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出】迢迢（1）(2)

“老师，”绿谷出久有些艰难地说出几个音节，嗓音生涩。“轰君他，怎么样了？”
治愈女郎闻言愣了愣，安抚道：“外伤的话，已经没有问题了。”
注意到绿谷出久仍然紧绷着的神情，她低下头琢磨了一会儿措辞，最后才抬起头正视对方的目光：“他醒不过来——字面意义上的。”
“要不要，进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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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第一缕曦光自窗缝淌进病房，红白头发的少年轻阖双目，平日冷淡而不近人情的眉眼在辉光中柔和得像冬日里的晨雾。绿谷出久从未想过有一天轰焦冻也会像这样躺在病床上，靠几台冰冷的仪器维持微弱的生命体征，脆弱得好像一触就碎。
他在轰焦冻床旁的椅子上坐下，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有回头。治愈女郎在轰的身旁站定，俯身探了探对方轻柔得几乎察觉不到的鼻息，说道：“已经审问出来了。是敌人的个性。”
“我看到了。”沉默片刻，绿谷出久如是说道。“……那只眼睛。”
“从敌人的只字片语中，我们模糊知道了那是和十三号类似的个性。”治愈女郎直起身子，垂眸端详少年宁和的睡颜。“不同的是它只能带走人的意识，而敌人多次提到的‘门’、‘钥匙’，似乎昭示这片精神空间有迹可循。”
绿谷出久猛地抬起头，望向她的目光透露出几分欲言又止。她余光望见绿谷微张嘴唇，像是有什么话语萦绕于舌尖，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但最终他说出来的是：“老师们会把轰君安全带回来的吧？”
治愈女郎在心中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我们会的。”
直到把绿谷出久送出急救室，少年站在门口同她挥手告别。日光从云层中渗出千万丝细线，由浅及深晕染开来，风呢喃而过时光线层层叠叠交错的阴影在他面上有节奏地摇曳。治愈女郎心中一动，几乎下意识地挽留他：“deku——！”
见对方停住脚步投来疑惑的目光，她一时无言，只说：“……其实没什么，只是觉得，有时候你可以勇敢一点。”
绿谷出久愣怔片刻，点点头，向她道了谢。他走出医院的大门，回身最后远远地望了一眼三楼最右侧的病房，嘴角抿开一抹自嘲的笑容。
勇敢一点。
他要怎么样才能更勇敢呢？
明明是“身体总会不由自主先一步做出反应”的多管闲事的体质，在遇到有关那个人的事和物时，所有的冲动与勇气都在一刹那销声匿迹。
只留下隐藏在骨子里的自我怀疑。
绿谷出久沿着街道缓步穿过喧闹的人群，第一次有了无所适从的感觉。
到达事务所的时候不过九点。绿谷出久先是把前几天遗留下来的工作处理完，接着按照便签上的清单整理杂物，等到最后一个箱子也被整整齐齐码好堆放在一起，他才直起身子揉了揉酸痛的腰。强迫自己不去想更多关于轰的事情，绿谷在沙发上坐下，放松身体企图从一团乱麻的想法中找出最实际的那个。被强行压制的困意却在这时卷土重来，不消片刻，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兴许是过于疲倦的缘故，绿谷出久睡得极其不安稳。片段式的梦境接踵而来，他看见初遇时隐在落樱后分外敞亮的眸子，像是漆黑夜里悄然闪烁的花火；看见水汽氤氲中少年若隐若现的轮廓，业火席卷而过时对方唇角漾起的笑容；看见倒映星河璀璨的命运之眼缓缓睁开，齿轮转动的机械声中，过往的记忆一帧一帧翻腾而起，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