人回到屋中从针线篓子里翻出来一卷金线,一手执起线,一手哆嗦着开始往线上串着珠子。
屋里燃着的还是那个人亲手调配的香,一股淡淡的袖子香。
 袅袅的香烟仿佛又带着他回到那个无忧无虑,他还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初见九郎时,张云雷还不是平西王。只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当今的亲国舅。
 那年仿佛刚刚有个八九岁的模样,随娘亲来甘露寺烧香。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怎么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跪在佛前潜心祷告?没一会便偷偷溜了出去。
小径通幽向,禅房花木深。
没一会便迷了路,硬闯进了一处虚掩着的癜门前。
偷偷的从门缝里往里瞧,除了庄严肃立的菩萨罗汉外,地上还跪着一个白乎乎肉嘟嘟的小和尚。
小和尚跪在蒲团上,小小的手执起一串菩提佛珠,另一只手敲打着木鱼。一脸虔诚的闭着眼睛诵经。
不小心推开了虚掩着的门板,整个人都摔了进去。
“谁啊?”小和尚被吓了一跳,慌忙回过头去。
“小师傅,我找不到回客房的路了。你能送我回禅房吗?”
可怜巴巴的眨着一双大眼睛像极了一只狐。
九郎叹了口气,放下木鱼站起身来
“小施主请跟我来吧”
 张云雷得意洋洋的背着手跟在小和尚后面,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儿。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高兴。
 九郎听着后面的年轻后生哼着曲儿,心里感叹。
经文中所说的天籁应该就是这样吧....
其实,从客房到杨九郎修行的禅房没几步就到了。九郎突然停下来转身倒是吓了张云雷一跳,一下就直直的撞进了杨九郎的怀里去了。
“你这个人....停下来怎么不说一声啊?疼死人了。”
张云雷揉着鼻子翁着嗓音,眼角都红了。可见是真的撞疼了。
“对....对不起”九郎见张云雷这幅表情竟然意外的羞红了脸颊,心碰碰直跳仿佛下一秒这颗心就要跳出自己的胸膛跑到张云雷的手中求收留了。
“额弥陀福,罪过罪过”九郎双手紧紧的捂住胸口冲张云雷福了福身转头就跑了。
徒留张云雷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哪里
“莫名其妙,这个和尚真不经逗。不过...倒是挺可爱的。”
 张云雷小声嘀咕着推门进了禅房,风吹起他束起的发可以清晰的看见红透了的耳垂。
接下来的几日,张云雷仿佛是故意的一样。每天都往九郎的蝉房中跑,用同一个蹩脚的借口声称自己迷了路。杨九郎也不揭穿他,只是默默的放下了木鱼走到张云雷前头默默的说一句“那你跟上。”然后就日复一日的陪着那个幼稚的孩子玩着同一个把戏,乐此不疲。
杨九郎在头里走,张云雷在后面跟着。每天都给九郎哼唱着不同的小曲儿。
后来更借口要在寺庙中修身养性,哀求父母亲能允许他住在庙中。
张家只得这唯一的儿子,也是娇着惯着。所以张云雷没央求几声就得到了父母的点头应允。又高高兴兴的跑到杨九郎的禅房磨他的小和尚去了。
这一磨就是三年。
后来边疆有变,张云雷奉旨出征。
走的那日张云雷坐在马上频频回头去,想在人群中找到那个穿着一身灰色僧袍的小和尚。却怎么也找不到,满脸的失落之情。可是军队不能陪着他一起等,无法只得拔帐前行。
当了城外一处凉亭,远远的就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刚才沮丧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催马上前走到凉亭处还故做严肃的望着九郎。其实看见他...自己的心早就雀跃起来了。
杨九郎望着一脸严肃的张云雷笑弯了眼,到还是要给小将军留一点颜面的。
“将军....这药匣子中是我采摘的全部草药制成的药丸药粉。边关不像这里留点药在身边危机时刻也可救命。这串菩提子你跟我求了多时了。这次也一并给了你把....”
