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与回忆录(三)
遇上离别这种事总是很难睡好的。哪怕是短短一个星期,对于身处恋爱中的人们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
酒精一再控制着我的梦境,置身于酒精与梦的牢笼中,猫似乎站在外面静静地看着我。四处寻找着出口,在梦中挣扎着,翻来覆去着,渴望摆脱这窘境。猫对我伸出手,轻轻说道:“我在的。”
于是束缚着的枷锁一层一层的消失着,先是让人昏昏沉沉的酒精,他不满的嘀咕着离开梦境;接着是令人不快的梦境,消散成水汽状消失在黑暗中;最后是粘稠的黑暗,一点一点的流走,不再将我困在原地,光照了进来。猫也消失不见了。
醒过来时头脑仍不是很清醒,残存的酒精仍旧在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躺上了好一会,只想舒舒服服的泡个澡,把这些令人不快的酒精再三稀释掉。阳光争先恐后的从窗帘的缝隙中挤了进来,同时还有带着夏天独有的阳光味道的风,经过鼻尖时就会知晓夏天还没有离去。
终究还是挣扎着起身,走到窗边呼吸着早晨难得的新鲜空气。推开窗朝楼下看去,街道上行人少得可怜,几家店的店员无精打采的整理着店内的货物,时不时打个呵欠,远处的早点铺刚支起了家伙,学生样的孩子三三两两的从旁经过。想必时间还尚早。
好好洗漱了一番,给脸颊涂上泡沫,刮胡刀轻轻的划过,带走在这个夏天茂盛生长的胡须,猫已经向我抱怨过好几次胡子过于坚硬的事情了。脱去睡衣,换上一件灰色的亚麻T恤,穿上一条薄薄的运动短裤,戴上猫前两天送给我的一顶渔夫帽,将要带回家的物件装入行李箱,准备工作到此结束。
猫早已起床在门外等待,难得的主动牵起我的手,一同前往车站。
小城的车站说不上好,残破的候车室里混合着烟酒、女人的劣质香水、吵闹的孩子诸多不讨喜的味道。懒散的售票员趴在售票台,不紧不慢的应付着乘客,偶尔还和窗口里面年轻的女实习员工调笑两句;老旧的车站商店里卖着在我看来谁也不会买的商品,看店的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双手有着饱经劳动打磨的粗糙皮肤,散发着车站人来人往的浪荡气味。嗨,今天对气味似乎格外敏感。
走到车站口,心有灵犀般的,停下脚步。搭乘的班车尚未到站,马上就要面对第一次的分别了。
应该说点什么吧,我想。
“要记得想我。”难以想象自己也会说出这种话。
“这话不是一般由女孩子来说吗?”猫轻笑道。
“因为你肯定不会说的,所以由我来说。”赌气般的,我别过头。
“会想你的。”
“每天都要想一遍。”
“每分钟想一次好了,你还真是别扭。”
“总之说好了,不许反悔。”
老旧的车站依旧在严格的按照时间表发车。随着汽车的鸣笛声响起,同猫的告别停在了这里,许多没有说完的话,被鸣笛声吞没,留在了此后我数次往返的车站里。
大巴摇摇晃晃地驶离了车站。从窗口看去,猫的身影随着沿途建筑业的倒退逐渐变小,终而消失。风从窗口呼呼的灌进来,是热河的味道,有难缠的小孩;有夜晚的啤酒味;还有猫的钢琴曲与那天晚上的拥抱。我和这座城市短暂的告别。