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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侦同人//民国向//芒城二月】五、终曲/六、出征

2023-03-27BE鬼纶明星大侦探双北鬼鸥虐文 来源:百合文库
五、终曲我暗自差人找了甄富贵许久,却依然音讯全无。我买通了守城们的士兵,他们告诉我,甄富贵没逃出芒城。
世上的机缘巧合太多,甄富贵竟然是鬼留洋抓住的。那日他偷偷溜进租界,找到我的宅子,正鬼鬼祟祟地爬墙头上往里看的时候,被鬼留洋一个高跟鞋砸了下来。
我谢过鬼留洋,转身就把甄富贵捆在了院子里。他知道自身难保,就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秘密。
怡妹嫁入王家酒坊不到半年,就生下了一个男孩,王大少爷给他取名为王旦。蓉大奶奶没容下这个孩子,怡妹无奈之下托甄富贵把这个孩子送走了。
甄富贵说,如果我饶了他一命,他就告诉我这个孩子的下落。如果我穷追不舍,他有办法让我与怡妹的当年旧事传遍芒城。
我甩了他一巴掌,一脚把他踹到了墙角。
我承认,听到自己尚有骨肉存于世间,我的心绪真的乱了。
抓住他的第二天,撒老班主的请帖到了:七天之后,我将与他于撒家班合演《游园惊梦》。
我让徒弟解开了甄富贵身上的绳子。“我会请一些贵客到场,包括守城们的军爷们。我不会把你的行踪告诉任何人,到时候能不能跑,就看你的本事了。开场之前,你先躲到我的后台,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出来咋呼,就是找死。”
他贪婪地笑着,把手伸了出来。“我老甄不讹你的,您只要给个跑路盘缠,我就把令公子的下落告诉你。我不多要,十根小黄鱼就行。”我向徒弟摆了摆手,他们便佯装下去准备钱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在我的眼里,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七天转眼就到了。我早早就到了撒家班,他们把后台分了两块,中间用屏风隔了起来。大一点的一边给我,小的一边是撒老班主的。他迟迟没有出现,我把徒弟们都安排到了外头,与撒家班的徒弟们一起摆场子。
不一会儿,怡妹带着酒儿也来帮忙。她爹的终场,哪有不来帮忙的道理。与在酒坊里的拘束不同,把酒儿支到外头帮忙之后,怡妹就一个人来到了后台。
我偷偷问了王旦的事,她没否认,她说甄富贵把王旦送到了上海的一户好人家。上海,难道这十几年,我和我的骨肉一直近在咫尺?
她欲言又止。还未等我追问下去,外头忽然乱了起来。
甄富贵死了。我知道我给他下了毒,但这发作时间之快却超乎了我的想象。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王旦的下落。
两家的徒弟们乱成一团,商量着要去报官。我拦了下来,我让徒弟把他的尸体扔走,别脏了今天的场子。
怡妹没有拦着我,我发现她的脸色也不太对,酒儿更是神色慌张,与之前招待我时候的沉着干练大相径庭。
“是哪里吵吵嚷嚷的?”蓉大奶奶凌厉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酒儿忙跳过去搀扶。蓉大奶奶见甄富贵的尸体,倒也没多吃惊。“甄富贵是我王家的管家,不明不白死在这,何老板这么匆忙就要抛尸,是有什么鬼吗?”
“不知老太太驾临,何某有失远迎,请见谅。今日是我与撒老班主的终场,要到的达官显贵众多,甄管家失踪多日忽然死在这,这家丑不得外扬不是?”
“这是我王家的宅子,何时轮到何老板一个外人来主事?”蓉大奶奶不依不饶。
“今天之后,这宅子的地契就归了我何某,我算不得外人,这里的事我也得管。”
我的话音刚落,后台的传出了浑厚的声音。
“今日这里还是我撒家班的地盘,不劳烦王家奶奶和别人插手!”撒老班主背着手,步履稳健地走了过来,看向了蓉大奶奶,“你怎么来这了?”
“呦,我当是谁。”蓉大奶奶白眼一翻,让酒儿扶着,坐到了上座。“你这老鬼的绝唱,我哪有不来听的道理。”
撒老班主扶了扶眼镜,笑道,“我以为你不认识老夫了呢。”
“你化成了灰我也认得。”蓉大奶奶哼了一声。
怎么着,这两个老人家也有故事?我和怡妹被晾在一边,听着这两人一言一语地怼着,比戏还好看。
大概是怡妹看不过去了,拉过了她的倔爹,说处理了命案要紧。
蓉大奶奶果然是明察秋毫的女将,三言两语间,就诈出了在场几个人的口风。
原来,早上我带着甄富贵来撒家班的时候,被大徒弟小张看到了,他告诉了撒老班主和酒儿,酒儿又告诉了怡妹。
这一群人和我一样,都是带着杀机来的。我忽然想到了炎少帅的一句话,放到今天也不为过:甄富贵的死是注定的。撒老班主自然是恨他要夺走当年用女儿换来的宅子,那酒儿和怡妹为什么也会卷进来?