张云雷看着被塞进怀里来的一堆东西傻了眼,转头又呵呵呵的傻乐了起来。
 这幅模样像极了等待丈夫归来的小媳妇儿,自己在边疆终于不是无牵无挂的了。除了父母,还有一个人日盼夜盼焚香祷告祈求自己平安,盼着自己得胜凯旋。
张云雷把药盒放到马上,手串小心的贴身放好。翻身上马,英俊不凡。
“众将士听我号令,出发。”
九郎望着他一身银色铠甲,红色的斗篷随着风用力的摆动。
那时,他也曾千军万马入梦来。
那时,他的少年也曾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三年之后在回来,张云雷完全变了模样。脱去了从前的稚气,成熟的仿佛是一个稳中的大人。
但是再次见到九郎的时候,张云雷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小师傅,我迷路了。你能带我回禅房吗”
而早已是一代禅师的九郎也被水雾迷了眼
“施主,那你要跟上啊。”
后来的日子,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幼稚的玩着那个游戏,并且乐此不疲。
直到有一日,两个人的事情被有心之人上奏给了皇上。
皇上震怒,派人把平西王绑了回来。
大殿之内,张云雷跪在地上。梗着脖子拒绝着皇上的赐婚。皇帝大怒,甩袖而去。
张云雷便在长长的宫道上长跪不起。
“臣,张云雷。玩略不堪,不尊礼法。实在有违皇上厚爱。更配不上清河郡主,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名。”
一声声的大声请命,说一次就磕一个头。直到三日后,面前的大殿门才缓缓的打开。
皇帝望着张云雷,青白着嘴唇额头已经有些溃烂的伤口还滴着血,伤口处还混着沙石。
到底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见到这幅模样心里还是疼的。
“你也别怪真狠心。如果你能劝动他跟你一块隐居边疆。朕便成全你们,如不能。你便给我老老实实的迎娶清河。”
张云雷欢喜的磕了个头,转身便往普救寺跑去。
急匆匆的跑到九郎面前抓着他的僧袍,欢喜的不行。
“九郎九郎,皇上愿意成全我们。你还俗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边疆,之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而九郎却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轻轻的挥掉了张云雷抓着自己衣袍的手。双手合十,道阿弥,继续敲着他的木鱼。
“施主,我本跳出红尘。又为何要还俗?请施主勿要多想。”
“可是....可是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啊?我出征你给我送药物,三年征战从没有断过。你明明....明明就是心悦我的啊!”张云雷皱着眉头,有些手忙脚乱。
“施主,贫僧心中唯有佛。您是香客经常来给我寺奉上香油钱供养我佛,而我一是为了报答您的恩情,二也是为了普度众生。所以别说是您,就是一只蚂蚁贫僧也不会放任不管的。张施主是您会错了意”
“可是....你要不跟我走。皇上就要我迎娶清河郡主....”
木鱼停顿了一下,没一会还是继续敲着“那小僧就提前恭祝王爷大喜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王爷。
“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你把眼睛睁开我就不信你两眼空空。”
杨九郎停下了手中敲着的木鱼,睁开了眼。盯着张云雷一字一字的轻轻说了出来
“贫僧恭祝王爷大喜。”
“除了这句你便没有其他的想跟我说了吗?”
“王爷此去边疆,务必要注重安全,与夫人百年好合。”
“好好好,好一个百年好合。那我就如你的意必定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张云雷走到杨九郎面前,蹲下身来用手紧紧的捏住杨九郎的一把
“你看着我。”
张云雷强行掰过来杨九郎的头,果然那双眼中含着隐隐的泪光。
轻轻的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
“我不做王爷了,你也不要坐和尚了。天大地大,你带着我。我们去那都行!好不好?求求你。”
“贫僧.....”
 未等杨九郎说完,张云雷便俯下身子轻轻的吻了上去。杨九郎一时失了神,直到张云雷用手碰到了他僧袍下的肌肤才如梦初醒一般猛的推开了他跑了出去。
张云雷呆愣的望着九郎逃跑的身影,他没有想到从来不拒绝自己的杨九郎竟然会狠狠的推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轻轻跟上来到九郎面前。
“我出征那日你送我的佛珠我今日还你了。从此之后我们两个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说完就转身离开,这次离开真的是此生不见了。
“本王祝大师早日修成正果,一生青衣古佛”
“小僧祝王爷,良人美眷儿孙满堂此生喜乐”
三日后,平西王迎娶清河郡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京城更是十里红妆。
平西王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疲惫的解开绑着自己的大红喜帶。管家捧着一个托盘进来说这是普救寺送来的新婚贺礼。
张云雷拜了拜手让管家退下,上前打开锦盒。一只自己在熟悉不过的手串跟一大盒香粉在再无其他。
轻轻的把手串放到胸口的位置,打开锦盒。
泪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个香是自己在熟悉不过的了,第一次在边关杀敌时血流成河的景象在脑中挥之不去。寄给九郎的信中也有写这个事。谁知道在次寄来的东西除了书信以外还多了一盒香粉。信中说这是他拜访了好多制香大士才配出来的肯定能治他的夜寐之症。果不其然,一股清淡的柚子味混着轻轻的檀香松香竟然让人意外的舒服。这个味道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九郎焚的那盘香。
从此之后,除了手串,兵书,战袍,红缨枪。这香也成了他必不可少之物。
张云雷匆忙赶到王府门口,望着的竟是九郎一身灰色僧袍,渐行渐远。
只听到那隐隐的“因果业障.....因果业障....”
 那盒香到现在也只剩这炉中最后一点,串好了最后一颗珠子,打了个结贴身放到胸口。拍了拍安心了许多。
“小和尚,我听你的话听了一辈子。
你说此生不见,我便连你最后一眼都不敢去看。
你让我娇妻美妾,我便娶了亲。
你让我儿女双全子孙绕膝,我孙女现在也已经这么大了。
你让我一生无忧无病无灾,我这辈子便连生病都不敢。
可是你为什么要先走呢?
你为什么就不听我话呢?
下辈子....下辈子你也听听我的吧。”
从屋中抽出宝剑,架在脖子上。轻轻一横便闭上了眼。
那个人还在等着他呢....
九郎....黄泉八百里,你这次能不能不要在丢下我了?等等我可以吗?
香炉中的香已经燃尽,烟也慢慢散去。
那个人是否也如愿见到了他心仪的少年了?
好多年了,
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中幽居,
我放下过天地。
却从未放下过你,
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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