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白】时光予人

“喂！朴灿烈！等等我嘛！”边伯贤背着书包一步一步笨拙地跑到朴灿烈身边，气喘吁吁，还要紧跟他的脚步。
朴灿烈斜眼看看他，只是一秒，便收回目光。
他实在是烦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小矮子，每天上学放学都大声叫嚷着他的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吧？…
而且一直在说话，烦都烦死了…
但是…偶尔也有那么一点可爱，是个冒失鬼，总让人操心，却喜欢操心别人。喜欢所有草莓味的事物，喜欢热热闹闹扎人堆，还喜欢在他身边绕来绕去…
“你别走那么快嘛，我都追不上你～”边伯贤一边说一边把双肩包甩到身前，干净利落地拉开拉链，拿出一瓶奶，递给朴灿烈，“喏，给你！”
朴灿烈没接过奶，只是目不转睛地往学校走。
边伯贤“切”了一声，他早知道会这样：“不拿过我的奶也行嘛，干嘛这么冷淡…”说着，把吸管插入瓶内，顾自喝起来。
朴灿烈知道边伯贤过不了两分钟就会恢复成大大咧咧的样子，然后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左右。所以他从来不担心边伯贤会离开，他想，应该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朴灿烈生日那天，下着雪，很大，很深。天黑了，边伯贤独自抱着个小蛋糕赶去朴灿烈家。朴灿烈的父母常年在外工作他是知道的，但生日这种日子实在不应该让朴灿烈独自一人，不然他也不敢在没经过朴灿烈的同意下擅自跑去他家。
其实，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和朴灿烈说，他要搬家了，可能会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他爸爸工作所在地。可能很久很久不能见到朴灿烈了，他很想对朴灿烈表达出自己的爱意。
可是，朴灿烈大概是个直男吧…想想他又退却了。
而朴灿烈，刚刚跟他妈妈在电话里吵了一架，心情很不好，自然不想见任何人。
边伯贤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朴灿烈表情臭臭的，刚打开门，边伯贤就把蛋糕捧了起来。
“铛铛！朴灿烈，生日快乐哟！”边伯贤的头从蛋糕后面伸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朴灿烈不是很好的表情。
“可…可以让我进去吗？雪很大诶，很冷…”边伯贤弱弱地说。他哪敢说话啊…
朴灿烈皱眉，“那就冷吧。也不是我让你来的。蛋糕你拿回去吧，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刚想关上门，却被边伯贤的右脚顶住了。
“等一下，朴灿烈，我想对你说两句话，在门外说就好了…”
“如果是生日快乐这种话的话你就…”
“不是！朴灿烈你能不能别老是这样猜测我，让我说完吧。”
朴灿烈倒是愣了，在他印象中，边伯贤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
“朴灿烈，有话我就直说了，我不是一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
朴灿烈在等待他的下文，也是不想再打断他。
边伯贤的呼吸似乎紊乱了…他实在是太紧张了…
“朴灿烈，我喜欢你…不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是…会产生爱情的那种喜欢…虽然你很烦我，虽然你很讨厌我，但是我还是喜欢你…我喜欢你，才会每天上学放学都等你，追赶你…我喜欢你，才会每天在你耳边叽叽喳喳自说自话…我喜欢你，才会冒着大雪来给你送个蛋糕……这些，都只是因为我喜欢你罢了…”
说着说着，越来越弱，可能他也没有底气对朴灿烈说出这番话吧。
过了许久，朴灿烈才缓缓开口：“可是…男人喜欢男人，不是很奇怪吗？”
边伯贤当即鼻头就酸了，他很想现在就转头离去，但是他没有。他抬起头，对朴灿烈笑了，像每日都会对他展现的笑容一样：“嗯…也是。我想，我应该没那么喜欢你了吧…生日快乐…我先走啦。”他提着那个蛋糕，踩着准备被大雪掩盖的脚印往回走，终于流下了眼泪。
他没告诉朴灿烈他要搬家了，也没告诉朴灿烈他们要很久很久都不能见面了…
第二天，朴灿烈依旧早早上学，边伯贤照旧追赶上他。
朴灿烈觉得很别扭，但边伯贤轻松自在，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之后几天都是这样，边伯贤正常得让朴灿烈都怀疑那天晚上边伯贤是否真的来找过他。
但是，突然有一天早上，边伯贤不见了。
