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勤Ⅰ巍勤】前尘误 08

临近佳节，沈家大宅难得焕发了生机。无他，不过是平日里家中各自奔忙的三个主人总算聚到了一处。
闲置许久的饭厅终于派上了用场，沈父居于上首，一左一右坐着他的两个儿子，分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偏偏相对坐着也不搭话，连个眼神交汇都没有。
沉闷的气氛让本就训练有素的仆人们越发轻手轻脚，利落地将碗筷菜肴备好上桌。
饭菜还没上齐，沈父便看不下去这哥俩对面不闻的陌生人态度，开口道：“这趟出去还顺利吗？”
这话问的是沈巍，时局动荡，军阀混战，扯着洋人的大旗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但生意毕竟是生意，还是太平盛世做的最安稳。
沈巍闻言道：“尚可，只是比之几个月前还是艰难了些，具体的事宜待会儿我去书房同您说。”
听他这话，坐在对面的沈夜开口道：“哟，这桌上难不成还有外人？咱们自家的生意，我倒是听不得了。”
他一开口就是要挑他哥的刺，沈巍压根儿没理他，倒是被沈父逮到了机会说了他几句。
“你有什么好听的？当初让你学着做生意，你又不乐意，非要去管帮派的事。现在倒是想听了，文件给你看得懂吗你！”
其实也不光是帮派的事，买办本就是在洋人和本地人之间做着中介的生意，沈夜掌管的帮派在贩夫走卒之间管事，哥俩分工不同，一个管收，一个管卖而已。只是沈巍不止将收来的土产卖给洋人，也从国外进口些香烟红酒往国内带，看上去就比在江州这一亩三分地上倒腾的沈夜出息。
听他爹这么说，沈夜自然不服气地撇嘴，“少埋汰人了您！我那书又不是白念的，一样上的学，又不是混日子的。”
“你还好意思提你当初读书的事！”说起这个沈父就是一肚子气，“当初花了大价钱送你去读书，你倒好，整天不是打架就是睡觉，三天两头那老师就往我办公室打电话，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去混日子的！要不是你老子我，你能不能混到中学毕业都是两说。你哥好歹也是送到国外正经读的商科，再不济也比你这个混世魔王强上三分！你说说你但凡你刻苦上那么两三分，何愁不跟你哥一样出息？”
一听这话沈夜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眉开眼笑地同他爹道谢：“谢谢爹！”
沈父莫名其妙道：“谢我干什么？”
沈夜道：“多谢您夸我比他聪明呀！我哥自打读书就兢兢业业，但凡我们家条件差点，他都能头悬梁锥刺股了！您老都说但凡我刻苦上两三分就能跟他一样，这还不是夸我呢！”
“你——”沈父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手指着沈夜哭笑不得，“你就仗着你这嘴皮子利索好好偷懒吧，我是管不了你了！等你过两年成了亲，自然有人能管得住你！”
沈夜不以为意地‘切’了一声，显然是没把他爹这话当回事儿。他就是将来成了婚又能怎么了，即便命途多舛娶了个泼妇，他调教起人来还不跟玩儿似的，还有人能管得了他？只是瞧着坐他对面的乖孩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这心里又老大不爽了，眼珠子还没转呢，那坏主意就上了心头了。
“您也别老催我，搞的跟指望我给您生孙子一样，我上头又不是没人！您老这样越过人家催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我是亲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