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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勤Ⅰ巍勤】前尘误 04

2023-03-26夜勤朱一龙水仙罗勤耕巍勤 来源:百合文库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落下,洒下一地碎金。罗勤耕和沈巍并肩顺着学校围墙边的林荫道慢慢地散步,享受这一刻难得的清净悠闲。只是沈巍频频看向罗勤耕,似乎是有话要说。罗勤耕没有追问,如果沈巍愿意说的话,自然不需要自己逼迫。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你还记得我弟弟的,对吧。”沈巍踌躇了半晌开口道。
罗勤耕点点头,笑道:“记得啊,你们俩长得那么像,我想不记得都很难吧?”
“其实那天······”沈巍没想那么快离开罗勤耕家的,可是听到罗勤耕提到沈夜来了,他就一刻也坐不住了,甚至还直接找了借口回家去。
而面对他的质问,沈夜承认的很干脆。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不就是想去看看我未来嫂子吗?”
沈巍盯着他半晌,看他从吊儿郎当的含笑,一点点沉下脸来。沈巍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像往常一样忍了又忍,最后又成了那副淡然浅笑的君子模样,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很好,但是,别伤害他。”
回答他的只有沈夜的嗤笑。
自以为得到回应的沈巍转身离开,背后却传来沈夜的声音。
“我不像你,我不会伤害自己的家人。当然,也得这位罗先生先成了我们沈家的人再说。”
家人,果然,他还是没有谅解自己。沈巍心里明白,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放下。
“我弟弟从小身体不太好,所以我娘经常会带着我们俩烧伤拜佛求医问药。九岁那年冬天,弟弟又病了。娘带我和他去山上的寺庙小住,回来的路上遇上了土匪。他们劫了马车,让人去送勒索信给我父亲。我娘偷偷把我藏起来,让我躲在那里等我父亲带人来。”
他还记得厚厚的积雪埋过了他的膝盖,他不敢走,不敢动,就藏在大雪里,差点冻死在那片苍凉的白雪之中。模糊中,他竟觉得温暖,直到有人把他从雪里挖了出来······
“那后来呢?”罗勤耕问道,他偷眼看向沈巍,镜片后的眼睛闪着亮光,让他难以分辨那到底是不是沈巍的眼泪。
“后来,我娘死了,弟弟被父亲带了回来。”说到这里,沈巍顿了顿,呼吸带了些潮气,他深呼吸了一口,平复着起伏的心绪,才继续道:“我弟弟一直觉得我娘的死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从小体弱,娘根本不会在大雪天出门。还有我,他恨我抛弃了娘和他,独自一个人逃走了。”
听沈巍那么说,罗勤耕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可那时,你们也都只是孩子,该怪的是那些土匪啊!如果当年他不懂,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也该明白,这些并不是你们的错,也不是你们能够左右的。”
这些道理沈巍又怎么会不懂,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想得通就能够释怀的。我当时昏迷了几天,醒来之后听到我娘的死讯还觉得不能接受,弟弟,他应该是亲眼看着娘死的······他,这些年一直过得很煎熬。你知道,曾经有一次他发了高烧还说自己没病,不肯看大夫也不肯吃药,我当时太急躁,竟然口不择言地骂他,就算他死了也换不了我娘回来。他说,他宁愿自己一生下来就死了,就不用连累了娘,连累所有人。可是当他清醒以后,他又会仇视所有人,仇视我,仇视父亲,只要是我有的,他都要拿去,他说他要让我亲眼看看在乎的东西在乎的人,被眼睁睁地夺走,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可是即便如此,我依旧很难对他生出恨意,甚至做不到责怪他。”
沈巍脸上的泪被风吹冷,他却顾不得擦拭。那双饱含着热泪的眼睛深深地望着罗勤耕,“勤耕,我真的很怕,怕你被他夺走,又怕他会伤害你。”
罗勤耕抬起手来,拇指轻轻拭去沈巍脸颊上的泪。他知道沈巍的不安,但在他看来,沈巍的这些顾虑算不得什么。
“我又不是物件儿,也不是青春期躁动的少男少女,哪里就那么容易跟人走了?再说了,听你这么讲来,他是个重情义的,也并非不明事理,只是有些感情太深刻,总得给他时间,才能慢慢解脱。”
“可我就是······”沈巍握住了罗勤耕的手,定定地看着他,这人的眸子太过清澈,他面对罗勤耕时总有太多舍不得。
“什么?”罗勤耕没有挣脱沈巍的手,只那样静静地回望着他,直到把人看得不自在地垂了眼睛,耳尖也泛起了红。
“我就是,太喜欢你了。”
沈巍低沉的声音飘散在风里。手上略一用力,这人便落入了他的怀里。他们从没离得这么近,近到他可以轻易嗅到这人颈后清雅的梅香。
他们相互依偎着,就在九月的阳光里。苍翠的树叶被微风拂过,却也舍不得发出声响打扰这对有情人之间的温存。
“又要走了吗?”罗勤耕并不意外,这年头在洋行做经理,实际上就是买办。江州这地界本身就有港口,前些年和洋人通了商,现在更是不必说。买办就是活动于洋人和本地人之间,为洋人收购他们所需的货物,既要往来于各大城市乡镇,还有可能时不时地随货出国。据沈巍那些零碎的讲述,他是去过美国和英国的,甚至葡萄牙语和法语他也是懂的。只是这些沈巍都很少提,他本就是谦逊又低调的人,更不想在罗勤耕面前留下一个多么高高在上的印象。关于他生意上的这些事,是罗勤耕从沈巍偶尔兴致上来的只言片语里,自己总结出来的。
沈巍自然听出他话语里的不舍,说真的,他们俩之间的这段感情看似得来的很容易,其实也颇为艰难。相处的这半年多,沈巍大半时间都在出差,一个月能见上三五面都算是幸运的,更遑论以后沈巍可能还需要跟船出国,三个月能跑个来回都算是万幸。只是这些事在这样分别的时刻谈来只会增加不必要的沉重,因而沈巍略想了一瞬便放下了,转而轻笑道:“有什么想要的,列了单子给我,回头我给你带。”
他这份鲜少的欢快惹得罗勤耕啐了一口,道:“合着我就是惦记你那点东西了?”
沈巍只得连连讨扰,“是我说错话了,罗老师高风亮节,又怎是区区薄礼可以打动的?”
“那我还真想到让你带什么了,等着!”说着,罗勤耕去书桌前面写了些什么,又撕下纸张折在了一起,递给沈巍,警告道:“路上再看。”
沈巍点点头,将那张郑重其事的纸条放进了西服内衬的口袋里,这才开始了两人之间的告别。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眼见着那人的影子越来越远,沈巍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摸出烟盒来,犹豫了一下又放回了口袋里。造型精致,盒上还带着画的名贵香烟,其实一直都是用来待客的,不是抽不起,只是沈巍没这癖好。
将烟盒放好,他随手拍了拍西装上的褶皱,突然触到了内衬口袋透出的硬挺质地,是那张罗勤耕写给他的字条。
展开那张草草撕下的字条,属于罗勤耕清瘦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皎皎明月一轮,闲人沈巍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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