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之海》序章、4

百天站在楼梯口，心情复杂的看着亮着灯的客厅，他迈着沉重的脚步下了楼梯，在客厅的门口停了下来,看着坐在沙发上抱着一盒方便面猛吸的背影，那个人是百天的父亲，名字叫百业。百天静静地站在百业的身后，这是他半年以来唯一一次和自己父亲近距离接触，虽然看见的只是父亲的背影，但这也足以触动他的内心了。“爸......”百天轻轻地呼唤了一声，他的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话想和父亲说了。但百业好像失聪了一样，丝毫没有理会百天，自顾自地吃着泡面，百天就这样被晾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他也清楚父亲的性格，如果一件事没有做完他是不会去管其他人的。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百业把最后的一口面吃完，抽了张纸擦了一下嘴，然后就站起来，转过身来。因为刚才只能看到背面，所以百天回忆中的父亲仍然是一年前的那个穿着廉价的格子衫，头发有些杂乱憨厚可亲的高中教师，但眼前的这个男子，让百天颠覆了对父亲的印象。
他身上穿着一套体面的西装，让他看起来精神抖擞，原本杂乱的头发梳的非常整齐，上面的发蜡也让头发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光，鼻子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增添了一丝学者的气息。百业看向百天，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今天没去学校？”他的声音有点无力，给人一种憔悴的感觉，百天这才发现，父亲在眼镜下的眼眶已经泛黑了，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嗯”百天老实的应了一声，胆怯的看着父亲。百业低头看了看手表，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就出了门，全程花了不到一分钟，他一句话都没说。百天目送父亲离开，叹了口气，收拾完泡面盒后就回了房间。百天关上灯，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的对话，虽然那些语句在一般家庭中再普通不过了，但对于时隔半年没有见面的父子来说就有点形同陌路了，“哪怕是骂我一句也好啊。”百天闭上眼睛，用胳膊挡住刺眼的阳光，小声地发着牢骚。夜晚总是悄无声息来临的，当百天睁开眼睛的时候，月光已经透过窗户照射在房间里，他从床上坐起来，眼睛顺着月光看去，停留在桌子上，准确来说是桌子上的铜镜。
铜镜沐浴在月光下，原本铜黄色的镜子镀上了银边，增添了一丝神圣感。百天走到桌子前，端起镜子，“在吗？”他小声的呼唤，但镜面上还是那张他已经看吐了的脸，很明显，百灵现在肯定不在。
一片乌云飘到月亮前面，挡住了月光，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虽然现在即将入夏，但屋子里却有一丝凉意。百天失望的把铜镜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眼睛中的光芒渐渐变得黯淡。“好寂寞。”一个人在安静的地方，是可以听到自己的思绪的，这一年来百天独占着两百平米的房子，不用担心卫生间漏水，不用愁半夜突然停电，也不用每个月去面对房东老太婆的臭脸，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变得空荡荡的。“大家都在干什么呢？”百天打开手机微云，翻着同学们的动态，有出门和狐朋狗友一起上网的，有在家里宅着准时收看动漫的，有因为刚被父母训斥完而发牢骚的......百天看着一条条五花八门的动态，苦笑了一声，放下手机，趴在床上，将脑袋深深地埋入枕头。“Holle，你有消息呦。”冷清的屋子里想起了人气歌姬苏菲亚的声音，那是百天设置的手机铃声，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是荆萧的消息，他坐起身，点开了荆萧的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