怡妹私底下告诉了我,甄富贵这些年是如何欺瞒于她的。
甄富贵带走了我们的骨肉王旦,把他扔到了乡下,回来骗她说把这孩子安顿在了上海,骗走了酒坊的秘方。她最近从乡下的亲戚那里才知道真相。可怜这孩子当时刚会唤娘亲。
后来,甄富贵又拿着秘方偷偷办了新酒厂,要抢王家的产业。怡妹和酒儿没敢告诉蓉大奶奶,只能步步妥协退让,几个月间,王家酒坊几乎已经难以为继。而且,看到甄富贵跑路,她也就猜出来他就是当年纵火的真凶,也就是杀害她丈夫的凶手。酒儿也猜到了。
蓉大奶奶又遣人找到了藏在戏班子里的几副毒药,撒老班主认了其中一个,酒儿也认了一个。从时间上来看,恐怕毒死甄富贵的是酒儿的那副。
我和怡妹才都急了,忙开始追认自己都投了毒。我道,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即便杀了甄富贵也能安然脱身。我劝他们把这罪放在我身上。
蓉大奶奶把我摁了下来,她说,真相未出,决不会再让我替王家人顶罪。若真是王家人的罪过,不论是谁,她都不会包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她们王家酒坊虽算不得豪门望族,但基本的人情道义还是讲的。
这时候,撒老班主忽然站了出来,把一直猫在角落的大徒弟小张拎了出来。
这老头早发现了时间的问题,他暗自往回捋了捋,发现真正能毒死甄富贵的毒药下毒时间,要早过我们所有人说的时间。而那时候能下毒的,只有撒家班的人。既然他自己下的毒不致死,那就一定还有别人,大徒弟的嫌疑浮了出来。
大徒弟承认了。他跪在撒老班主跟前哭道,他小时跟着甄富贵偷鸡摸狗,后来被甄富贵骗到乡下,被遗弃在了荒郊野岭。幸亏那年撒老班主赶场经过,心一软收了他当徒弟,才让他有了口饭吃。他一直恨甄富贵,恨甄富贵纵火毁了他的嗓子,还用阴招来抢他师父的容身之地。大徒弟想着自己命贱,便打算鱼死网破,同归于尽,才做了今天的事。
大徒弟声泪俱下,我和怡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怡妹一拍桌子,问道,“你知道你是哪年生的吗?”
“他说我是光绪二十九年生的【注:1903年】。”
撒老班主一惊,忙把大徒弟拉了起来,“你就是王旦。”
蓉大奶奶嘴角一搐,定睛瞧着大徒弟,又看了看我和怡妹,冷笑道,“死老鬼,你挑徒弟的眼光可真是毒。”
我悲从中来,拉过大徒弟的手,仔细地瞧着他,半晌才抱过他,“崽崽,我的儿。”撒老班主则一边摇着头一边敲着桌子,“家门不幸啊!让你看笑话了。”
蓉大奶奶把酒儿拉到了身边,两个人一脸无奈地看我、大徒弟和怡妹哭成了一团。半晌,蓉大奶奶敲了敲桌子,大声道,“老身是来听昆曲的,怎么你们这场子不打算开了吗?”
见我们停了下来,老太太继续道,“大徒弟这些年在我们王家帮了不少忙,和我们酒儿也处得不赖,以后作兄弟走动也未尝不可,至于甄富贵,他罪有应得。他毕竟是王家的表亲,后事王家要管的。至于今天的事,何老板,你知道怎么处理。”
我的眼妆已经哭花了,我接过老太太递的丝帕,擦了擦眼泪,回道,“老太太放心,有何某在,不至于让这渣子的死连累咱们。”
“崽崽,没事,我来解决。”我转身拍了拍大徒弟。
天色渐沉,看戏的客人们陆陆续续挤满了撒家班。这里似乎什么已没有发生过,白天的一切都被我用了手段抹了干净。
两代名角儿同台,十载恩怨已了,这一场演出足以名载芒城青史。
散场之后,撒老班主派了另一个徒弟来给我送地契。我转身回看,何家班的牌子已经挂了上去。
我与他,终究是曲终人散了。而我和他的传奇,成了芒城很长一段时间的谈资。
大徒弟是第二天来我的洋楼的。
他说昨夜散场,撒老班主把我那日送的酒一饮而尽。酒酣之际,撒老班主给他讲了很多我小时候的故事,甚至包括收大徒弟做徒弟,也是因为他的眉眼像极了小时候的我。这老头倒是没因为得了外孙而欣喜,也依然不承认当年把怡妹嫁到王家是个错误。
大徒弟还说,他师父醉倒之前,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谁年轻的时候没弄丢过孩子,哪个能都找回来?”