他走了很久都没有听到边伯贤大声喊叫他的名字，到学校也没有看到边伯贤因为迟到被抓去扫校道的身影，也没看到他在音乐室里练钢琴。
教室里他的位置空荡荡的，若不是桌子左上角还贴着边伯贤的名字，他都要怀疑边伯贤是否出现过。
大课间他的桌子上不会凭空出现苹果了，体育课他也没看到边伯贤“粗心”多买了一瓶水了，甚至连放学的时候他也没听到边伯贤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然后朝他招手了…
“边伯贤同学已经转学了，他的桌椅麻烦体育委员找个同学一起搬到学校的杂物房吧。”地中海班主任拿起粉笔准备板书，朴灿烈却突然出声，“什么？你说真的？”
地中海班主任只好放下粉笔和书，看向朴灿烈：“朴同学，你有什么疑问吗？”
“我说，边伯贤真的转学了？”
“还能有假？家里都搬家了难道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读书吗？”
朴灿烈不再说话，点点头，心里却是各种不自在。
他甚至不记得边伯贤的手机号。
以前都是边伯贤打电话约他出去玩，他也懒得备注。如今看着一堆没备注的陌生号，他开始后悔，如果当初再在乎一点就好了。
对于边伯贤，他似乎是放在心上，又似乎从未在意。
他记起边伯贤曾经在一个下雪天向他表白，那是他的生日，边伯贤拿着一个蛋糕，在门口傻乎乎地站着，因为自己生气还被迁怒了。
然后他说了一句：我应该没那么喜欢你了吧…
朴灿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惜吗？不是。庆幸吗？也不是。
那是什么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边伯贤想起，他离开的那天，只是和妈妈安静地离开。他没有去见朴灿烈，甚至没有给朴灿烈打电话。
实在是想念朴灿烈时，他就想：朴灿烈喜欢女人，别再打扰他了。
就这么一句话，他独自撑过了那么多年。
骄阳未变，树叶长青，南方的冬天没有飘雪，也时常有阳光照耀，却不是特别温暖。
在母亲死前，他也没告诉母亲他喜欢男人。
边伯贤不知道母亲是否会谅解，但肯定会造成伤痛。母亲只是偶尔羡慕街坊邻居抱着儿孙谈天说地，却从不催促边伯贤。
边伯贤对于母亲抱有愧疚，于是*******。
是个男孩子，名字是母亲取的，叫做边浩意。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母亲很喜欢他，小意也十分孝顺，边伯贤也算是放心。
这些年来他时常会想念朴灿烈，心中的爱慕不减，却早已没了当年的光芒。
他有时也会想，如果当年他没向朴灿烈说出那番话，那么如今他们是否还会有联系。
朴灿烈娶了大学时的女朋友，生有一儿一女，生活富足。
北方的冬天来得凶猛，大雪纷飞的场面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眼帘，瞬间想起当年等在门口的小小身影。
对于如今的妻子，他十分疼爱，他清楚地认识，这才是爱。但他也会偶尔想念边伯贤，想起那个倔强转身的场景。
或许是对旧人的怀念吧。
在阴沉的夜晚，朴灿烈的妻子拿回一封信，放进书法，提醒刚回到家的朴灿烈：“你书房的桌子上有一封信，今早我在家门口看到的。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写信，真是稀奇…”
朴灿烈走进书房，看到信封上写着几个字：
朴灿烈收
边伯贤寄
他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坐到桌前，打开那封信。
先是“展信快乐”四个字，随后便是工整的字迹：
朴灿烈：
你好，我是边伯贤。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了，你过得好吗？
我希望你好，你知道的，我依旧喜欢你，却不再想得到你。
你有没有娶到你喜欢的人呢？你们是不是很幸福？
过了许多年，我仍然忘不了你，但也许是岁月过于严格，我的棱角已被磨平。
如今，我十分庆幸当初鼓起勇气对你说的那番话，那是我这辈子最勇敢的一次。但我没有告诉你，过不久我就要走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很讨厌我，所以我不敢联系你。
我的母亲已经去世，她不知道我特殊的取向，我不敢告诉她。我领养了一个男孩，叫做边浩意，怎么样？名字很好听吧？我母亲取的，我至今仍然想念我的母亲。
我不想被当做异类，所以我还没结婚。
你呢？或许你会讨厌当初的我，或许你会庆幸我的离开。但这俨然不是特别重要，对于如今的我们来说。
我在南方的一个城市，景色不错。
南方的冬天没有鹅毛大雪，没有坑坑洼洼的路面。我很庆幸，我曾为你而勇敢。
老朋友，朴灿烈，希望我们某一天也能互相问候，像相处了多年的朋友。
边伯贤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