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说(2)

“那就留下吧！你已经拥有了它，又何必害它让人蒙羞呢！”
“因为爱人呀！人类是两条腿的，一条是永远是身前，另一条永远留在身后。人要前进，必须超越，同时需要驻留。我的心若坚若磐石，那也只是一块没有生命力量的肉球，如果超越最终没有归宿，那也只是把自身投向虚妄。我的卑微、疾病和癣疥总是把我向人拽去，意志亦步亦趋。它喃喃在诉说它的胜利法则，但他是一个敬业的欺诈师，把一颗颗胜利的石头抛向天空，教唆着超越就像飞石一样简单！可人那能像沙砾，人是灼热的铁块，飞舞的利刃，驰骋的马车，是一切僵硬和重量的秤砣，轻易的抛起只会砸死自己。看吧，大树，我的意志作祟鼓动，朝那太阳发起冲锋吧！我的羽翼在掉落。我需要下沉，下沉到那人间。”
”在那泥塘之中，不乏笨重的身体，在财富之山之上，不乏欺诈的雷云，在人性之海里，不乏惊悚的野兽。在黑夜里，狷介自守的守夜人只会被绑在耻辱柱上；在白天里，桀骜不羁的破格者只会连夜送进墓地。留下吧，圣人。”
“我愿意做那荆棘的鞭子，那雷霆的鼓手，那野兽的枷锁。因为莠草的长吁短叹而低下头颅，是虚伪，因为强权的火舌而却步，是懦弱。时间只能沉浮它的深浅，却淘汰不了它的魅力。我相信它已经和死人呆得太久了，它需要新的呼吸，新的信徒。从此世界不再因为海之深谋而犹豫，不再山之险峻而恐惧，每个人都是高山和大海。”
“那一场噩梦！”
圣人目光炯炯回到人间，四处游历。奇怪的事，所有的东西都变得矮小和扭曲。墙壁由墓碑堆砌而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名字，街道成一排排的自动取款机，耳目能及都是娱乐的标牌和新闻的书籍。唯独没有看见人。
圣人到幽壑的山沟，掠过众山之喙，踏过海滨之角。最终还是没有发现人的踪迹。他的内心腾起了一片冰冷的雾霭。
“人类早已高升，唯有我匍匐前行！命运女神啊，你好狠心啊！为何不早告诉我。是你的骄纵的智慧败坏了我的眼睛，我已经见不到任何人了。我的心灵已经开始欺骗我，它恶毒又甜蜜的笑声刺痛我的耳朵。我成了唯一，那个痛苦而无用的唯一。我该欢欣嘛？不，我的声音，在悲戚，在哀嚎，在哀悼。人即是深渊，一个人便是地狱！命运啊，你好狠心！”
在一夜，圣人与跟暴怒的大自然竞争；狂风欲想把大地吹下海里，泛滥的波涛吞没了陆地，使万物都变了样子或归于毁灭；他看看自己的肉身，那可以的肉身随风摇曳，劲风切割过的肌肤隐隐作痛。它重新回到了圣人旁边，看看那恶狼，那狮子都躲着不出来，它们灵魂困在肉体里面发出嗷嗷直叫也不敢反击。看那愤怒的暴雨，多么的自大。超越吧!用自己更加强大的意志去挟持狂风，用狂热的信仰去撞击乌云。
圣人决定，背离太阳，朝着更加浑浊深沉的黑夜走去，那里居住黑夜居民，他需要更加下沉去。那里的人需要太阳的赞词和舞礼。他变成孩子，他需要重新怀孕和童真。现在他只能在满溢着嫉妒的星光中，去播种清晨的果实。黑夜之中滋生而出的露水，受不了这位来自太阳的人，它们攀登在圣人的肩上，以此来减缓他的坚毅的步伐。决堤的黑水，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巨响，来击垮的他的成铁的决心。可现在，谁又能阻止一个决心成为小孩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