我本就答应过老头的条件,要收了大徒弟。如今又多了骨肉的关系,我更不忍心让他跟着老头受苦。那日安葬甄富贵之后,我和王家人商量好,大家依然把王旦的身世对外守口如瓶,他对别人的称呼也不用变,免得这可怜孩子遭受芒城人的闲言碎语。
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撒老班主没了宅子,要打算回乡下养老,就解散了戏班子,如今是光杆司令一人。大徒弟于心不忍,想求我放他跟撒班主回乡下。老头毕竟是他师父,也是他外公,其中的感情我理解。
我准备了一大笔盘缠,雇了最好的马车,还装了几车的酒,让大徒弟带着回去。明面上我虽和他曲终人散,但他毕竟是我亲儿子的亲外公,也算得上是亲戚吧。
六、出征民国十八年【注:1929年】,我回芒城已经快十年了。
芒城还是老样子,富人不缺穷人也不少。我住在小洋房里,有人请就去亮个嗓,没人来的时候就和徒弟们搓一搓麻将。
戏文里常道粉饰太平,我虽区区一个戏子,倒也看得清,现在的芒城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炎少帅的军队参编成了正规军,听上峰统一调配,过不多时日就要调去羊城。芒城还会有新的军队进来。
如果炎少帅不在芒城坐镇,那帅府的一众亲眷也难免护不周全。他把甄大帅的几个姨太太都送回了乡下,虽是粗衣简食,倒也能求得平安。
我在芒城还算有些家业,即便炎少帅走了,也不缺生计。我有些担心的是我的邻居,那两个于乱世里互相取暖的女子。她们的关系不像以前那样僵硬了,虽两人表面上无话,但早已经离不开彼此的照拂。
七夕前日,炎少帅忙里抽空,带着撒参谋和几个亲兵,在我旁边的洋楼里,向鬼留洋求婚了。
我和徒弟趴在楼上,兴冲冲地看着热闹。
这一天我早就猜到了。几天前,炎少帅偷偷派人请了我明天的堂会,还特意嘱咐要我保密。如果今天鬼留洋应了,他就办明天的订婚宴;如果没应,他也不会死心的。
这些年轻人的花样真是不少。我道,鬼留洋的心早就在他身上了,怎么会不应?
我担心的是另一对。
订婚宴上,我借由偷偷把撒参谋叫到了后台。
“你们今年离开芒城,很难说准什么时候能回来。鬼留洋和炎少帅订婚了,结婚也就是眼前的事,日后她就是炎少帅公认的妻子,留在芒城等多久都算有指望。那你和鸥姨太算怎么回事呢?她年纪尚轻,就这样没名没分地等着你?”
撒参谋脸红起来,道,“何老板,你知道我是孤儿出身,先是跟了大帅后又跟了少帅,早习惯了军营里的生活。我在芒城一日,就会护着小鸥一日;我离开了,也没想过活着回来,我不想拖累了她。”
我翻了个白眼,在情场上他要是有炎少帅一半的胆子,也不至于四十来岁还是光棍一条。我打算帮他一下。
“少帅订婚宴后,应该很快就要举办正式婚礼了。你知道现在不兴三妻四妾,鸥姨太可以恢复自由身。让炎少帅把这事在他的婚宴上说出来是正好。你给鸥姨太买一件重要首饰,最好是戒指什么的,就算是给她一个定心丸。”
见他还犹豫着,我又道,“你要是连个保证都不留给她就一走了之,才真是拖累了她。”
撒参谋所有所思,向我道了谢。
鬼留洋喜欢西式婚礼,炎少帅为她请了西洋乐团。不用我唱堂会了,我也不用早早去帅府准备,就等到晌午才优哉游哉地出去。
怡妹也带着酒儿来了,她告诉我蓉大奶奶现在不管家里的事了,把外头的产业全盘交给了酒儿。我拍了拍酒儿的肩膀,他把我甩开,一步挤进了我和怡妹之间,眼里还透露着浓浓的敌意。
我和怡妹无奈地相视一笑。
鸥姨太来了。她穿着雪白的旗袍,说是鬼留洋请她来做什么“伴娘”。都是新奇玩意,我们这群老家伙已经不懂了。
我远远看到了撒参谋,便暂时辞了怡妹,追了过去。我问他送首饰了吗,他远远地指了指鸥姨太颈上的珍珠项链。
我长叹一声。
“你不是说要买首饰吗?”他疑惑道。
“我不是说戒指吗?”
“有什么区别吗?”
我不想和他说话了,脑子里蹦出一句名言,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而事实上,好像送什么首饰确实没什么区别。鸥姨太很开心,她戴着首饰和我炫耀了一番。这条珍珠项链可能没有她首饰盒里甄大帅送的任何一条项链值钱,但在鸥姨太心里,这是撒参谋送她的定心丹,是她下半生的精神依靠,是无价的。
就像我百宝箱里最低层的那个手帕一样,它是小时候怡妹花一个铜板买来送我的,却胜过百宝箱里的任何一件珍品。
我真心祝福他们。
炎少帅的军队是腊月初八离开的芒城,那天是芒城几年来最冷的一天。
赫赫帅府被上峰收了回去,成了芒城的政府,新的官员第二天就到任了。
炎少帅把洋楼的房契给了我和鬼留洋,让我们都安心住下。他临走前特地派人嘱咐我帮忙照顾这一对女子。他一直信得过我的为人,我也不会忘记照拂这两个老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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